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件事却很奇怪!
卫子夫心里猛的一提,问道:“什么奇怪?”www.xiumb.com
陈掌面上忧虑疑惑之色不减,还染上几分尴尬,跟计蕊对视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吞吞吐吐道:“卫长公主和平阳公主两人的家令突然来奏事,是一起来的,其中说到平阳公主再嫁...说...想再嫁...”
原来是姐姐想择夫,卫子夫轻舒了一口气,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想来汝阴之事,可能就是因为知晓了平阳公主动了再嫁的念头,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信口污蔑,又因为知道自己给平阳公主撑着,怕被压下去,就先冲自己来了。
这样一想也是合情合理。
那怕什么?难道就为了汝阴侯一点点的自尊和不入流的手段,平阳公主还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在家呆着不成!?卫子夫这么想着,越觉得陈掌啰嗦,嫌弃不已,男人能随意置妾,公主就不能再嫁了?
不过想来平阳公主肯定是对这个人很满意,不然怎么会派人和言笑的家令一起来传话,这个姐姐,此刻还扭捏起来了,当初跟平阳侯曹时相处时才有这种小女儿姿态,如今看来,她心结已解,卫子夫越想越开心,把之前的烦恼都抛到了一边,看陈掌怎么催都不说话,转头就问计蕊,“计蕊!你来说,看他磨磨唧唧的,公主看上谁了!说呀?”
计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后恕罪,臣无能,之前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臣...臣..臣真的绝无二心,是公主瞒得密不透风,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而且...听说卫长公主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所以...”
“这什么跟什么呀?”卫子夫一头雾水,转头看了一圈,攸宁和瑕心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奇道:“你说的我都听不懂,言笑知道姐姐选中了一个合意的夫婿,想选个好日子告诉我,给我个惊喜,这是好事啊!怎么还恕罪和无能呢?你快点说清楚!”
“因为...平阳公主挑中的...是...是...是大将军!”
“!!!”
“......”
“......”
大将军?哪个将军?什么将军?挑了个将军,上战场很危险,公主又要如自己一般时不时的担惊受怕了......
等等!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青...”卫子夫生怕自己弄错了,用轻到不能再轻,慢到不能再慢速度,一字一句的问道:“是卫青吗?”
“是,皇后。”计蕊有些不敢看卫子夫的脸,她跟陈掌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不能像对面两个家令一般笑逐颜开,如坐针毡的送走了两人之后,就冷汗一层层的往下掉着等卫子夫回来。
别人不知道,椒房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后对自己的弟妹,护到了骨子里,连几个孩子闯祸,只要是月皎说情,就肯定没问题。
但陈掌说得也对...皇后对平阳公主更是拼命,大伤未愈就帮她四处张罗和离之事,甚至连她回长安之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而且平阳公主对皇后有提携之恩,又身份贵重,如今一门五侯,尊贵如日中天,再加一个尚主,更是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皇后选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虽然说是那么说,但对卫子夫的反应,还是没有底,只能先拖上几天再说,结果就遇到了卫子夫主动问起宗正的事情,陈掌心一横,择日不如撞日,就直接说了。
卫子夫愣了许久才渐渐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人是不是传错话了?
平阳公主怎么会看上卫青呢?从平阳公主回来,这俩人有什么交集吗?
“你们没弄错吧!?”
陈掌和计蕊哪里敢开这种玩笑,自然是确认又确认的,况且卫长公主那边说得很清楚,亲上加亲...但他俩看卫子夫那个脸色,没有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卫子夫整个人都懵了,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慌慌张张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见平阳公主!这事要问清楚!”
陈掌看她是认真的要去求证,也跪下拦她,“皇后!皇后请留步!这事我和计蕊两人绝不可能会错意,况且就算我们听错了,难道卫长公主的家令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吗?满朝文武就一个大将军,剩下谁敢称大将军!!还能得公主一句舅舅?”
“那月皎呢?”卫子夫怔怔的反问。
并无人回答她的问题,公主想嫁将军,一个歌姬出身的侯夫人,无甚背景,自然要让位,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敢跟卫子夫直接说,因为...皇后也是歌姬出身,这样的轻蔑,没人敢直接点出来。
陈掌收到计蕊求助的目光,现在只有他适合开口了,毕竟陈掌还有一层身份是皇后的姐夫,于是斟酌着开口道:“现在关键是,皇后您如何想?是同意平阳公主所请,还是...”
“那也有错的可能!我一定要去问问!!”卫子夫吼完这句话,就听见周围人都不做声了,满室寂静,个个垂首敛目不敢看她,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百戏台上的木偶,舞台已开,锣声已鸣,其他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只能按照背后人的意思走下去!更像个疯魔之人,执着的拒绝着所有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平阳公主会这么做!那可是她最喜欢的月皎啊,怎么能这么对她呢?要让月皎如何自处呢!
还有...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陈掌低头一动没动,只能窥见卫子夫裙角许久未动,听到头上之处,喘息杂乱,眼前似有泪珠砸在地上,陈掌张了张嘴,把一声叹息压在心底,重新鼓起勇气,大声问道:“皇后,选谁?”
选谁?卫子夫只觉得心中绞痛难忍,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说要给锦枫解开对月皎的疙瘩,甚至...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她还被梦知拉去偶然听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董仲舒的剖白,本该是开开心心的一天,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怎么她就只能在月皎和平阳公主中间选了呢?手心手背怎么选?难不成从中间劈开吗?
不行!她要去问问平阳公主,她嫁卫青,那月皎怎么办?三个孩子怎么办?
卫子夫闭了闭眼睛,强忍胸腔内的恶心和酸痛,双眼泛红,跌跌撞撞就要迈步往外走:“我要出宫,去找平阳公主问一下!”
“皇后!”计蕊眼疾手快的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卫子夫的腿,又快又急的说:“皇后!皇后你冷静点!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去问事情的?而且宫门都落锁了!若是急事出宫,必定要上报原因的,陛下核准了才能出宫,到时候满宫都知道了,您没做出决定前可千万不能随意行动啊!”
卫子夫拽了两下没拽开,却差点被绊倒,攸宁赶紧过来扶她,也劝她不要冲动,卫子夫心里更是着急,这怎么能叫冲动呢?只是求证而已,看着瑕心吓得也跪缩在旁,卫子夫越发无奈烦躁,怒道:“我问问都不行吗?就说我去看看平阳公主,她生病了不行吗?”
陈掌接话道:“皇后,你去了,无非就是真的和假的两个结果,假的,我跟计蕊领罚,皆大欢喜,可如果是真的呢?皇后有没有想清楚要选谁?平阳公主若不是心意已定,怎会报到椒房殿的詹事府?臣斗胆问一句,若是平阳公主心意已定,您是不是要站出来跟二...跟如今的长平侯夫人,说...说一声呢?”
说一声?自己跟月皎说什么?说你不仅要亲手帮我把平阳公主接回来,还要亲手帮我把你的夫君和孩子让出来,给卫家增添荣耀吗?卫子夫觉得光是想一想,眼泪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心如刀割,恨不得死了才好,天哪!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呢!!
低头看见陈掌目光沉静的盯着自己,卫子夫内心突然升起了希冀,陈掌会有办法么....立即附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想让我跟她说什么?”
陈掌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站在他的角度,牺牲月皎一个,大家都能得利,卫家荣耀能再上一层,有何不可?
但是...因为去病备受冷落的日子,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本就是俗人一个,经不起其他人一次又一次的诱惑和拉拢,如今他这般沉着,只是内心更为坚定,卫子夫选什么,他就要选什么,卫家...起源于卫子夫,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臣只是俗人,自然要选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但是目前看,皇后才是臣最大的利,所以皇后选什么,臣就选什么,决不会自作主张!”
原来他也没有办法...卫子夫眼中的光瞬间就黯淡下来,心潮涌动,胃里止不住的酸意翻滚上来,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惊怒之下,心绪起起伏伏,满目的希望都破灭了,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弯下腰来,连咳带呕,腰都直不起来了,攸宁和计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去那盆盂、热水和帕子。
“别叫...”卫子夫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计蕊和陈掌还没反应过来,攸宁就赶紧回话道:“皇后放心,不叫医官,只要您还清醒,我们就不惊动医官。”
说话间,卫子夫握紧了盆盂边缘,马车上的点心都吐得差不多了,再吐都是苦到牙齿发涩的苦水,又酸又涩,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着!
瑕心这才跌跌撞撞的靠上来,半哭着说,“皇后姐姐,你别吓我,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都可以想办法,您别着急!”
卫子夫只觉得耳鸣得很,脸色苍白得吓人,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轻轻摇了几下手,示意她别担心。计蕊捧着水,不断的让卫子夫漱口,又敲背又顺气,急得也是满头汗。
一直折腾了许久,卫子夫才觉得自己能暂得喘息,浑身无力的瘫在攸宁怀里,目光看向陈掌好久,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刚要张口,陈掌就抢道:“皇后放心,今日詹事府是臣值守,这事不会告诉少儿的,一切等您有来了决定再说。”
“好...”卫子夫虚虚的吐出一个字后,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就沉沉的靠进了攸宁怀里,合眼休息了好久才略有些精神,强撑着被攸宁和计蕊扶起,费了好大力才挪到榻上。
瑕心留下收拾,陈掌则在门外等消息。
不知不觉的,已经快月上中天了,星光稀疏,蝉鸣阵阵,本是个惬意的夏夜,谁能想到却在椒房殿闹了这么一出呢?
景福从外面匆匆回来,把消息跟陈掌说完就去帮瑕心了,等计蕊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打扫干净,退下去休息了,就剩陈掌一个在院中发呆。
“陈詹事,你怎么还没走?”
陈掌回神过来,望了望屋里,问:“皇后如何了?”
计蕊眼神微黯,哑声道:“明日一早,召平阳公主进宫。”
这是还不死心啊!陈掌刚刚就在想,卫子夫和月皎她们四个,再算上少儿,到底在平阳公主府怎么长大的,皇后为什么对平阳公主这般的信任和看重?只是因为有提携之恩和亲上加亲的关系吗?这么多年没见了,连陛下都不怎么同意平阳公主和离,皇后图什么呢?
只是...不管图什么,都不重要了,关键是眼前,这恩义和情义,快要把卫子夫撕裂了!
计蕊和陈掌往外走了许久,一直快到詹事府门,计蕊才停下,望着那高高的门槛,泄气道:“我还是做不到郦苍那样,在皇后忧心之前就能把事情解决掉,好比双桂,敢脑子不清楚的搞些楚巫...”
“你疯了吧!”陈掌冷冷的出言打断她,“不该说的别乱说,还想后宫再清洗一遍?郦苍是郦苍,你是你!况且...这事我们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计蕊看到陈掌望过来眼含深意的目光,突然就想到——陛下!“陛下今日在何处?”
陈掌见四下只有灯烛摇晃,并无人走动,这才压低声音道:“漪兰殿王夫人,不过景福说,宁良人今天也派人打听这件事了。”
“东明殿最近无事,她...是心血来潮吗?”
“谁知道呢!明天看看情况吧!”陈掌没有再多说,一切并不明朗,他也没有多余手段可以想,只能硬上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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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从天色将明枯坐到日头高挂,在攸宁的多方劝导下,才勉强吃点稀粥,其他的一点都吃不下。
计蕊和陈掌本来想早点来找卫子夫要个建议,但是皇后根本就已经丧失理智了,什么都不干,就说要等平阳公主,两人还有其他事情,没呆多久,就都告退了。
其实卫子夫心里也没底,若是换了别人,她肯定是要多做准备,但是人就是这样,越不相信,越是要执拗的等当事人的回应,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假想着的一句否定,并且越想越执拗,越执拗越这么做。
最后......
变成一个天下最大的笑话!
平阳公主满面春风的进来,第一句就是——“皇后这么快就算好吉日,准备早日让大将军尚主了?”
!!!!!!!
当头一棒,卫子夫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事实摆在眼前,她半点理由都找不出来!
平阳公主把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反倒是越发开心,笑得合不拢嘴,“看来皇后是真的惊喜!言笑还真是说对了,等婚后设宴,我看就让言笑在新收的‘近我’一宅,招待我们这些长辈团团圆圆的聚上一次,可好?”
......什么‘近我’,什么惊喜,卫子夫已经完全听不懂了,也没有脑子去思考,去串联所有的前因后果,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做?她脑子一片空白,没有疑问,没有思考,所有的想法全部都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些本能的情绪...失望、委屈、难过、愤怒、悲伤、不可置信......
平阳公主只当她是高兴坏了,自顾自的说着安排,什么还是等去病先回来,先给他庆功再说,长辈怎么也不能抢了一个晚辈的风头,未免太不慈爱了;什么还是要熟悉一下几个孩子,让大家都改改口,别总是公主公主的,听着很很生疏。
卫子夫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看着平阳公主精致的面容,特意修剪的弯弯细眉,眉梢眼角处轻轻的褶皱,没有一处不洋溢着称心如意。
这本应是她最想看到的面容,最期盼的场景,可是...为什么,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呢?内心好疼,疼得她整个人的骨头都酥软了,直直扎进血肉中,扎在胃里,扎在肺上,扎在心口处!!
贯穿!不见血!
“姐......”
声音不大,但平阳公主听得很清楚,絮絮叨叨的话语一停,僵住的笑容很快就重新调整好,转头挑眉望她,“皇后,听说你家婚嫁之事,还都是你操持着,这爱管闲事的习惯还真没改,不过我看你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这次一切从简就好,不必多礼。”
皇后......卫子夫听着,就像吞了一根银针般难以下咽,银针往下游走,刮破丝丝血肉,刺痛难言,她却停不下张口的动作,甚至...还报了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问:“为什么是月皎啊?”
“月皎?”平阳公主轻轻笑了笑,一副‘怎么如此天真的’的眼神看着她,“她不重要,一个普通的歌姬而已,我没有给她任何的压力,甚至都没有通知过她。重要的是,因为你弄坏了我的婚姻,自然要赔我一个。”
卫子夫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你说...”
“我不管!就是你!况且我对你们都有举荐之恩,如今要一段婚姻,有何不可?”
“姐姐我求你...”
“皇后!”平阳公主突然提声打断了卫子夫的话,起身站在她面前,一脸怜惜的俯身看她,多温柔漂亮的脸啊!这么多年都不见老,真是万事顺心者,不数岁月,可是之后她就要知道什么叫岁月蹉跎了!平阳公主轻拂过她的发梢,语气郑重其事又温柔可亲,“这事已经马上要传开了,如果是卫青和月皎出来,不论最后我嫁还是不嫁,他们都落不了好,要么就是抛弃糟糠,要么就是与世家为敌,骄矜自傲,轻贱公主!你说,该找谁来跟陛下和宗正说这件事呢?”
卫子夫怔怔的回答道:“我...”
“皇后聪慧!”
聪慧?卫子夫现在倒是宁愿自己是个笨蛋,什么都不懂,就更没有什么烦恼,只是她如今就被陈掌料中了,没有想好就跟公主求证,如今是真的,她该怎么选呢?什么都没有准备,如今没有半分招架之力,卫子夫只能凭着本来心意,说一句:“我不同意。”
平阳公主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根本没有把她的反对听进去,或者说,平阳公主早就料到了她的态度,根本不在乎,所以只是自顾自的转头继续分析道:“当然肯定还会有不少人替你们说话,可是只要有一点点风声,卫青的名声就会受损,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这次没有出兵,定有愚民揣测大将军圣心已失,若再轻视皇族,出现什么局面,不用本宫说给你听吧?”
真不愧是平阳公主,卫子夫觉得自己真是这几年的舒服日子过得太顺利,忘了平阳公主当年是怎么跟陛下关系那么好的,龙游浅滩多年,自己竟然真的就错认她自卑低落,真是天大的笑话!卫子夫满目萧索,字字泣血道:“是...我的不同意,也不重要,姐姐这是...把我的路都堵死了!”
“不是,堵死了我怕你鱼死网破,还有一个,”平阳公主笑道:“陛下!你可以去求他!他要是同意你的请求,我自然也无话可说!”
卫子夫转了转眼珠,疑惑道:“你没有跟陛下说?”
平阳公主整了整衣袖,轻巧道:“这是留给你唯一的路了,走不走在你。”
“好!”卫子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平阳公主还没跟刘彻说,或许这样的方式过于直白,或许平阳公主是真的留了一条路给自己,但不管如何,她是真的没有路了,只有刘彻的一句不同意,所以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希望,她自己都要去!
平阳公主看着卫子夫整理好衣服,匆匆叫了肩舆往清凉殿去,全然不顾越来越毒的日头。
正桌上,还放着一扇还未收束的竹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随手放的,看着肩舆渐渐走远,平阳公主执扇出门,虚虚挡在头顶,轻声自言自语道:“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声音轻的如同一阵虚烟,顺着竹扇的空隙,散碎不见,叶葵这才总旁边靠上来,轻声回禀着:“公主,颜八子今天果然找了颜大司农。”
“她到真像个世家贵女,稳得很,知道在干大事前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只是...”平阳公主轻蔑的一笑,迈步下阶,叹道:“可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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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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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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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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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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