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注定这一晚,不止是未央宫和长乐宫的事,最先响起车马声音的是北阙甲第,即使院子再大,隔壁的邻居依然知道了都有哪些人早早往宫门处去等待了。
至于为什么等待,大家都是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若有不知事的问起,大人们就会一边赶他们回去睡觉,一边发出一声深沉的感慨——怕是要变天了!
而真正的天,还被蒙着黑布,辨不清阴晴,甚至它自己也不知道是要阴还是要晴,只知道,有一群人围过来,准备看着、盼着、等着它阴下去的......
“皇后,各个宫室都好,只是明日颜八子召了家中姊妹来探望,言思公主和言瑾公主要去盖侯府里做客,皇子刘旦定了要去张家吃熏鱼。”瑕心一连串的报出来天亮之后各个宫室的行程,这才喘口气问到:“等天亮了,可要通知大家今日闭门不出?”
卫子夫脑子乱得很,镇定和慌张的情绪在脑中不停的打架,甚至都想着要不要问宫中留下来的那些方士,有没有翅膀或者移山倒海之术让她能去鼎湖一趟。
角落的终军和田仁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一百多里地,他们是真的没停,田仁还好,终军是头一次这么遭罪,要不是田仁驯马有术,带着他的马一起狂奔,自己是不太可能这么快折腾到长安的。
卫子夫脑子里都是他俩一遍又一遍强调的刘彻病情,吃一碗药,吐出来半碗,躺在床上形容消瘦、脸色青白......
说得自己的腿都快打哆嗦了,甚至想现在刘彻是不是就在抱着痰盂病歪歪的吐药?其实他娇气得很,别看哄孩子们吃药的时候,一套套的,做小玩意儿、给糖、许诺,手段层出不穷。但是轮到他自己,因为很少生病,耐心也少,一病起来就发脾气,怎么都不对,旁人若是拿不住他,他定是要把自己折腾到没劲的时候才肯让人近身。两个女儿一刚一柔,一家很能劝得住他了,再加上卫青和霍去病,怎么还能出现这种事情呢?
卫子夫越想越怕,万一不是刘彻不配合,这病是真的没有办法治了该怎么办?高热不退,断断续续,药劲一过就热上来,医官说心肺受损,就算是过劳受损,但他之前心肺都是好好的,怎么就养不好心肺了呢?
还是就已经真的没有办法了?
......
心口仿佛被压了千斤重石,卫子夫还要保持着清醒和思考,消息怎么走漏的已经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查了,眼前既然传开,就要做好准备,无论如何,长安,不能乱!
“太子来了没有?一会儿人齐了再议吧...”卫子夫喝光杯中的水,又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催道:“再去看看!”
瑕心手脚很快的换了提神香料,接话道:“奴婢马上出去看看!”
门口的刘据带着石庆正要往椒房殿内走,却被陈掌拦在了门口,刘据直跺脚:“父皇到底如何了?你拦我做什么?”
“皇子莫急,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计蕊拿了田仁的令牌才接我进来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该稳住才是。”陈掌给刘据让开路,却还是拦了一下石庆,“石太傅来了,今日起得这么早,没有扰了您一家的安眠吧?”琇書網
瑕心正好把刘据迎了进去,刘据跑着进去,边大声道:“母后,我想亲去看看,怎么就病重了呢?!不如备车吧!我一向跟着父皇形影不离的,去服侍几天,父皇一开心就好了,或者再张榜请医,换个方子,说不定父皇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石庆这才把实现移到陈掌身上,试探自己?自己本可以不用理睬他的,但是眼下还是和平共处为好,好脾气的解释,“臣也偶尔被太子早早叫起解答疑问,或于半夜同太子前往上林苑山丘观日出,家人已然习惯,还特意留了小门,今日并无不同。”
“太傅!”刘据在里面喊。
陈掌快速的躬身道歉,“太傅得罪了,特殊情况,从外入宫,在下得谨慎为上。”
“无妨。”石庆也不是小气的人,反而因此高看了陈掌几眼,椒房殿虽然安稳,养的这个詹事却也不是混日子的,率先进屋之后主动提起了陈掌的问话。
“消息走漏得蹊跷,不知是在鼎湖还是在长安,抑或是路上,陈詹事也是好心,石太傅不要介意,您对据儿的用心,椒房殿上下都明白。”卫子夫也觉得陈掌的试探是有必要的,但是被人直白的告出来,她也只好去扮演那个给糖的人。
石庆眼中闪过几丝讶异,看卫子夫和陈掌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皇后贤淑名声在外,平时温柔得体也就罢了,这么紧张的时刻,她竟然也稳得住?还能明白陈掌的用心,上下默契,是巧合,还是日常默契?不过自己可不是心存试探的意思,而是...
“母后,我跟太傅很小心的,张贺留在我那里,卫伉还在我们后面扫尾巴!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快说父皇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这回轮到卫子夫和陈掌眼中闪过诧异的目光了,看看露出满意笑容的石庆又看看着急跺脚的太子,这是石庆给安排的,还是刘据自己想的?
不管怎样,卫子夫见刘据这么稳得住,心中也有了底,“你父皇病情确实加重了,但是医官还没有说不能治,只是要一点点调整药方,见效...过于慢。”
“母后,你没有必要骗我,真的,如果不是走到了危急关头,您也不会半夜把我叫起来!”刘据叹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张皇失措,尽量平稳的、一字一句的问道:“母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知道父皇现在到底如何?”
自从消息传来,卫子夫挺了这么久的坚强样子,就这么被刘据一击即溃,也顾不得石庆和服侍的人都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哭道:“我怕...我们见不到他了......”
终军终于缓了缓神,拧了田仁一把,都怪这个武夫夸大其词,什么一直昏迷、什么醒来就吐血好几盆,吓到了皇后,现在这场面成了什么样子!若皇后是个胆小的,现在恐怕早就晕了,还怎么议事?
“皇后莫急,我等也是在门口等待消息,田仁是个武夫,难免直白夸张,吐血也是因为连续高烧,喉咙撕裂干哑,且腹腔多郁滞,医官说也属正常情况。总的来说,陛下情况虽然险,但医官还没有觉得束手无策。”终军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霍去病送自己来的苦心,起码自己可以叙述好病情,不像两人刚进来那会儿,自己说不出话,田仁直接来了一句,“皇后,陛下情况危急啊!已三天未醒了!”
卫子夫也知道自己的眼泪下来的不是时候,刘据上来抱她,心中就仿佛多了很多力气,生生强忍下去,对大家说:“陛下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开,现在要紧的不是去查哪里有问题,而是要把已经传开的局面控制住。丞相就等在宫门外面,等着椒房殿给他一个交代,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呵,陛下还没死呢,本宫不知道除此以外,他还能来要什么交代,所以急匆匆召能入宫的几位来,就是要商议一下,如何对外宣告陛下的情况。”
众人还在沉默,石庆率先开口,“皇后,丞相李蔡在朝中说不上被陛下冷落,却也近不如张汤,亲不如东方朔,遑论卫大司马和骠骑将军,有两位将军在陛下身边,该丞相所为的自然会让他知晓,虽然论理,他该知晓,但不让他知,皇后也本没有什么要给他交代的。”
不只是在场的,上下都知道,丞相是个摆设,确是个不得不放在那里的摆设,最后跟刘彻处到什么地步,全靠自身努力,这个职位自身是带不来什么光环了。
刘据却有不同的观点,“若是平时不理也就算了,但是他主动来等,不管为何,都是有备而来,打回去是中策,若是可以借力打力,也许可以事半功倍。”
“皇后!”攸宁进来环视了一周,急匆匆的就要上前来说悄悄话。
“事关陛下吗?”
“...是”
“那就说吧,在场都没有外人。”
攸宁也顾不得许多了,匆匆行礼道:“宫门口卫长公主和平阳侯有递话进来,刘弃先生曾去见过他们,有句话要椒房殿斟酌,在他看来,真假无论,明言比流言好。”
刘据挑眉:“长姐?”
田仁疑惑:“刘弃?”
终军面色一沉,看向石庆,皱眉道:“前总正?那鼎湖的宗正刘受...”
石庆想了想,看向卫子夫,这话很好理解,无非就是说让椒房殿实话实说,可是...刘弃怎么敢说?为什么又跟卫长公主说?还要提前递话,其中应该又什么暗示,并不只是话的本意。
卫子夫第一反应就是头疼,她知道这话肯定不是字面这么简单,但是自己要怎么理解呢?!刘弃......他除了在跟自己和平阳公主决裂的时候,帮着平阳公主踩了自己一回,其他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集吧?
难道是平阳公主想做些什么?卫子夫自己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就算言笑不谨慎又夹在了两人中间,曹襄也会多加注意的,能告诉自己,说明曹襄认为刘弃是好心,那...
田仁着急,看卫子夫想了好久没消息,眼瞅着天亮了,打算先绕过这个问题,“皇后,不管刘弃是什么意思,他也只是个前宗正,想的都是宗室亲贵的情况,说的应该是这陛下病重的消息已经在宗亲贵胄中传开了,要椒房殿给个明确答复的恐怕不止百官。皇后还是要想好如何应对各方,就宗正刘受在鼎湖所为,宗亲也不是好相与的。”
终军也急,但不想催皇后,现在细节和谨慎也是重中之重,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信息全部坦白道:“皇后,臣领骠骑将军令,不止前来传信备药,还要去跟骠骑将军府的破奴将军、仆多将军商量军事,等有了安排再来禀报,等宫门一开,臣就出去,争取晚上回来未央禀事。除此之外,骠骑将军尤其强调了臣要去见一面王温舒,以上是臣的任务,不知这些对皇后做决定可有帮助?”
卫子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其实这些毫无帮助,但是能这么坦白,自己心里稳了不少,兵马上准备充足,还有跟王温舒有交集,长安就不会因为随时可能崩逝的陛下而有闹事的。
“马上到时辰开宫门了,军情如火,你先走吧!传令时候不要多言,”卫子夫挥挥手,对田仁也是如此嘱咐:“田仁你若是也有兵马调度安排,你手上有通行令牌,带着终军先走吧!不要跟丞相那些入宫问情况的人碰上。”
“是,臣要走一趟苏建府上。”田仁看了看终军,没急着走,而是也把自己的额外任务,一五一十禀报道:“大行李息还要臣去见徐自为,臣都没有跟他打过交道,若不是大司马给了通行令牌,恐怕都见不到人。”
“宜春侯卫伉应该就在宫外等着,田仁,你若是不熟悉什么人,尽可以去找他,同时告诉他,让安世过来等我。”刘据补充道。
“诺。”
“诺。”
终军和田仁两个就这么匆匆的走了,军中听令不听传言,甚至无令可以不听谕旨,反正闭紧嘴,谁都不敢说话,也不会问。
“母后,儿子还是觉得李蔡丞相即使等在宫门外,也不一定是前来逼迫实情的,或许真是忧心父皇身体呢!”
石庆认真想了想刘据的话,道:“或许是太子说的对,臣狭隘了。如今距离李广将军自杀才不过几个月,丧事办得浩大,只是夹杂在各级将领的丧事中没有凸显出来,但也惹得长安年前祭祀节下哭嚎阵阵。当时平阳侯与臣说起此事,都觉得因为陛下病重,卫大司马的事情恐怕被传进了无知之人的心里,李家...难免有些愤懑之心,恐怕没那么容易发泄出来。”
卫子夫还是没有说话,言笑和曹襄能传话给自己,肯定是捡重要的说,那这句话重要在哪里?也许代表了他们俩的观点!
或者说,宫外大臣、宗亲和百姓不了解未央的情况,想要知道真实的刘彻消息,未央呢?同样也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自己实在是没有机会和时间,派人出去打探流言已经传到了什么地步?言笑和阿襄他们一直在宫外的,更了解宫外的情况,怎么不跟自己说一下呢?
瑕心看着陈掌,他一副不准备发言的情况,可卫子夫还不说话,算了算自己去各宫传话的时间,也主动开口急道:“皇后,奴婢冒昧,听计蕊姐姐常说丞相一职,奴婢也有些想法,丞相等了许久,没叫任何人,独自一人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最起码说明一点,虽然盐铁、算缗丞相都未参与,但是这件事他想要展示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如若忽视不理,等于直白戳丞相的痛点,告诉他是个可以被忽略的角色,驱人入穷巷,奴婢怕反而多出来许多意外。咱们该□□,不是吗?”
“是该□□。”卫子夫搭话了,或者说,她想清楚了,依照言笑随刘彻的决断力,不是言笑和曹襄不跟自己说一下宫外情况,而是他们已做了应对策略,需要自己的配合!那这句——在他看来,真假无论,明言比流言好。应该是只要给个明言即可,无关真假!
“这交代是要告诉李蔡的。”
石庆不解:“皇后为何改变主意?”
天光渐亮,依旧不知道是晴还是阴,但卫子夫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这交代,不是椒房殿给丞相的,是未央宫该给长安的!陈掌?”
“臣在。”
“宫门开的时候,詹事府去把丞相‘请’进来!”卫子夫把请字咬得很重,目光沉沉的看向陈掌,“懂吗?”
“臣明白!”陈掌二话不说,转头就去安排了。
“据儿,从现在起,你跟太傅要形影不离,不可以独自行事,长乐宫昨晚是姜中尉职守,我已经让景福去调人了。”卫子夫郑重的交代,“石太傅,太子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还请你务必上心!”
刘据有些担心,“母后,那椒房殿呢?我真的不能去看父皇吗?”
“江统领在的,他这一晚上肯定都调整好了。”卫子夫看着刘据担心又忧愁的目光,心中也是酸涩难言,自己很不想去面对那个可能的万一,万一陛下...在外崩逝了,卫青和霍去病在他身边,自己尽可以放心,刘彻虽然会遗憾但不孤单,可太子不能不在长安!“至于看望你父皇...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我们不能扔下长安,不管不顾的去看他。如果真去了,若是等他病好回来,看到这样的乱的家,他也会生气的。”
“好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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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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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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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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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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