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坐镇行宫大殿,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早就急得跳脚了,他很想亲自出去找,可是所有的消息都要汇总到他这里来,也要他随时调派人手增减并安抚其他官员,稳住大局。刚想来回踱几步的他,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殿门口立着的梨花枪,那还是出征前舅舅送自己的。霍去病不禁苦笑,真是轮回报应啊,此刻他竟然这么快就有机会感受到了自己在大漠突然离队时,舅舅在中军大帐等他是何种心情。
心急如焚的他,突然要应付那么多人,真的很想对着所有叽叽喳喳的人怒吼一声别说话了,但是他知道,这样只会更乱,只能生生忍着。
幸好刘据虽然人是小小的一只,倒是比霍去病表面看上去更稳得住,看见随侍博士、太常官员等人在正殿附近来来往往,缠得表哥脱不开身。就正正经经的换了朝服,坐在正位,给来问安的各路人等答疑解惑。
“往日也没见各位如此殷勤来给父皇请安,怎么他出去遛马一会儿,就想念得紧?反正来都来了,就把想说的事情写成奏报,等父皇回来御览之后,分次序召见各位!”
“别告诉本皇子,你们当了这么久的官,做了这么久的学问,就只会说话,不会写字!”刘据板起小脸,对旁边的孔立一字一句的吩咐道:“着人安排所有来问安的人在偏殿写奏章,写完呈到本皇子这里来,不好就重写!写好了才能见本皇子!”
霍去病冲刘据笑笑,心中安定不少,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把手下一名校尉叫过来,补了一句吩咐:“不听皇子号令的,视为犯上,一律责十杖!”
见此情景,孔立更没有多话,规规矩矩的领人去偏殿了,并且叮嘱所有随侍笔墨的黄门女官,不可多说一个字,不然立即杖毙!
行宫这才渐渐消停下来,除了来往的铠甲摩擦声和匆匆的脚步声,再不闻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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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拐角处的刘彻,抱着卫子夫心急如焚,他能明显感受到卫子夫越来越弱的呼吸,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即使他紧紧的抱着卫子夫,快要把她融进血肉,却依然暖不起来她的身体。
“子夫!子夫跟朕说说话,据儿来看你了!去病也在等你,还有言笑,不是说好要给她定亲的吗?朕把汤沐邑都选好了,你起来给些意见好不好!!”
“曹襄那个臭小子,虽然是朕最喜欢的外甥,可朕还是信不过他,万一哪天欺负言笑怎么办?而且你肯定把后宫交给言笑了吧,此刻不定被谁为难呢!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负责,非要过来看朕呢!!”
“你别吓唬我,后果很严重的!朕...朕害怕了,比那次你生言乐还要害怕,朕答应你,你好起来就让姐姐回来,你不是很想她吗?不管她同不同意,绑也要绑回来!”刘彻不住的望向那边大路,他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可是他又不能动,不管卫子夫是重伤还是.....都不能乱了阵脚,不能乱了长安,不能让流言漫天!
人越怕什么就越想什么,他竟然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李当户当年病逝时候,医官的一句:“要是再早来一刻就好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么不吉利又这么久远的事情,可是越不想想,就越是回忆清晰。
“早来一刻就好了!”
“早来!!”
一刻,他会不会已经耽误了子夫的一刻呢?早知道应该嘱咐姜叹让他把医官一并带下来,起码会节省些时间,不过他肯定不会那么细心...要是他能想到,或者去病可以想到,自己一定重赏他!!
怎么姜叹还不来啊!!!!!
刘彻有些等不下去了,他好想就这么走出去,管他局势如何混乱,都不如卫子夫的命重要!可是...也许......也许再等一等能两全呢?刘彻感觉自己的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了,脸紧紧贴着卫子夫的脸,似乎还想要对方给他些温暖,可什么温度都没有,心中越发没有底,对刚刚自己下的决定竟然犹疑起来,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了。
五帝神灵,四方山精,若是此地最通天意,可否保全皇后性命?!
等朕一刻钟的时间,不!一柱香也好!让她再等等朕好不好?让子夫再挺一挺!
你们再包容朕的冷血计划一次,那是最好的结果和安排,解决了淮南等地,国内再无隐忧,出兵匈奴、西南都可以顺利的推行,到时四海安定,臣民俱安,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啊!你们就不能看在她也尽心尽力的份上,稍加怜悯吗!!
她一直都配合得很好,一直都很宠着我,喜欢我,哪怕知道皇帝不够完美,不够仁德,连路都是被别人帮着完成的,依然愿意包容我、原谅我、信任我!这么好的她,可以让她长长久久的陪着朕吗?
如果可以,朕一定时时祭祀,常常供扫!!
姜叹!!你再不回来,朕杀了你!!!
就在刘彻游走在癫狂的边缘时候,台阶处终于冲出来一个白袍将军,后面领着近十人,几乎是从山上飞下来的,直冲刘彻的方向奔来。
气都来不及喘匀,被灌了一嘴冷风的霍去病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愿意缓上一息就哆嗦着手去掀卫子夫的帽子,“陛下?这是...姨母吗?”
姜叹一把拽过来了医官,让刘彻眼睛都亮了,“快看看!!!她还有意识!”
“让臣先看看伤口!”医官倒是沉着,他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知道多了没好处,但是治好了肯定有好处,这是义姁曾经在太医署说的话,自己深以为然,就记下来了。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血流过多,加之天气严寒,需要马上处理,而且这兵刃臣从没有见过,还需要斟酌一下才能下手,还请找个合适的宫殿方便臣救治。”
“陛下,让我来!”霍去病拿过另外一个大披风,给卫子夫牢牢的裹上,反手就抱起卫子夫往山上去。
刘彻也在原地坐得有些久,早就冻透了,本想逞强站起来抱卫子夫,却因腿有些麻一个脚下打滑就往地上倒去,其余人赶紧去扶。别人不知道刘彻却听到了自己腰处一声脆响,知道是把腰扭了,试着走了两下,感觉腿实在不听使唤,也就不再坚持,勉强跟着疾走几步,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急问道:“去病,事情安排如何了?”
“陛下放心!吴渊已经去处理了!”霍去病走得很远了,传来的声音竟有几声回响。刘彻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才恍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围着他的一群人,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抓着姜叹一直没松手,此刻挪开手,上面竟留了个巴掌的褶皱,蓬松的毛皮都被他压塌了。
见刘彻松手,姜叹没有收手,反而稳稳的搀住刘彻:“陛下稍待,马车马上就到,就让冠军侯先带着猎物回去吧!皇子一定等急了。”
刘彻的声音有些抖:“据儿知道了?”
“还没来得及。”姜叹看着刘彻的面容,目光深沉,似乎要看个究竟分明,“但臣想,皇子一定着急听陛下见了何种样子的麒麟,正殿也有很多人在等着消息,看陛下怎么安排。是先去医官那里,还是......”还是先去处理慌乱的局面?
刘彻舒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回答,只是冲另两位待命的侍卫吩咐道:“看不清,但定是天降祥瑞,派人顺着这个小路去找吧!”
“诺!”另两位将士见山路处有人拐下来了,这才抱拳离开去点人往小路走去。
山路尽头早就不见了霍去病和卫子夫,可刘彻和姜叹都往那个方向远远望去,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看将要到达的马车,仿佛是在消化两人之间默契的谎言和秘密。
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在担心刚刚离去快要没了呼吸的卫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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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此刻也不甚安稳,王夫人本来好好的安胎,却被魏长使泼了一身的安胎药,强罚不成,去椒房殿也没找到人,反而碰到了出来散心的宁良人。所以等到言笑匆匆赶去漪兰殿的时候,宁良人和颜八子已经上手了,就瑕心一个人,毕竟威势不足,拉得住这个,拉不住另一个,还被踹了一脚。
“各位贵人此时不顾颜面,就不怕皇后责罚吗?”
颜八子纯粹是被宁良人的话讥讽得失去了理智,她是世家贵女,论相貌、论才学、论修养,她哪里比不过宁良人,凭什么位份总是低人一等?本想着若她生个儿子也就算了,对方生的也是女儿,有什么好傲气的!竟然敢说自己故作清高,实则为蝇营狗苟之辈,眼里只见得钱和权,怪不得是大司农世家出身的,拿着世家的幌子当什么遮羞面具!!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唱百戏的呢!
若是单说她一个人也就算了,连着家里骂上了,颜八子这种以家为重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说不过自然就动手了。
“皇后抱病,已经两天没见到了,瑕心你有本事就把皇后请过来啊!”宁良人到底是刚出月子,身体虚弱,被刍心护着暂得喘息。
言笑拽住了还要上前瑕心,看着厮打在一起的三人,不住的摇头,仔仔细细看了每个人之后,才冷冷的扬声开口:“母后不在,需要本公主把这里一切都记录下来,禀告父皇吗?”
“八子!!顾及一下陛下!卫长公主来了!!!”
“长使!!别打了!”
“放手!快放手!”
“公主让我们放手了!你先放!”
“宁良人!收手,咱们看看王夫人去,太医还没来呢!肚子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得了!!”
言笑看着一院子鬓发歪斜、狼狈不堪的样子,分外觉得好笑,其实长大了也不怎么样,该动手打架还是会动手的,一个个二十多岁的都当娘的人了,依然会有如此滑稽的场面,不知道父皇看了到底是何感想?
“江校尉,把刚刚上手的奴婢和黄门都收押!”
“什么?!”魏长使第一个蹦起来,这不是打她们的脸吗?还不如直接罚每个人禁足呢!可看到言笑公主跟陛下如出一辙的皱眉嫌弃样子,顿时有些蔫蔫,“公主是不是没有弄清楚什么情况,这事最开始......”
“最开始不重要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众人身后的言乐公主,仔细看完王夫人之后,不客气的打断了魏长使的话,“重要的是,你们都是怎么来到漪兰殿的!难道母后令众人无事不得来此打扰王夫人养胎的旨意,你们没听到吗?”
“言欢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妾身是好心好意前来.....”
言欢又一次打断她,满脸的不耐烦,要不是这些人,她就不必大冷天的从石渠阁出来了,好不容易趁着言乐痴迷学骑射,她可以有些自己的时间跟大姐独处学些东西,还要被她们耽误,真的麻烦,“本公主不管你是好心还是坏心,规矩放在那,你到底有没有违令,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怎么?颜八子教了你那么久,还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委婉吗?难不成要我母后直白的告诉你,无事不得来,就是要你半步都不要踏进来!”
“妾...妾身...妾身是想着...”魏长使被言欢一顿抢白,半个理由都说不出来,只好抬头去看颜八子。好歹颜八子是生了孩子的,算是比言欢高一辈,虽然也比不了尊荣,但也可以勉强托大,可颜八子刚刚也被提起捎带上了。
颜八子明白此刻出口就是认了连皇后的话都听不明白,不比长使的教养好到哪里去,不出口还能算是魏长使自己没有学好宫里的规矩,看了看周围,宁良人恐怕也逃不过,跟王夫人自然也不能再来往,家中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就见好就收,躬身道:“妾身知错,这就带着魏长使回去熟读宫规。可宁良人不分青红皂白侮辱朝中重臣,更是违反了皇后命令,是不是也要罚呢?”
“自然要罚,可也要分个先后次序。”言笑接话过来,“魏长使以下犯上,无视皇后旨意,在自己偏殿罚跪一个时辰,无命不得再踏入漪兰殿,这里毕竟是当年祖母住过的地方,这场大闹也是因她而起,如此罚她,想来祖母也是满意的,颜八子,你说呢?”
颜八子看了看魏长使,这个惩罚不轻不重,而且估计也就截止在王夫人生产后,并没有什么损失,遂拢了拢头发,换上一副端庄的样子,笑道:“卫长公主这么说了,妾身没有意见。”
“好,那就劳烦颜八子陪跪吧!”言笑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母后一个冲动去看父皇了,她守住这几天,也就行了,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那宁良人呢?”
宁良人在一旁冷哼道:“到底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傻规矩,自己错不错的都不反省,就知道盯着别人,好像别人的结果跟她沾点边,就能弥补她的无知一样!”
颜八子柳眉倒竖,“你说谁无知,别以为多读了两本书,就有多厉害,不过是写拈酸吃醋的俗词,能哄陛下多久?”
刚带着医官匆匆赶来的计蕊在言笑耳边耳语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两人就又吵了起来。
言欢看大姐那边有了主意,就没再出声,只是嫌弃的往后站了站,听医官的诊断结果,顺便略略清点了一下殿内的损失,啧啧啧,前面国库着急填补,她们却在这里糟蹋,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
“好了!”听完计蕊的话,言笑改变了主意,颇有些孩子气的转转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你跟宁良人都想知道谁才学好一些,就抄写三天的书吧,看谁抄得多,等母后好了,本公主就给谁说情。正好言慧可以跟着颜八子耳濡目染些家学,宁良人可以修身养性,不过念在宁良人刚出月子,就特许刍心跟着你,不必跟其他掌事姑姑一同押下。”
宁良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医官却适时的上来禀告:“公主,王夫人身体娇弱,又折腾了许久,恐怕会心悸难眠,需要多加休养,避免早产,臣会安排人前来值守。”
“王夫人这肚子里,是皇子吧?”宁良人看着颜八子,故意大声发问。
“这......”医官看了看言笑,见对方端着茶碗看他,似乎也在等答案,心中有些犹豫,皇后吩咐过不得给后宫众人随意断生男生女,所以不知该不该答。言笑公主是在考验他,还是不知道呢?
“说话啊!”王夫人倒是急了,起身拽住了医官的袖子,惊慌的问:“是不是我的皇子出了什么问题?”
“还不知道是不是皇子呢!”
“那也用不着你来多嘴!”
“医官!!”
“臣...”医官斟酌了半天,回道:“臣觉得腹中孩子心跳有力,要万一是女孩,也是个活泼爱动的孩子。只是这次似乎被吓到了,还需多加注意。”
难道真是个皇子?颜八子眯了眯眼,换了一副歉疚面孔的上前,“真是妾身不是了,王夫人勿怪!当初入宫还不懂事的跟你换宫女,这次妾身双倍补给你,算做聊表歉意可好?”
“不用了......”
还没等王夫人多加推辞,宁良人就开了口:“用不着你的人,况且好不好用还要另说,再者她若有需要,我有不少人可以借!”
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医官不动声色的走开到一旁,两耳不闻的去写方子,没关系,打吧!不出事也体现不出医官属的价值,本来就所见病例甚少,多来几次还能丰富一下自己的阅历,这是义姁那臭丫头跟自己顶嘴时候说的,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倒是很符合情景。xǐυmь.℃òm
言笑见差不多了,给江校尉使了个眼色,除了张欣和刍心,剩下的身边人都被堵嘴押走了。
“如果你们不听安排,本公主就去见母后,请她在椒房殿前开辟一块地,大冬天的,让你们跪在那里清醒清醒,说不定等父皇回来,还会夸我种了一堆美人冰树呢!”
言欢点算完毕,记了个大概,就站到了门口,估摸着也差不多快走了。
果然没等医官写完药方,颜八子、魏长使就知趣的离开了,宁良人看了看王夫人,也依依不舍的走了。
言笑眼含深意的望着宁良人,直到看不见她背影,才坐到王夫人榻前,张口就是一句:“王夫人,您信皇后,还是宁良人?”
“啊?”
言笑没有打算给她机会,“两人都不在,我也不会告密,只是要你现在就选。”
王夫人不安的拽了拽被角,咬着嘴唇道:“皇后有什么吩咐吗?她病得如何?”
言笑眼神柔和了许多,点点头,半个字都没说,转身带着计蕊和言欢离开了。出了漪兰殿没多久,就见陈詹事抱着两个狼皮披风过来了,嘴里絮絮叨叨的就开始磨叽,“两个小公主哎!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手炉也不拿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能受凉,知不知道啊!”
言欢脆生生的点头请安,接过被陈掌拢在披风下的手炉就竹筒倒豆子的说:“姨夫!漪兰殿碎了不少好东西,玉器十件,金银器十三件,还有什么变形的铜壶啊,碎了的陶制茶碗啊,不少呢!你记得给漪兰殿扣一下钱,再给补上!”
“臣知道了。”陈掌作揖道:“回去再说也来得及,先回吧!”
言笑跟陈掌笑了笑,没有打趣言欢最近喜欢算帐的爱好,只是找了个借口让言欢回长乐宫窝着了,她则一路回到了椒房殿。
“姨夫,刚刚舅母做戏前来探病,也没说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吗?”
椒房殿一向暖和,但陈掌还是把炉子往言欢那边推了推,摇头道:“没有。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言笑搓搓手,抱着一碗茶,若有所思的说:“计蕊说,刚刚漪兰殿出事的时候,宁良人的凤凰殿有几个人想出宫,甚至还试探着去联系了宫门口的人。总不至于是急着叫她弟弟宁堂进来帮忙把?”
陈掌面色一沉,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皇后和陛下安排了什么,但能感受到对宁良人联系宫外这个行为的排斥,加上那天散了后,卫青要他看好门户,他自然更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兴奋,把各宫出入和肩舆车架都看得很紧,没想到还真的抓到了。“肯定是有所图的,只是都跟漪兰殿不来往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大家就都强闯进去了呢?宁良人是真的关心王夫人吗?把她的孩子倒是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是,尤其是她很在意王夫人生儿子,生儿子和生女儿......除了儿子可以继承江山,多受些苦多承担些责任,还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言笑的话,陈掌愣了愣,看来陛下是真的把这个女儿疼到了手心里,有什么区别?这里面区别......可大了!不过就算说了,恐怕言笑也不能理解吧!
皇后,还是快点回来吧,没人懂你跟陛下在搞什么名堂啊,万一做错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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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递出去消息的宁良人折坏了一只毛笔,她只接到了宫内人细作传来试探王夫人身体的命令,还让自己守好王夫人,想办法让大家都乱上一乱,皇后不是病了,是不在宫中,不必顾及。
可自己,却半点命令和消息都传不出去,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实在让人发愁,淮南到底想干什么?皇后和陛下是给她们下套呢吗?还是真的出事了?
颜八子则联系上了自己家人,任务完成,请颜异兄长务必记自己一个人情,给刘陵翁主和隆虑公主在长安的生意,开一次后门!然后就陪着魏长使去跪了,即使最后惩罚不是这个,但小跪一会儿,能得她的感动,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是背上三遍家训的时间,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未央宫小小的闹了这一场的时候,雍山行宫的偏殿,也闹了一阵,盆盆的血水不断的端出,门口却站了个面色阴沉的冠军侯,让闲杂人等靠不得半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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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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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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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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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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