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卫子夫刘彻>第 226 章 将军离世
  冠军侯府。

  义姁拖着多日未眠的疲累,沉重道:“陛下,民女…真的回天乏术,霍将军实在是救不回来...民女觉得...是时候该叫皇后回来了。”

  刘彻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不敢置信道:“不!不许叫皇后!你…给朕尽力救!不到最后一刻不许放弃!!他是朕的福星,是最会给朕惊喜的将军!奇迹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你要跟朕一样有信心!不过十天而已,怎么就没有办法了呢?”

  病情又急又快,霍去病还仗着年轻硬挺了两天,义姁跟众医官把能试的办法都试了,若是还能下药也不会来禀报刘彻了,义姁在外行医多年,也经手很多救不回来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一回到长安就是这样的场面,谁能知道卫子夫恰好赶在她们两个回来的时候去甘泉呢?病中昏迷的霍去病,除了在喊舅舅和明卿,就是喊姨母,义姁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霍去病少些遗憾,“陛下,如果信心可以救人,民女就不会跪在这里了,万物有始有终,真的是时候了,如果现在不把皇后叫来跟霍公子告别,恐怕…”

  刘彻大怒,吼道:“告别什么?!!!没有恐怕!”

  义姁望着稍显崩溃老态的刘彻,静静垂下头去:“民女失言。”

  看着义姁低下头去,刘彻突然害怕得很,起身转了好几圈才咽下怒气,附身跟义姁商量,“义姁,你,千万别辜负朕!一定要把他给朕救回来!朕封你做女医官!大汉第一女医官!让你掌管医官属都可以,让天下医者以你为尊!或者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朕满足你!说啊!!”

  “陛下,医者父母心,我但凡有一丝丝的办法都不会放弃的,可,您就是封我做丞相我救不活还是救不活了,一切都太晚了。”义姁也见证过霍去病是怎么长大的,也听闻过这么多年他的战绩名声,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代替所有的边境百姓以命换命救霍去病一线生机。

  但是这是目前所有能找到的医者共同的结论了,义姁知道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很残忍,但自己必须要说,“陛下要知道他,年少有疾,后早上战场,这些年实在是太操劳了。”

  太…操劳??了?!!

  操…劳!!!

  操劳?

  刘彻整个人都有些懵,为什么会太操劳了?是出征的次数太多,还是最近朝堂之事太多了?前几天的昆明水师自己不应该给他的。

  刘彻感觉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比他当初在鼎湖挨针还要痛!痛得他冷汗都瞬间冒了出来,连倒吸冷气都吸不上来,身体不自觉的佝偻下来,两手紧紧地按在胸前。

  孔立见状赶紧扶住他,不住的给他顺气,周围凑上去一堆人喊:“陛下!!保重身体!”

  义姁见他面色发白,担心地上前想帮他把脉,却被他狠狠甩开,他再出声已经变了语调,“仲卿…叫仲卿来…”

  “陛下千万要保重啊!,已经使人去叫卫大司马了。”孔立赶紧指挥他身旁的黄门去叫卫大司马,一边去倒茶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刘彻。

  一定是假的,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他要叫卫青来辨一辨真假,去病最听他的话,也最怕他的训斥,一定不敢作假,说不定立马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义姁想给他搭脉看一下,试探着上前:“陛下?”

  “你别说话!”这四个字像是从刘彻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沉痛、难受、拒绝,还有一丝丝的恳求。

  “你别说话!你别说不好的话,朕,不想听!”

  刘彻疼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在孔立和周围人的呼喊下才堪堪找回一点神志。他登基这么久了,哪怕是偶尔杀错人,他最多叹息两声遗憾扼腕,如今数一数都二十四年了,呵,真没想到,就在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破天盖地的无力与后悔!

  后悔为什么那么着急,为什么分了那么多事情给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才二十四岁啊!!!

  自己该怎么救他?怎么才能救他!!

  现在想想,边境袭扰算得了什么?也不在这几年的时间差,怎么就等不及呢?他才刚刚到从军的年纪啊,若是此时才上战场,那…那…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卫青等到了二十三才领兵出征,为什么就不能也等去病二十三岁再出征呢?他当时就该听子夫的不能同意他上战场!

  子夫?

  郎中令...子夫不是说给他看中了郎中令一职么,等他好了就把徐自为换成去病,再也不让他奔波了!!

  刘彻缓了两口气,才渐渐找回五感,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在霍去病府里,自己只是听了医官对他病情不是很好的判断,自己不能这么脆弱,两句不好的话就听不得了?!有病治病!那么年少活泼的人,怎么会有治不好的病呢?自己还曾经游走在生死边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么?

  子夫!对了!神君呢?

  “使人去甘泉问神君!快!”

  门口偷听的明卿看着奔驰而出的侍卫,眼里唯一的光也暗淡了下去,侧身跟陪着自己的郦苍拱手道:“郦姑姑,还请帮忙传信给卫长公主,喊...喊平阳侯速归。我怕...去病...怕是等不到他了。”

  郦苍跟明卿曾有一信之缘,也能从笔锋中窥到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出口的平阳侯却已经是哭音了,心中紧紧一揪,伸手想去碰她,却被她躲开。

  煞白脸色的明卿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墙往回走去,霍去病和霍嬗还在寝屋等她,她不能露出太多的悲伤,“谢郦姑姑,我...我不会倒下的......”

  一路风驰电掣,从冠军侯府出发的消息往各处的都有,却头一次想跑过冠军侯的速度,跑过他离开的速度。

  刘彻派的人到甘泉的时候,卫子夫已经离开,只好先问神君,可神君迟迟不出,派去的人也慌了,催人往回奔告,也不顾不上找卫子夫。

  可眼瞅着霍去病已经撑不住了,言乐再也坐不住了,果断的在清晨奔马出城,找到了快要靠近长安的卫子夫。

  于是,驰道上棕红色的宝马载着两个具是一身天蓝色的女子从长安的北阙甲第主干道飞速闪过,棕蓝交织的影子像极了塞外黄沙和湛蓝天空的边界线,如流星一般划过繁华喧闹的长安画卷。

  绚烂,消失......

  “开门!”霍府大门早就为了霍大司马方便开了一个没有门槛的高门,言乐没少见过霍去病打马进府的,此刻正好方便她带着卫子夫进府。

  守门口的侍卫都是认识言乐的,但是卫子夫一路被颠掉了许多钗环,墨发散乱虚虚的拢着,很多人都想上前问这是谁又不敢开口挡路。

  只有从内院红着眼睛出来的阿边还没看清来人,拎着刚刚拿到手的素布麻衣就小跑着过去怒喊,“什么人也敢在冠军侯府放肆?你们都瞎吗?!”

  言乐紧急勒马,可这马是冠军侯府养的,狂奔还算勉强听话,停下来却不怎么听话。就在卫子夫准备干脆摔下去的时候,一个俊朗的少年和认出人的阿边合力上前伸手制住了要狂奔的马,伸手虚扶着几乎是半摔下来卫子夫快速说:“皇后,将军在永嘉居,陛下和卫大司马都在。”

  卫子夫知道接下来没办法骑马了,就松开言乐跌下马来,眼前的人虽面生得很,但她也没心情去考究了,提起裙子就跑,一边问:“去病什么情况?义姁呢?郦苍呢?”

  那人顾不得后面跟着的嘱咐阿边几句的言乐公主,稳稳的扶着卫子夫,三步并作两步往里面跑去,“所有人都陪在床前守着。”

  转过两个回廊,就在卫子夫心中恼怒不已为什么偏生给去病住这么大个宅子的时候,卫子夫脚下一个踉跄没注意台阶,脚腕崴得特别狠,以至于她自己能听到清脆的骨头声响,扑向地面之后,整个人都有摔些懵了。

  但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没等那少年来扶,自己就强撑着立刻起来,晃晃悠悠地往里走,声音嘶哑埋怨道:“为什么不救人?义姁呢?药呢?怎么还没熬好?我来了,去病肯定乖乖喝药的!”

  一脚踏空了两阶,瞅着人都摔懵了,听霍将军说,皇后方向感也很好,这下卫子夫爬起来,却找不见路了,懵懵的就找了个方向往前奔去。

  可…霍将军还在等,那少年也顾不得许多了,自己只好上前半托着皇后肩膀紧着往里走。绕过一个小庭院,门口都是一群武将,或坐或立,都在掉眼泪,见那少年扶着狼狈的卫子夫进来,都惊在原地,有些知道这是谁的,有些不知道的,大多不知是行礼好还是沉默好。

  “千城?这…”

  那少年轻摇摇头,一步不停的扶着卫子夫往屋里走。守在门口的公孙敬声和卫伉立即上前来,卫伉接过卫子夫才喊道:“姑姑!你这是摔哪了?”

  “义姁呢?”

  “屋里…”

  就在屋内门口的郦苍和计蕊比座位上刘据动作还快,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迎她。尤其是郦苍和卫子夫两人多年未见,谁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都彼此狼狈得很。

  计蕊和郦苍同时伸手,卫子夫却本能的信任伸手过去抓郦苍,“去病呢?”

  计蕊神色一暗却没再多计较些什么,郦苍撑着卫子夫过去,计蕊则伸手迅速帮她在背后拢好了头发,虽然许多人也顾不得体统形象了,但是卫子夫这样,霍将军一定很担心。

  “去病!”卫子夫扑在榻前,“去病乖啊,姨母来了,你…你…你…”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夺眶而出洇了一大片的被褥,声音也破碎得不成样子,“你”了半天,只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别…别吓姨…母!你喝药好不好,我不管你了,那些枸酱酒都给你,我没有用,其实本来就都是给你准备的。”

  “咳…姨…姨母别…别哭。”霍去病长长的、一下轻、一下重地喘了喘,“我…还有话没…没说呢。”

  卫子夫拼命点头,说:“你…你说!姨母听着!”

  “人…终于齐了,好开…开心。”霍去病缓缓挪动目光,扫过一屋子的人。

  公孙贺、卫君孺、卫少儿、陈掌、卫广和苏氏都站着刘彻和卫青身后,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卫步和张矜不在,想来只能来得及给自己上一柱清香了吧……

  言笑、言欢、言乐、言思和公孙敬声、霍光则在明卿身后抹着眼泪,低声哭着生怕刘彻骂人。

  卫伉已经进屋来,拉住了想靠着卫子夫的刘据,同时牵着卫不疑和卫登,站在床边,咬唇故作坚强的看着自己,最后却挤出个比当日送月皎舅母还难看的平静脸来。

  可惜,这个表弟,霍去病早就看透他的故作坚强了,就是没机会看着他长大,挖掘他预感极强的天赋,罢了,舅舅会发现的,陛下也会发现的。

  门口还有几个探头进来的人,是自己的部下,赵破奴、仆多,霍去病自己知道,他们多日未曾离开了。都辛苦了,虽然离开是件无能为力的遗憾,但此刻他还是很开心的,“我还是撑到了姨母,也算是胜利吧,就是可惜...”

  霍去病咳嗽了几声,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还遗憾曹襄没有回来,还记得自己曾跟他说过,

  ‘哪天我若是快死了,你若是远在天边,也可以这样给我传个话,说不准我就跟姨母一样,积极的吃药养病,等你回来看我!’

  襄哥就是这样疼自己,哪怕是事先说过,他也是不忍心对自己口出恶言的,可惜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去病...”卫子夫看着义姁在霍去病手上快速补针,心疼得直掉泪,轻轻去呼,“姨母呼呼就不疼了,没事的,没事的。”

  霍去病勉强提了提气,“还有三个遗憾,陛…陛下…臣无能,其实,还差一点了,真的还差一点,真的…抱歉。”

  刘彻从旁边的椅子上艰难起身凑过来,拳头紧了又紧,似乎有些不敢去看霍去病,生怕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只转瞬在卫青身边半坐下身来,仿佛才有些气力,一起跟他握着去病的手,声音低沉的说:“朕一直以你为荣,大汉也以冠军侯为傲,朕...心中你是最完美的,没有遗憾!真的没有!”

  霍去病还能不了解刘彻,只是现在他们都想自己能开心着走吧?比如自从被刘彻叫过来,就没离开院子的卫青,他看作亲父的卫青,刚刚帮他松松担子,又要都还给他了,“舅舅…舅!我…我还没…没机会和你一起…一起出游呢?遍访名山大川,像…其他世家子弟那样,说好了…出…出游你花钱的!后面你还砍半,舅母走了,你就小气得很,我…

  卫青死死压着眼角的泪,拽着他的手搓了又搓,贴在脸边,嘴唇翁动,颤着声音说:“别…是舅舅欠你的,是舅舅不好!不该总是忙着军务,让你总等着…”

  霍去病艰难的摇摇头,对卫青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又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仓皇的去转身抓人,不,她不要面对这个场景,不能跟去病告别,怎么能告别呢?应该是自己跟去病告别,怎么会是去病跟自己说这些话呢?不行!不能让去病说临终之言!!

  “郦苍?义姁!!!你愣着干什么!喂药啊!你给去病治啊!你…你你们干什么呢!!啊?!治好他!我求你!求你了……”

  药碗被霍去病轻轻推了一下,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从小到大,没少喝了,太苦…成…成家这几年…好不容易少了些…不想再回味了。”

  卫少儿在卫青身边“哇”的一声哭出来,“去病啊!娘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喝那么多的药!”

  霍去病已经没什么力气摇头,低声说:“姨母啊…去病后悔没多在椒房殿住住…听你唱唱歌,总让你操心,没…没能有…时间…陪据儿…看他加冠成亲,还有...我母亲就拜托你了,我还有好多…求…求你的事。”

  卫子夫通红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光亮,立刻凑到了霍去病耳边,声音几不可闻,只有卫青离得近些,看到了卫子夫渐渐攥紧的被角,和她身上慢慢涌上的恨意和绝望。

  “行...行吗?”

  卫子夫闭了闭眼,泪水狠狠的砸在被面晕开,看着霍去病面色灰白,眼带祈求的样子,她重重的点头,颤抖的抚上他的手,用力握好,“好!去病说的,什么都可以!”

  霍去病弯了弯手指,轻轻的在卫子夫手背滑过,柔声道:“其实…还有...很多,去病就是很想跟姨母多提条件…姨母最宠...我,你还...还没没送我出征,接我凯旋过呢?下次答应...我吧…”

  “我…是…是…我…”卫子夫的情绪瞬间崩溃,泪雨滂沱,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跟自己最爱的外甥说,只是张嘴便是崩溃的哭泣,再多余的解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霍去病也不再在意,他就是很想最后再跟卫子夫撒撒娇,终于实现了,这下整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转头努力地,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去看一直坐在床头,静静地、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明卿。

  已经多日未曾离开他半步的妻子,不复往日的清冷出尘,她本应是最骄傲潇洒的游侠,半点不染朝堂之土,但是因为自己,清澈如雪的目光中,满是求不得的痛苦和祈望。

  自己真的很抱歉,说好的承诺那么多,未来那么长,可是他却这么早就食言了,破碎的声音淡淡出口:“明…明卿…嬗儿…我…抱…”

  “……”明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嬗儿俯下身来,都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一切的一切,梦想也好,情绪也好,遗憾也好,满足也好,她一直都懂他,何须赘言。

  只是终究…

  霍去病还是很努力的想说完,“我…我抱…”

  明卿终于怔怔落下一行泪来,她记得自己曾经跟霍去病说过,将来如果咱们遇到分离,你可以跟重逢那天一样,说一声抱抱,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这次“抱”字后面是‘歉’,还是另一个‘抱’,明卿再也没有办法听到了……

  “去病…去病?去病啊?!”

  “去病!!”

  “去病!!!!!!!!”

  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把声带拉出了根根血丝,带着所有人无穷无尽的悲怆、伤痛、绝望、心痛和孤独,响彻永嘉居,穿透冠军侯府,盘旋在元狩六年的秋日上空!

  秋风冷冽惊起寒鸦阵阵,阴沉沉的天空下,冠军侯府永嘉居内哭声震天,屋外铁甲摩擦,敛目下跪,涕泗横流!

  元狩六年,秋九月,大司马骠骑将军去病薨!

  自此,那个创造了无数传说的霍大司马,冠军侯,嫖姚校尉,终究是在留下一段异彩纷呈的传奇之后,猝不及防的离开了人世……

  纵使天子悼之;纵使发属国玄甲军,自长安至茂陵送葬;纵使为冢象祁连山,纵使是人间帝王给的去病二字,他都没能躲过病痛,那个飞扬灿烂的少年将军终究是走了……

  大漠瀚海,军旗猎猎;草原无垠,马蹄阵阵;长安盛日,骄阳灿灿;边陲苦寒,人心徐徐;封狼居胥,祭声诤诤;□□横出,归降纷纷;速箭取命,果决赤诚!

  这样精彩的人生,早就了多么美丽的大汉,然而,大汉也好,世间也罢,即使再怎么波澜壮阔,都换不回那个霍大司马了!

  他走向何处,无人知晓,或许风过是他,风停是他,纵马扬鞭是他,放牧塞外是他,长啸高歌是他,低声笑骂是他,挑眉得意是他,敛目失落是他,流言揣测是他,赤诚坦荡是他,七情六欲,起落潮涌,俱是他……

  来过人间,体验过所有的美好,又在人间美好处散去,接下来又去往另一处,体验另一处的美好,又再另一处美好处散去……

  愿所知的、不知的、每一处他到过、可能到过的世界的美好,都好好送他离去,又时时等待他的到来……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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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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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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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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