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卫子夫神色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有一天,严和不跟皇后同时在一起,那你可千万要保护好严和,我怕有人想杀她,或者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可我在长信殿服侍太后啊!我怎么能知道严和什么时候不跟皇后在一起呢?”云霜嗤笑道:“况且,我为什么要保护严和?”
“好歹是她介绍你去太后身边的,怎么也算有救命之恩吧?至于什么时候不在一起...前天咱们不是问过皇后吗?”
“问过?”云霜想起前天,太后应卫子夫所求,假借和解之名,让慕昕请了皇后过来。站在门口确实问过皇后,为何不带楚服前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只带着严和,也不怕把她累病了。当时皇后心情甚好,没有计较卫子夫的假好心,得意的说,大婚那日都是严和一个人陪着的,除非再有登基大典,不然哪里值得她费脑子再记个服侍人的人名?卫夫人叫什么,她都不记得了,也配见楚服?她自有要事,该她出来的时候,严和自然就可以休息了。
云霜本来还想替严和争争理,事事为皇后着想的人,竟然要被楚服取代了,这话分明就是有了楚服,严和就可以抛弃了,还当面说出来,没看到严和脸色都难看了不少吗?可真够凉薄狠心的!可惜严和用眼神制止了她,还抽空叮嘱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就凭那句随口之言?卫夫人就认定严和不会跟楚服同进同出?”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皇后口出狂言是因为生性高傲,从来没想过也许言语之间都是有真话在的,只是没人去想,没人去琢磨。“不是我认定,是一向如此,只不过常常陪着的是严和,大家也就没注意罢了。”
“皇后为什么想杀严和?她可是皇后最亲近的人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卫子夫没了耐心,冷冰冰的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
云霜犹豫了一下,按理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不该轻举妄动,可是,严和确实帮过自己,若不是她高抬贵手,自己此刻恐怕不知道在宫里哪个角落里干着粗活呢!“好!我做。”
卫子夫心中一定,好心叮嘱道:“那你可要心细,别粗心大意的,像是刚刚,我问你是不是去过永巷,你都不记得了。”
云霜心中大乱,昨晚是妹妹祭日,她跟慕昕约好了要在永巷交接一些遗物,老地方了,安全得很,可是卫夫人怎么知道的?
“放心,没有鬼神。”卫子夫看穿了她的惶恐,“不过是因为前几日,我带那个小女孩去拜祭一下不知名的娘,假借的名头,就是给各位妃嫔改善生活,比如,换香料。所以你一来我就闻到了,只是很奇怪,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难道不是太后吩咐你去的?”
“我...”云霜顿时觉得身上长了不少刺,恨不得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我不想问,只是严和的事,你可别再粗心大意了。”卫子夫微微含怒,这个云霜,小心思太多,甚至做的事情目的都是冲突的,在几方势力中周旋,实在让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难免惹人心烦讨厌。“如果没事,你就走吧!太后那里,替我告罪,这几天月皎和我大姐想孩子,几个公主去住两天,就不能按时给她请安了。”
云霜没有再说什么,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心事重重的回去了。不过卫子夫也不担心,虽然她现在看着情绪不对,但回到太后那里,云霜应该自有手段遮掩。瞒着太后,应该不成问题,这也是自己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太后能帮什么忙呢?冉信说的对,既然不告诉刘彻,太后也不能说,太后处处都为陛下好,都替他着想,忍了这许多年丝毫没有流露对陈阿娇的不满,就是怕他一冲动处置了皇后,会有背上忘恩负义罪名的可能。若是知道了皇后想让刘彻死,她还不去拼命吗?到时候什么证据都抓不到,可真就是忘恩负义了!
冉信这几天也没有跟刘彻说过什么,她心中也很不安,头一次布的棋局里面,知情人没有刘彻,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她怎么去见太皇太后呢?
“卫夫人,您真的相信昨天跟司马相如请教的事情?”
昨天下午,月皎和李息夫人来接两个公主和霍去病,都送到宫门口了,言乐还哭个不停,吵闹了好一阵,言乐好不容易刚撒手,李息夫人却突然想起来,她带进宫一个儿子,要不是闹了半天,都想不起来要叫他一起回家。
卫子夫愣了半响,甚至重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当面叮嘱月皎千万不要被传染,把自己孩子带出去玩也给忘了。所以当她的孩子李驰被送过来的时候,也碰见了司马相如。听闻他出使西南,刚刚回来不久,对各地风土人情都很了解。心中一动,难免多问了几句楚地的事情。
“你也听到了,他说他也不甚了解,只是楚地确实神鬼莫测,别说男女之情,有蛊有药,前途未来,可改可求,就是延年益寿,听说也可从他人身上借来。”卫子夫也是心里一团乱麻,这种源远流长的东西,谁知道它到底灵不灵?不过,凭借元睿之前从椒房殿打探出来的供奉和日常习惯,可以确定的是,陈阿娇就是想用楚地的东西...杀了刘彻,可能吗?卫子夫无数遍的问自己,这种东西真的能要人命吗?或者说,楚服那个男子打扮会不会就是想借刘彻的寿命和运气呢?借来之后给皇后?这会不会太荒唐了......
“我信,”冉信握紧了袖子,她见过陈阿娇引荐给太皇太后的巫医,确实有很多神秘的地方,人莫名生病、莫名好起来,实在是弄不清楚其中的玄妙。“所以,卫夫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事,大汉江山该怎么办?就这么给皇后了...么?”
“没有万一!”
“什么事都有万一...”
“还有人给我弟弟算命说他能封侯拜相呢?陛下死了,我就死了,他还怎么封侯拜相?”
“你弟弟?”
“他一定能护好陛下的,那么忙都能察觉到我的不对,若是陛下有何反常,他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兄弟姐妹之间帮助的感觉,可真好,冉信不禁想,不知道陈阿娇的两个哥哥和父亲,知道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情?老二陈蛟娶了隆虑公主,看样子是不知道,不然隆虑公主肯定是会跟太后说的。那大哥呢?会不会在外面准备些什么呢?现在去查探会不会太晚了?一切应该准备差不多了吧。如果没有,她不能通知刘彻,手上人本就不多,派出去还白白的浪费人手,真是难办啊!
“也许卫夫人会需要这个!”冉信压低声音,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卫子夫,宽大的长袖里,递了个冰凉的金器过去,硬邦邦的,带着些许的体温,上面没有新金器自带的纹理,而是滑溜溜的、形状奇怪的、一摸就像是被很多人反复摩擦过的传承之物。
“是什...”
“嘘!”冉信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像是看着自己的生命那边沉重和严肃,“是可以扭转乾坤的...蛊!太皇太后说过,也就只有她的东西,天下最尊贵的人用的东西,才能比楚地的任何东西,都好用。”
卫子夫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假的吧?”
太皇太后,我们相信一次陛下的眼光吧!冉信心中下了决心,抽回手,静静地回了四个字,“可真,可假。”
卫子夫半天才回过神来,其实她应该问一句为什么?也应该问一句为什么会在这里?脑海里面闪过千万个念头和猜测,千万个挣扎和崩溃,却终究是连个晃都没打,就稳稳的拢在了怀里。但经过了这么多的不可置信,自己的神经都麻木了,若是以前她肯定觉得自己要站不稳了,但是此刻捧着那个沉甸甸的东西,只觉得心里安定又迷茫,“家里,会没事的,也许用不上。”
冉信一字一顿,似乎要把内心中所有回忆中的人的期待和希望,都统统放在眼前这女子的身上,“未央宫外,也是家里!”
未央宫外,也是家里!这是冉信劝过卫子夫所有的话语中,说的最短的、最轻的、最慢的一句话,但是她想,她会把这句话记一辈子的!记得牢牢的,大汉苍穹之下,都是家!
那么我跟你一起承诺的画地为家,就是你来尽管画,画下来的地方,我都跟你一起护着!
护着家,护着你们!
护着你们,护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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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很混乱,可其实,再多的暗流涌动都是等着最后的一朝爆发。当年的场景,亲见的人后来不是三缄其口,就是被牵连诛杀,真正还愿意时时回忆的,只有冉信了。因为她也是从那一刻真正的尊敬起来卫子夫,盼着她能早日为后!
当时现场的场景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那天刘彻前朝还在跟司马相如、唐蒙说着巴蜀的后续安排,后宫就轰轰烈烈的闹开了。
王太后又气又怕的,连那些东西都不敢多看一眼,气吐了一口血之后,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直接就晕过去了,中途悠悠转醒时候,都已经开始神思混乱不知所云了。而窦太主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急着插话训斥陈阿娇的时候,却被怼了一句:“我总比母亲好上许多!起码没有真的拿一个男人来羞辱自己的丈夫!死总比羞辱强吧!”
“啪!!!!!!”
那随之而来的清脆到极点的一巴掌,真的是让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一时连替王太后顺气的双桂都停下了动作。
尊重,羞辱?若不是为了她,自己何至于转头去求一个一辈子都不理解自己的男人来帮她!堂邑侯,此刻还在清凉殿帮她兜底呢?她知道不知道?!!
窦太主喘着粗气,脸色青红,训道:“我一把年纪了,听说你出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一路上...我...我不爱你吗?这么多年,为你...呕心沥血、费尽心机!你竟然这么说我!!我羞辱了谁?!我为所有人活了一辈子,就不能舒舒服服的过完晚年吗?只能按照你的想法过一辈子?”
“董偃,你看上他,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陈阿娇眼泪一串串的掉,其实平时她没有觉得母亲这样做有多过分,但是此刻她就是越说越委屈,“你怎么总能看上这种比我们小很多的人呢?!他根本都没有长大,你们哪里来的爱情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是我母亲!不配当我母亲!”wWW.ΧìǔΜЬ.CǒΜ
“所以不管所有人怎么宠爱你!一点不如意,没有做到你的期望,就从此再不原谅了是吗?就都该死吗!!不配活着是吗?”
“是!是你们都要跟我作对!!”陈阿娇一把抹掉嘴角的血,很恨的看着窦太主,形容疯癫的指了一圈人,又指着自己,簌簌落下泪来,喊道:“我才是那个大汉朝最娇贵的女子,你们应该爱我的,也必须要爱我的,可为什么你们都要跟我对着干呢!”
“谁跟你对着干了?是你一直都不劝,从小到大,你有听过我的话吗?你看看你,我跟你说过千百次不要把楚地的东西学过来,你为什么不听?这东西除了迷惑人心还能干什么?”“能干什么?你不懂就不要否定它!他能帮我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能帮我实现所有的愿望,也能帮你呀!母亲,祭司说了,我们已经对汉朝做了很多了,是时候代表天意帮我们实现一切的愿望了!包括……治理天下…治理天下!”
“我…已经对汉朝做了许多,求什么…也都得到了,那…可…”窦太主攥紧了胸口的衣襟,吼了回去:“那你又对大汉朝做了什么呢?!凭什么拿陛下的命来实现你的愿望呢?治理天下?!你凭什么呢?凭你的任性妄为吗!”
陈阿娇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脂粉被泪水糊了一脸,不复往日娇嫩精致,再也不会娇蛮的嘻嘻而笑,头一次笑得放纵肆意,无礼无状,可她的笑声向来似乎天然就是带了,生为女子的娇美和楚楚可怜,听着就让人揪心,不过这次却平添了从未有过的苍凉…
也是她头一次双眼通红的压低了一贯高扬的语调,平静的反问刘嫖:“你们之前也没让我做过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来要求我了呢?!!不就是因为那个卫子夫比我能干、比我能生么?出身低贱就该忙前忙后,为什么拿评价她的标准来要求我!我即使不干什么,也该得到这一切的!”
“你做梦!你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动摇江山?”
“可能要他的命啊!然后,我自己来管这个江山,祭司说,我是天命,这一切本就属于我的!”
“你什么啊?你就…就属于你,我说过了楚地的那些东西不可靠!什么虫子,什么血祭,什么祝祷之力,都是骗人的。”窦太主气急着跺脚,声嘶力竭的喊着,还想能把自己的孩子劝回来,“能不能听娘的话啊?!啊?那是奇!技!淫!巧!为什么你信那些虚幻的东西,都不肯信娘呢?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哪怕是再尊重我一次啊!”
“………”
“……”
“尊重?呵呵能让我尊重的,也就是一个孝字了,太皇太后没有批评我这些是假的,我尊重她、孝顺她!但是你们,还有他们,他们那些低贱之人,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刘彻还想着抬举他们,真是做梦!”
窦太主有些不可置信,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孝?宠爱了这么多年女儿,到头来自己却连一个孝都轮不上吗?“让你低头尊重的,是...孝,这么说,你从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呵,祖母喜欢他,栽培他,我自然要听,况且他确实长得不差,所以我自然也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子。可是他不仁不义,薄情寡性!不配当大汉的陛下!”
窦太主气极了,半口气都快上不来了,头一次指着她的脑袋厉声训道:“他不配,你配吗?谁没有顺着你,你就要人命,你配当天下之主么?!”
“刘彻!就是他没有顺着我!我就是想换了他!你们能拿我怎样?”
..............
卫子夫攥紧了手,不安的往门口望去,果然是让她猜中了陈阿娇的意图。可是...她确实不懂楚地的巫蛊,手段怎么样,好用不好用,是真的不知道。此刻刘彻怎么样了,她很担心,袖口的香囊,若不是装了个大件的金器,恐怕都要被她捏碎了。
若说之前两人只是吵架,但这句换了他的话一出口,窦太主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忍着疼痛还想再狠狠的把人咬死,“换他?你敢!!?”
陈阿娇再也不愿意听她母亲的话,或者说,她早就不愿意听任何人的话了。唯一想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是疯狂和平静,这两种情绪不断交织的疯狂。
“他死了,我就能做很多的事情!大汉不需要他,不需要他数典忘祖的抛弃黄老,宠信儒生,不需要他动兵动武,以卵击石的对抗匈奴,大汉需要我,需要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没等周围人接话,陈阿娇又扑到窦太主怀里,一脸乖巧的告状道:“不!他根本就不听我的!也早就不需要我了,你选中的女婿根本就没有按照你的期望来做皇帝!这些年都鼓捣了些什么烂人上位做九卿!你没看见吗?你怎么不替我做主啊?”
窦太主打掉她比比画画的手,上前几步逼近陈阿娇,吼道:“我没看见!我警告你,那是我弟弟的亲生孩子,是先帝,是我亲生弟弟,亲手挑、亲手培养的皇帝!你敢动他试试看!”
卫子夫对这句话充满怀疑,目光不断的在吵架的两人身上打量,反正一个晕着的,两个全情投入的,根本没人注意她。心中不由得自嘲的冷笑,看来,自己这个歌姬出身的身份还帮了她,陈阿娇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样娇宠着长大的人,终究是让自私占据了自己的全部生活。
至于其他的人,不分内外,不分敌我,不分感情,只要不合心意,通通该死!
这样的人,哪怕不是坐在高位,只是个普通人,也足够让人敬而远之,遍体生寒了!窦太主会是这样的人吗?她们母女又太多不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了,都蛮横霸道,都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有极强的掌控欲,只是可惜,刘彻的性子不像董偃般温顺,陈阿娇也不像窦太主那般居高临下,成熟高贵,帝后终究不能像主人翁和长公主一般相处下去了。今日之后,窦太主会对刘彻什么感情呢?会像陈阿娇这般吗?
冉信握了握卫子夫的胳膊,给了个坚定的眼神,窦太主说的,可信!
这么多年,能让窦太主一展所长,扬眉吐气的,是先帝,是她亲弟弟让她回长安,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无拘无束。所以在窦太主心里,先帝的分量高过了一切,甚至比太皇太后还高。窦太主对谁都可能不让步,但先帝的选择和决定,她永远都让步支持!
卫子夫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七上八下的心都稳定了不少,这皇家,还是能剩下一点点正常和亲情的。
陈阿娇继续挑衅道:“我不用试试,我已经做了!那样一个废物,只知道忙政事,连照顾我都照顾不好,他能为大汉做些什么东西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沉溺这母女的对吼流泪的时候,也就只有卫子夫还能理智的站出来拦住要溜走的慕昕,“慕昕姑娘吧?还请留步,这么好的戏,不看完就想走?”
冉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站到慕昕面前,“窦太主好像不是很舒服,慕昕姑娘还是留下来看顾一下吧!”
见对方不情不愿的退回去,卫子夫冲门外扬声喊道:“江统领!”
“诺!属下在!”
卫子夫长袖一挥,温柔之色尽褪,杏眼含威,柳眉高挑,红唇一张一合,字字掷地有声:“太后昏迷,暂交我掌后宫事宜!传令,立刻封锁长信殿!半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办得好了,众人升职封赏,但若飞出去一个人,谁放的拿谁的命补!包括太后的人,包括,窦太主的人,也包括皇后的人!”
“这…”江统领有些走神儿了,这满屋子的尊贵女眷,哪一个拎出来不比她一个夫人品阶高?一个夫人,封太后的居所?这怕不是疯了吧…
时间紧迫,卫子夫哪有时间跟他废话,“有任何问题,本宫头一个承担!可你今天要是不做,那就把你的位置让出来,谁能做,今后谁就一直做下去!”
冉信走到旁边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江统领可千万别犯糊涂,该保护谁,可要仔细掂量好。”
江统领心中一震,瞬间做好了决定,扬声道:“臣,领命!”
看着外面的护卫迅速动了起来,双桂腿有些软,在上面扶着王太后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卫夫人这是何意?”
笨透了!卫子夫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面若寒霜的对慕昕说:“若你真有本事传消息出去,本宫想,守在宣室殿周围的堂邑侯定能回你一句,巫蛊作假,陛下无恙!而椒房殿的云霜恐怕也不会如你所愿了,你命她同严和一起帮你替换东西,为皇后善后,对吧?”
“卫夫人?云霜…和你?”
慕昕“唰”的一下白了脸色,慌乱的转头去看窦太主,“长公主…”
卫子夫冷冷的打断她,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窦太主说:“馆陶公主,本宫年纪虽小,可是这复述故事的本事还是有的。今天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就不必趁着太后身子不适,再编个新故事给陛下听了吧?”
见陈阿娇周围的人都在自己和窦太主之间不停的打量,她又对窦太主补了一句:“今日之事既然发生了,陛下就有权处理!虽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殿内的几个,但是有本宫在,就会替陛下守住这个生杀大权!一切请听他的决定吧!您说呢?”
她不做决定?给陛下做...她守着?窦太主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歌女出身的卫子夫,又看着地上恨恨盯着她的女儿,心中一片冰凉,咬着牙道:“是…”
“是陛下也不小了,可以值得信任和依靠了,有些决策长公主就不要再多废心思了!”这时候也就只有卫子夫还能开玩笑说一句:“听说废心思容易老,董偃可还在公主府等您毫发无伤的回去呢!”
慕昕扶住摇摇欲坠的刘嫖,见她打陈阿娇的手还在抖着,急忙去握,想给她些安慰,忍不住担心嘱咐一句:“长公主可要保重身子啊!”
呵,卫子夫那个时候倒是真的有点羡慕,窦太主这一生倒是真足够了,身边有可信之人,自己手上有钱,年少干过大事,年老享了清福,上有情面,下有美人,日子倒是怎么都不会太差......
只是希望她,千万别因为陈阿娇生了想伤害刘彻的心,不然自己也不会手软的,反正之前都做好背上争风吃醋、红颜祸水的名声了,也不在乎多几个张狂霸道,一手遮天的名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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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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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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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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