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们三个姑嫂开开心心在冠军侯府玩闹的时候,卫子夫又过了一日一波未平、一波未起的跌宕日子。
生怕听了景福和攸宁的话自己失眠,卫子夫本着急事缓办的准则,头一天从清凉殿回来的时候,早早的睡下,第二天才精神奕奕的起来听她们回话。
越听脸色越黑,不得不说,相比刘据被刘彻自小耳提面命,她真是在几个女儿身上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养得...一个都不差!xǐυmь.℃òm
尤其是闯起祸来,很少因为多个花啊,抢个玩具吵架,基本都是在重大事件中参与。
比如这次汝阴的账房自杀在昆明池!
少府还没有当个大事报上来,陈掌也没有觉得有异样,张坐更是无所察觉,倒是言乐,最先沉不住气了。
主要是因为无人给她做主心骨,又为了讨好公孙敬声,跟别人抢夺海上运来的稀奇鱼虾和珍宝时,受了南宫公主的暗示,拿了椒房殿和暴室出来压人。
隔天,这些鱼虾死光,言乐急躁之下把平阳侯曹襄都搬了出来,说此等珍稀之物不是走了官家渠道就是与外通敌,要严查他们是否有勾结官方或叛国谋逆之罪。
卫子夫不得不说,这丫头为了爱情虽然盲目,但脑子分外好使,知道遇到什么事情就搬谁出来。
人家本就知道她的身份,这种事情,要是搬卫青或者霍去病,顶多就是害怕得拿些东西来赔罪,但是曹襄......
不得不说,在清查贪腐和谋逆的事情上,这位青年侯爷的名声在贪官污吏中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毕竟...软硬不吃,背景雄厚,实力强劲。
然后...然后这背后的老板,就被吓得自杀了......
言乐听此消息,吓得不行,她只是着急礼物落空,哪里想要人命?
然而现在在长乐宫的孩子们,言笑出嫁;言欢躲到了侯府去;刘闳让刘据带在身边进进出出,轻易抓不到人;言瑾和言思整日玩闹,也顾不上她;言慧被颜八子看得很紧,跟她也没什么可聊的,惊慌之下,言乐又拽了公孙敬声喋喋不休的说自己的在此事中的纠结与害怕。
可事关昆明池,敬声一心只有自己的事业,想做出点成绩去提自己跟张嘉的亲事,自然不耐烦感受她的诉苦,反而急着去问昆明池和水师演练有无影响,驴唇不对马嘴,言乐就游走在了崩溃边缘。
好巧不巧,被言欢选在言乐身边,一向劝着她的婢女华叶,家中出事,得了恩典归家探亲。即使有婢女提醒言乐按时上骑射课,也没有过于关注公主是否记在了心上,贸然领了李驰进来寻迟到的公主,听到了一切。
这才有了昨晚上言乐跑过来的一幕......
卫子夫看着如期而来的李驰,止不住的头疼,这孩子虽然坚忍从容,从不妄议多言,确实心有热血之人,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景福说你有言乐的事情,想跟我说,早上又被公主叫过去了,到底何事?不用管小乐对你的威逼利诱,是不是她又欺负你这个骑射师傅了?说出来本宫给你做主!”
倒不是卫子夫心存侥幸想让李驰对这件事情完全闭嘴,而是她对这人的自杀心存疑虑,计蕊查了一晚上说这人不仅是少府制铜属的帐房,背景还不简单,近期走了不寻常的路子从汝阴升到长安,近期曾跟詹事府官员走动。
事情不简单,说不好就是冲自己来的,所以李驰想知道多深,是她要试探的。
可李驰却笑了,“皇后说笑了,臣可不是来告状的。就是大军出征后,公主似乎心神不稳,近期上课都忘了好几次,骑射本就是危险之事,臣在想要不要让公主休息一段时间,等大将军和嫖骑将军回来再继续?”
这是要请辞了?卫子夫倒也不意外,之前言乐夺他进言功劳实在伤人,难为他不计较还继续相陪,这次怕是真的伤心要放弃了,于是笑道:“如今你也长大了,是该多上心典属国的事情,昨日你父亲急匆匆去传军令,家中可还好?”
“劳皇后记挂。”李驰似乎忍了一下笑意,才回道:“家中...兄长已经在母亲的提点下,跟嫂子一同操持,很忙,所以一切都好。”
嗯,很忙,所以一切都好,这个逻辑,没毛病,尤其是在武将家,分外没有毛病。
李驰继续道:“等大军归来,臣再给公主安排课业,想来那个时候公主也会进步神速。”
??这是还要继续,卫子夫有些不懂了,为皇家尽忠是尽忠,可教公主骑射全赖霍去病搭线,刘彻赞赏,连个傅者的正式头衔月俸都没有,他何必如此任劳任怨?
“小乐是本宫的孩子,她上课的目的本宫一清二楚,不过是些日常兴趣罢了,也无真正用途,可千万不要误了你在朝中的正事。”卫子夫顿了顿,看李驰摇头,又补充道:“尤其是最近,小乐难免被娇宠惯了,做得有些过火,本宫也很失望,定会好好教导她,你若是介意,需要她做些什么,也是正常,本宫理解的。”
李驰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卫子夫的意思,拱手道:“皇后,臣这个性子一向如此,只要是应了的事,无论是否有正式名声,都会坚持到底。况且公主跟臣坦白过,这学习骑射的事情,她想清楚了!臣觉得,有公主此话,足矣!”
言乐想清楚了?卫子夫犹疑了一瞬,言乐是想清楚最终目的是为了公孙敬声而学吧?总不会,她是想清楚学了是为什么?但这话又不好跟李驰开口。
卫子夫只好笑着继续试探:“那昨日,怎么又匆匆跑走?言乐昨晚还以为自己得罪你了,跑来提前跟本宫打招呼,生怕被罚。”
“皇后日理万机,此等吵嘴之事就不必放在心上,是臣说话直,吓到公主了,下次定会注意。”
卫子夫有些懵了,是她老了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不安套路出牌?他对权贵恃宠生骄的事,都一向三缄其口,高高挂起吗?这么一想,卫子夫有些生气,甚至比觉得要向他额外透漏此案内情,还要心烦和头疼!
年纪轻轻便这样畏惧权贵,畏首畏尾,成何体统?怪不得言乐也如此满意这个师傅,原来是胆小的脾气,分外投缘!
“昆明池昨日有一少府官员在昆明池自杀,目前昆明池修建工作暂停,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话语明显冷硬了很多,问话也很直白。
“并无,臣并不识得那名官员,而且昆明池修建也不在臣职权范围内,不好多言。”李驰暗暗叹息,这是绕不过去了,都怪自己的父亲昨天太过惊慌的喊他办事,以至于自己失态的在宫内飞奔而去,皇后定然以为自己是听闻了昆明池暂停修建的消息才跑走的。
李驰说了之后,卫子夫半天都没说话,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自己好像回答错了什么,本着母亲教导的,不知道被安排干点什么,就主动干点事的准则,他又主动打破沉默,自顾自道:“不过皇后若是看我教导公主辛苦,额外赏我的东西,在休息的这段日子里能不能换成一个要求?”
卫子夫平复了一下,语调明显冷淡了许多,“什么?”
李驰无所察觉,道:“此案若有进展,还请皇后告知于我,昆明初建,未来也是利我大汉开疆拓土事宜,西南宗族和地势情况均复杂难察,臣心向此事,还希望南下之机早日到来。只是此要求不在臣应知范围内,还请皇后考虑,不告诉也没什么,家父教导臣常说上有雅意,静待而循,臣不敢违抗。”
“只有此事?言乐到底何处得罪你了,本宫还是很想知道,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罚她。”卫子夫倒是越来越直白。
刘彻说的对,李息是个很识趣、也很被动的人,虽然对自己能做些什么不甚清楚,但只要有人告诉他你能做,他就信心百倍的完成,还能完成得很好。教出来的子女,也大多如此,甚是讨人喜欢。
李驰,是真的只关注自己的领域,不愿多加揣测,家学如此,总不能每个都想卫子夫她自己一般,爱管闲事,那谁当愿意被管的人呢?罢了,这也勉强算个优点吧!
可卫子夫还是护着女儿的,并不愿意给李驰留一个言乐的把柄,就言乐那个性子,万一李驰将来有什么过分要求,他还不是随意拿捏言乐?被当一次匕首还不够,将来还要当第二次、第三次么......
李驰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也不得不说,皇后这是要自己的态度呢!他昨日是真想说,生怕那个胆小又纯真的公主是被某人又利用了,可今日皇后一问起来他就放心了,皇后是公主亲娘,肯定会详查,就不必他过多费心,反而引导错了查证的方向。
但现在看来,皇后应该是有些顾虑,他该怎么回答呢?
“皇后明察,确实是因为昆明停建之事跟言乐公主有些争执,但今日被叫过来就知道皇后定会查个结果。”李驰抬起头来,眼睛真诚,语调轻快,“就像是之前进言一事,皇后清明公正,臣没有不放心的。”
卫子夫还没反应过来,景福却和攸宁听懂了,这是之前进言功劳被抢,皇后又罚又赏,还跟刘彻私下坦白,让李驰对椒房殿很是信服,所以不愿再多言此事,以免偏颇。攸宁溜出去给元睿报信,省得言乐公主又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如今少了个心事,怎么也能好些。
“这也算是我栽树,我乘凉吧...”卫子夫轻声嘟囔了几句,没有再逼他说些什么,反而对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孩子这么真诚的信任自己的处理,又有什么要过多怀疑和试探的呢?
等李驰大包小包的走了,卫子夫才松了松眉心,事情难办,可为了这些孩子们的意气和纯真,自己还要多加努力,大汉未来有他们,肯定只会更好,自己应该多做些事,减轻他们的压力,也做个榜样!
瑕心跟景福上前,“皇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卫子夫放了扇子,李驰和言乐这里,暂时不用担心,表面上看,也不是言乐找人做的,不过吓唬几句,就吓得自杀了,要么就是真胆小,大概率还是真心虚。长安府尹是王温舒,卫青举荐的,就是再严苛,谅他也不敢没弄清前因后果就早早来椒房问责。
“喊梦知来一趟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自己是不想让梦知和锦枫参与进跟平阳公主的斗争中,这么多年的情义,很难取舍的。
但这事......涉及刑狱,自己觉得也不容小觑,除了梦知,自己身边还真没有擅长办案的人,只好麻烦她了。还好,本也是要为了亡者安息,总也要个清白答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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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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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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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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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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