老板道:“天狼可汗自有草原之神庇佑,又岂会这么容易被白独狼刺杀成功?那白独狼行刺失败,溜得很快,当日从天狼城仓皇逃出,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但大草原已无他这个背叛者容身之处,这家伙很大可能去了北狄,投奔西凉皇帝啦。”
洪辰行了二十七天,经过了许多部落市镇,多了不少见闻,如今也知道,西凉国虽是九州三国之一,却不似大虞国一般集权稳固。三州之地,真正接受西凉国彻底管辖的,只有狄州一州。羌州草原千部名义上属于西凉,却长久自治,并拥立了大羌王。胡州居于高原,环境气候极度恶劣,其间雪山各部虽人丁稀薄,却比羌州草原之民还要彪悍,西凉国的铁骑没法在崇山峻岭间飞驰,只能遣极少数人进入雪山,和各部首领共治胡民。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时旅店老板又道:“白独狼的平日好友们,受牵连的也又很多。不少人被当成同谋者抓了起来。据说有的人反抗激烈,被可汗的卫兵格杀当场,实在凄惨啊。但白独狼一个朋友都没有救,只顾着自己逃命。他不孝,不义,真是玷污了‘勇士’二字。”
在羌州这些日子,洪辰发现草原之民重勇尊义,似白独狼这种背弃义父,抛弃朋友的行径,的确没有任何一个部落会欢迎他。但倘若白独狼去了北狄,自己又要花多少时日才能找到他?思及此处,洪辰心生烦躁,喉咙一痒,禁不住又一阵捂嘴猛咳。
雷飞凤见状问旅店老板:“老板,你们这附近哪有厉害的医师?不对,一般厉害的医师可不行,得是那种特别特别厉害的,最好是懂内功的那种。”
旅店老板道:“天狼城有好几位名医,都相当厉害。”
洪辰咳嗽渐止,道:“除了天狼城呢?”
师徒去往天狼城时,除了要找白独狼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找大部落的名医看病。白牙部落察木猜那种已经属于寻常医师里经验丰富又医术高明的了,依然对洪辰的病症无计可施。可眼下天狼城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另寻他地名医。
旅店老板想了想,道:“此地南行三百里,有一个‘银鹰部落’。那里有个老医师,最近很有名气,不仅擅长治疗外伤,还懂内力祛疾之法,这两个月里,不少客人跟我提起过他,说是治好了许多重疾病人。客人你这病若是久治不愈的痼疾,我想确实适合去他那里求医。”
洪辰向着老板道了谢,便带雷飞凤去客房休息。
房间里,雷飞凤道:“老师,咱还找白独狼吗?马勒个巴子,他这么不讲义气的人,你去找他,再被他给背叛出卖了咋办?他为了当可汗能杀义父,指不定会为了你腰上宝刀,把你也杀了呢。”
“先不论他杀不杀得了我。言必信,行必果。我下了决心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洪辰道,“不过现在白独狼行踪不定,我们一时难以寻找,还是先把我身上的病给看了罢。”
雷飞凤点点头:“那银鹰部落的什么老医师既然有名,想来也有些本事,察木猜看不好的病,兴许他就能给你治好。”
“但愿吧。”
洪辰心里没底,因为这病实在来得太奇怪,虽不会让身体十分不舒服,却经久不愈,且内力流转时多有碍滞,若遭遇极为厉害的对手,没准就会成为一大命门。
“老师,等你病好了,一定要教我内功。”雷飞凤心心念着学武功,“你传给我的那些刀法架势,有好多我没内功都施展不出来,一直练到现在,还没干妈教的摔跤实用。”
洪辰已和雷飞凤说过好多次,自己虽然有内力,却根本不会练内功。然而雷飞凤根本不信,只以为洪辰故意藏着不教。洪辰也无奈,桃源与外界大有不同,在那里跟随掌柜念诵天上星空之名和一些拗口诗句,便能练出内力,可自从离开桃源,无论怎么默念那些东西,经络里都不会掀起一丝波澜,连自己身上都无效,更遑论传给雷飞凤发挥用处了。
对外界了解越多,桃源在洪辰心里也就变得越神秘。虽从小在桃源长大,但洪辰一直和桃源里的人没什么太深的接触,平日所做之事也无甚特殊。直到步入天下,才意识到桃源里的人都不简单。
师父只让自己去伐竹,练出的刀法就足以抗衡当世刀帝;掌柜随便教自己念了些口诀字句,便修出了普天之下都没多少人拥有的精深内力;自己身在桃源最后那段时日,武功已算得上江湖中顶尖高手水平,依然敌不过卖鱼强三拳两脚。
在桃源实在没学到什么,洪辰收了雷飞凤为弟子,也便没什么好教。连照搬师父套路都不行——草原上和戈壁中,可没法劈竹子,喂竹鼠。
师徒在旅店歇息了一晚,早上去市集上喝了满肚羊肉汤,又买了十几张喷香的烤馕当备用粮,就出发前往银鹰部落。相比之前从白牙部落到天狼城的艰辛旅途,这次的三百里路程十分顺畅,只花了两天功夫就赶到。
银鹰部落不算天狼部落那种拥有一座城的超大部落,却也有上万人规模,依着一片湖泊建起了一大片寨子。洪辰赶到银鹰部落外围,把雪里飞托给当地牧马者代管的时候,还遇到了两个同样向着银鹰部落老医师求诊的病患,便一起走着结伴而行。
那两个病患来自同一部落,一个是右脚跛了,一个是心脏时有阵痛。洪辰问那个跛了的人受伤多长时间了,对方答曰十年。洪辰惊讶道:“你都跛足整整十年了,断掉的骨骼早已长成了其他形状,这银鹰部落的老医师还能给你治好?”跛子道:“应该能吧。我也是闻名而来,一个月之前,我们部落有一个受的伤和我差不多,也跛了三年的人,就是被他治好的。我觉得十年虽然更久一些,但应该也有希望。”
抱着将信将疑心情,洪辰和雷飞凤随这两人一起到了老医师的住处。却见等候诊治的人足有十多个,要排到他们,恐怕得到天黑。雷飞凤索性席地坐下,掏出一张烤馕开始啃。洪辰把烤馕分给那两个一起来的人,对方也拿出了牛肉干羊肉干同享。
忽然前方一阵骚乱响动,洪辰刚一抬头,已听雷飞凤骂道:“马勒个巴子,让那个傻批插队,活该挨打。”洪辰定睛一瞧,只见两名壮汉正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被压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在吼:“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前方排队的人里已经开始议论:“谷尔采这次是忍无可忍了,才打了葛思邪。”“可汗这个儿子真是被父母宠坏了,打不过便打不过,凭什么不让谷尔采打他?”“快来个人拉开他们,不然谷尔采要把葛思邪脑袋都打开花啦!”“算了罢,你帮了葛思邪,这家伙也不会记你的好。”
见是人家部落里的内部矛盾,洪辰无意去管,继续吃馕。可忽然之间,一道口音熟悉的喊声进入耳朵:“这儿是老师看病的医堂,不是你们撒野摔跤的地方,要打架找别的地方去!别影响老师给病患诊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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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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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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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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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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