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点了点头,便转过身跟着陆行微一起走,她双眼只盯着陆行微的脸,不曾看往别处。二人走往人群之外,前方无一人来拦。张肆一怔怔望着他们,突然高声喊道:“师兄,师姐,你们往哪里去?”陆行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回答道:“风往哪走,我们往哪去。”声音中似带着笑意。
洪辰先将假逐流光插回腰间,又俯身把逐流光和碎清风都捡到手里。左手拿着日刀,右手握着月刀,微微有些失落:这两把刀虽然好,全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但心中早已做好了预料,很快便没了失落,尽是欢喜:两把刀都是前所未见的好刀,拿着又方便轻盈,看着也漂亮,实在是此行的大收获。
远处季茶朝洪辰招手,洪辰连忙过去。季茶开口说:“陆行微和黄夫人都走了,咱也赶紧溜。”这时说话也不再压低声音,而是大声嚷嚷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反正黄笑生败了,宇文猛怂了,宇文刚宇文勇倒了,柳泉傻眼了,其他人更不用提,连陆行微黄夫人都不敢去拦,还敢来拦自己两人?
洪辰把逐流光递给季茶:“我两把刀拿不惯,这把给你。”季茶也不客气,接过逐流光便别到腰带上。两人方转身要走,忽听街上传来“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一样。
在场众人尽数望去,却见陆行微拽着江汀正在往后方飘,而前方一人半蹲在地,一只手竟把面前的石板路给抓碎了。季茶顿时吸了口气:“这娘们儿!”
正努力想弄醒两个兄弟的宇文猛抬头望过去,立马高兴起来,大喊:“应大人!别放跑了魔教贼子!”琇書網
应海兰直起身,远远望向宇文猛,只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回到陆行微与江汀身上,脚尖一点,身子便电射而出,左手铁爪高高扬起。
陆行微哪曾想到才退生死仇敌,又遇拦路凶人?但碎清风已留给了洪辰,自己手上寸铁也无。正这时,江汀把那根尺长的钢条递给了陆行微。陆行微拿过钢条,以之为刀,迎向应海兰的铁爪。
哗咔!
铁爪与钢条相碰,竟一下子将其撞碎。陆行微大惊,脚跟往地上一落,内力迸发,带着怀中江汀再度往后倒飞。“铁手无情应海兰”的名字他曾听过,亦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没想到这么年轻,功力竟不低于自己。
“我们得帮陆宗主!”
洪辰一步冲出。季茶这次并未阻止他去管闲事,而是暗喜,应海兰昨天搞得自己闹了一出大乌龙,该好好给个教训。
可洪辰还未接近陆行微,天空忽传出铮然剑鸣,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随风而落,带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倏然刺来。
洪辰挥刀一挡,和来袭者互相震开。
罗轻寒执着长剑“凋碧树”,注视着洪辰,嘴角浮出一丝笑:“你终于拿到一把像样的刀了。”
洪辰却不理他,往陆行微身边冲。罗轻寒立马挥剑来拦。洪辰用力一刀把剑格开,可那把薄薄的剑却又鬼魅一样从另一方向绕了过来,洪辰接连劈过去几次,都感觉像是砍空了一样。
罗轻寒一边阻拦洪辰,一边笑着说:“那日刀剑一战后,我借你的刀法有所感悟,总结出来一套新的剑法,自认是用于防守反击的绝世剑法,但论进攻实在拙劣了些。今日再来,是想借你悟出进攻之技。”
洪辰被罗轻寒拦得有些心烦,忽然收刀不动。罗轻寒一怔,也停了下来。洪辰突然大喝一声:“看刀!”罗轻寒忙提剑,哪知洪辰一把扯掉了身上外袍,往前一扔,趁袍子暂挡罗轻寒视线的空隙,抽出腰间的假逐流光,远远甩出。
唰啦啦!
罗轻寒一抖长剑,将道袍切成几十块布条。
洪辰望到陆行微一把接过了刀与应海兰相斗起来,才转回头盯着罗轻寒,说:“你好烦。”
罗轻寒说:“我虽自认剑法稀疏,还有许多精进空间,却也略有小成就,被天下人称为‘剑狂’。十大派的掌门想与我交手,我都不见得搭理;大虞天子于文武百官面前让我展示剑法,我连剑都没拔出来;除你以外,我上一个主动挑战的对手,号称‘东海剑魔’,他百招内打败了联手的天云三猛,依然被我十剑斩了脑袋。这样的人来与你切磋,你还不愿意么?”
“上次我砍中你一刀,可惜刀太钝。”洪辰平举起了碎清风,“但这次的刀,是我用过最锋利的刀,我怕一刀砍断你的身子。”
罗轻寒一怔,随即笑了:“我以为我瞧不起天下高手,已然很狂,才欣然接受了‘剑狂’之名,没想到你更狂,那‘剑狂’的外号该送给你才是——不,你用刀,该叫‘刀狂’。刀帝那家伙都没曾斩伤过我,你倒自认能砍断我身子,哈哈!”
“砍不砍得断,一试便知。”
洪辰自知不和罗轻寒斗出个结果来便走不了,立马以最猛烈的攻势向其攻去,经脉内的滔滔江河流转起来,灌注到碎清风的刀身上,竟让这把刀放出了璀璨的光,比陆行微和黄笑生握刀的时候亮了好几倍。
每一刀劈出,其刀气都能斩碎路上石板,割裂临近建筑的墙壁。但碎清风一碰到薄薄的凋碧树,就像撞到棉花上一样,被弹回来。洪辰劈得越猛,自身受到的反冲就越大,交击十五六个回合后,便觉右边肩膀上传来一阵痛感。
远处观战的人们看得心惊,陆行微与应海兰激斗的精彩程度,毫不逊色于陆黄二人的交手,此刻却彻底被罗轻寒与洪辰的战斗的景象掩盖过去。
宇文猛振臂高呼:“天下第一,罗指挥使!小伐竹客,如同臭屎!”
郑吉通踮起脚尖,一边观看,一边咋舌:“那天齐师兄告诉我伐竹客和罗轻寒交手的盛况,我心里还存疑,现在看来,是我完全低估了伐竹客!”又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曾和伐竹客短暂交手的人,忽然腰板一挺,脸上也似多了几分荣光。
柳泉扔掉断剑,目光却落到正在往战局奔去的季茶身上,思量道:“这纪尘小姐便是采茶人,她与伐竹客是同伙的。两位宇文前辈恐怕就是分散注意力之时,遭了她的暗算。她又要去暗算罗轻寒前辈么?”便运起轻功,迅速跃到季茶身边,从怀里抽出一卷蓝皮书,挡住其去路,低声道:“纪尘小姐,我不愿与女人交手,但请你别插手他们的战斗。”
季茶抽刀便劈,柳泉以书代剑,没交手几下,蓝皮书就成了漫天飞舞的纸屑。柳泉又从怀中摸出一根铁杆笔来,与季茶手中的逐流光乒乒乓乓碰撞了好多下,一时间彻底挡住了季茶去路。
“你闪开!”
季茶瞪眼喝道。
柳泉底气十足地回应道:“高手切磋,你去暗算,可是小人行径!”
“狗养的,真小人都过去了,你拦我?”
季茶一边骂着,一边用刀劈了个虚招,左手化掌印向柳泉胸膛。柳泉稍有犹豫,侧身让开,同时回头一望,却发现,黄笑生不知何时提了一把刀,已冲到了与应海兰交手的陆行微身后仅有三四丈之地。
季茶见亲身去救已来不及,连忙大喝:“陆宗主小心身后!”
陆行微听到声音,奋力一刀劈开了应海兰的铁爪,又挥刀转身向后看去,只见黄笑生狞笑着挺刀刺来,而那狰狞笑容,正和当年在土匪山寨里得知陆家灭门之时露出的笑,一模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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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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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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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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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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