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言笑除了偶尔被抱下去喂奶,就没怎么离开过刘彻的怀里。
卫子夫望着这喧笑阵阵、歌舞升平的宴席,再看着上首面和心不和的陈阿娇和刘彻,突然感到有些心疼,在这欢歌笑语的聚会里,除了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尚不知事的的言笑,他连一个自己的家人都没有。
太皇太后是他祖母,王太后是他母亲,南宫、隆虑和平阳公主,甚至接回来的修成君金俗都是他的亲姐姐,这都是他的血缘至亲,可她们都各有小家,有自己要看重的人。而他的小家里,只有一个身边陈阿娇,偏偏还没有嫁给他的自觉。
张口太皇太后、闭口我母亲,不管是跟刘彻吵架也好,日常琐事也好,陈阿娇就没有不跟这两个人说的,长久下去,真的难为窦太主还能对刘彻存有好感,这公私分明,倒是勉强分得很开!
而自从卫青出事后,卫子夫倒是一直想对陈阿娇出手,可是陈阿娇也太蠢了,没等她挑拨呢,帝后两个人就能吵起来了。
“陛下,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朕哪里跟你说话不对了?”
“什么叫外人?我母亲是外人吗?有些话不跟她说,跟谁说?跟你吗?我嫁给你这么久了,不过花点钱吃药治病,你看你扣的那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吃啊!还不是为了你!”
“朕...朕有拿孩子说过你吗?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
“你没说,别人没说吗?你那几个姐姐背地没说吗?还有前朝的那些人,你连他们议论我都管不了,还当什么皇帝!怪不得祖母不信任你!”
“你...你有本事给朕再说一遍!”
“我跟你说什么?你就会跟祖母作对,读什么儒家文绉绉的废话!我不告诉祖母,你都要被那些东西教坏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
“刘彻你敢走,我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卫子夫默默在心里鼓掌叫好,皇后,您说话真带劲,哪里疼痛说哪里!不过您是真不知道那点钱是多少钱吧?
这种情况数不胜数,开始的时候他们还避讳着卫子夫,后来看她什么都不说,没有煽风点火,也没装好心劝和,反而当她是个摆设了......
可惜卫子夫想的是,皇后您太看不起自己了,你这大火还用我扇风吗?我保护好自己别被刘彻余怒误伤就不错了,你不知道他气的曾经摔到我面前一个滑腻腻的不知道啥玩意,害得我差点摔跤,他不要孩子,我还要呢,以后你发完火,我都尽量避着刘彻走,你知道吗?
有时候刘彻气得拍案而起,转身就拂袖而去,只剩一个吃得满手都是的她,跟气鼓鼓的皇后大眼瞪小眼。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和刘彻给她的护卫队很靠谱的考虑,卫子夫假装看不到陈阿娇眼底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心思,笑颜如花的问:“皇后,你要尝尝吗?你宫里做的这个菊花糕真好吃,就是杏仁饼差点意思,不如太皇太后那儿的好吃。”
陈阿娇气得柳眉倒竖,“你就吃吧,也不怕本宫下毒毒你个一尸两命!”
卫子夫笑着怼回去,“皇后想杀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赌皇后现在不敢!”
“你!”
卫子夫从从容容的站起来:“郦苍,我们走!”
“夫人?你真不怕皇后对你下毒手?刚刚你吃的时候,奴婢心惊胆战的。”
“刚刚之前是不敢的,以后就说不定了,毕竟人情急之下会不会狗急跳墙,未知数太大了,我可不敢再赌了,以后去请安就什么都不吃了。”卫子夫眼神染上些冷肃,语气冰冷的说:“她想杀我弟弟的事,我想起一次来就气一次,既然暂时奈何不了她,不趁机把她气疯一回,我这口气都不顺!”
郦苍:“……”
卫子夫收回嘴角的笑容,默默想到:她现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韩嫣会那么得他的喜爱,就算是“逐金丸”这种嚣张跋扈的行为,他也百般的维护,就是因为可以有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可以随便说说的对象吧。
皇后跟窦太主是一家,还没到必须要做选择的时候,陈阿娇就偏着心,不管什么都当作家长里短的就说出去了,言语之间还多是埋怨不平之言,让本来很是满意刘彻的窦太主,也渐渐生了微词,人人都说这婆媳关系最难处理,可是丈母娘和女婿之间也是需要做妻子的多加调节的。
这些事情原来的卫子夫不懂,她听说的、遇见的都是婆媳之间的问题,可是到了宫里,有了言笑,母亲进来跟她谆谆教诲的时候,她也学着报喜不报忧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跟刘彻相处的重点。看着家里人因为陛下对她们的封赏而感恩,因为刘彻对她关怀体贴而满意开心,对比了陈阿娇和窦太主的骄奢蛮横,卫子夫想,她也许就是赢在了这对刘彻的描述上吧。
之前没有言笑的时候,刘彻每次参加完家宴,都会静静的站在窗前,望向那混沌一团如墨,星月深邃疏朗的夜空,偶有微风吹起衣领,都衬得他背景冷硬而萧索。也许他自己都不知在想些什么,漆黑的眸子如同幽深的寒潭,孤寂、寥落,哪怕是淡淡的一瞥,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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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了言笑,刘彻似乎也多了些人气,但依然习惯性的站在了窗前。卫子夫坐在暖暖的灯下,并不准备打断他,随手翻着一卷刘彻藏在床头的晁错的《贤良对策》,突然想起自己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跟卫青的一次深谈。
“青儿,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是因为我到了建章吗?”
卫青冷不防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卫子夫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卫青放下糕点,解释道:“我笑当初二姐怀去病的时候,神思悠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实在难伺候得紧,三姐那个时候插着腰训道:“看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都看不起你,要了就要了,怕什么给家里添麻烦?不是你的骨肉?不是和我们血脉相连的亲外甥?闭嘴!喝药!哈哈哈,如今三姐怀孕了,也是免不了情绪起伏、神不守舍啊~~~”
卫青拢了拢袖子,低头轻叹:“陛下不容易啊!”
卫子夫面色羞惭,原本满满的郁闷之情,被他逗得一下子散了个精光,为了面子硬压下翘起的嘴角,装作一本正经的问:“三姐问你呢,你别打岔,老实说,剩下我自己怎么想,用不着你管!”
卫青敛了嬉笑之色,反问道:“那三姐觉得,当初我被继父领回来,是因为他想讨好母亲吗?”
卫子夫身子一僵,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许没有,也许…有吧?她…也不知道…
卫青见她不回答,也不逼迫,继续问道:“那三姐觉得,我为何提出来改姓卫呢?”
卫子夫想起小时候他刚回来的时候,那张蜡黄的小脸写满了执拗和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心疼得紧,开口说:“这世上亲与不亲,不是单凭父母血缘,也看亲缘为人,只要是家人,姓什么,不重要!”
“是,我想成为家人,更想成为卫家人!这不冲突,就像是继父领我回来,讨好母亲,真心对我好,也不冲突!”卫青侧过身来,对着卫子夫,目光灼灼的说:“同样的,我为你进建章,我为前程拼搏进建章,并不冲突,不应有隔阂,不必有负疚!三姐自小爱我、护我、教我,如今…当知我意!”
卫子夫抚着肚子,心中感概万千,变化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当初总是听她意见的小伙子,已经迅速成长成为一个可以担当的男子汉了,反过来开始为她指点迷津:“三姐明白了,也很开心,看来,陛下对你也真的很用心。”
卫青想起这几个月繁重的任务,虽苦虽累却劳有所得、充实不已,比起原来的生活真是一步登天,可…“姐姐,我心里不是没有过愤恨的,我之前觉得我们只能被人安排着走,实在是很不公平。可后来我发现,这种安排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保护我们到羽翼丰满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能够一展所长。毕竟自由也是需要能力去掌控,才能让它散发真正的光彩的!”
卫青语调温柔的劝道:“姐姐,别太过排斥变化的棋局,去接受它、面对它,你才能过得开心。我,想姐姐一直都能开心!”
卫子夫眼圈瞬间红了,一行清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她不好意思的伸手拂去,望着那个英气勃勃,但眼眸似流淌着无尽柔和波纹的少年,低下头去,紧紧抿住下唇,半晌,才把翻涌不已的泪意硬生生压下去,然后露出个灿若朝阳的笑容来,虽然语调有些微微的颤抖,却一字一句的郑重道:“好,姐姐答应你,会一直开心的。”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大概就有多少种完美的生活,可最玄妙的就是,大部分人都是心怀着一种难以实现的完美,妥协着追求另一种的完美。
当然也有生为天之骄子的,得上天眷顾的,想追求了什么完美就得了什么完美,比如未来的霍去病。
可这样的,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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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眼神渐渐清明,卫子夫收回自己的思绪,破天荒的走到刘彻身边,一双柔夷覆上他背后紧攥的拳,语调轻快的说:“陛下,若是有时间,不妨教教子夫怎么读那些竹简吧!”
刘彻有些怔愣,似笑非笑的低头看她:“你感兴趣?”
卫子夫浅浅一笑,美眸流转,似有潋滟光华万千,“当然啊!我也想知道,陛下有时读得兴起,拍案叫绝的竹简里都有什么大道理,陛下可别嫌我愚笨。”
刘彻赞道:“书中自有颜如玉,里面确实很多好的言论。”
“陛下将来是要拿这些东西教化万民的,子夫愚笨,不如就斗胆请缨,从教习子夫开始吧,把妾身教会了,那其他人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刘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故意逗道:“你是说朕的女儿有个天下最笨的母亲?太放肆了!”
卫子夫抱着刘彻的胳膊直摇~撒娇道:“那陛下教不教?”
刘彻眼里闪着些星光,妥协道:“教,但是要听话!”
“自然…”
“那你先把司马相如的词赋抄一遍吧!”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让卫子夫把“自然”后面的“会听话”三个字,生生从嗓子眼咽回肚子里了。“呵呵~~陛下,子夫还是比较喜欢东方先生的《神异经》,不如…”
刘彻抿直嘴角,轻轻敲了敲脑袋,“哦,你喜欢他的辞赋啊?好办,先把《非有先生论》背一背,然后解释给朕听。”
“嘿嘿嘿……”卫子夫搓搓手,双眼放光的看着刘彻:“那…司马先生的?”
“嗯,抄嘛,这个抄和背不冲突…”
卫子夫倒吸一口凉气,还想挣扎两下:“陛下,言笑…我还要忙着照顾她呢!”
刘彻半搂上她的腰,装作回忆的样子想了想,又俯身看着她说:“朕今天抱着她一晚上了,哪里累到你了?你好好的,不许偷懒,嗯,刚开始别太累了,就半个月检查一次课业吧!”
卫子夫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半个月?要她命啊这是!
刘彻压住胸腔隐隐的笑意,故作姿态的嫌弃:“怎么?这任务量,你弟弟卫青五天就能完成!”
卫青~~你给三姐我等着!卫子夫强颜欢笑的咬咬牙:“五天?!”
“对啊,还不算其他的骑射训练呢!”刘彻转过头去,压下翘起的嘴角,快速的瞟了她一眼,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暗芒,怎么她就每次都能轻易的察觉到自己情绪,还会做出小小的努力来靠近自己呢?xǐυmь.℃òm
第一次看她只是动心而已,好看的女人嘛,谁都喜欢,后来,他发现明明大家都在拼命的往他面前跑,她却在犹豫着后退,他就不开心了,怎么,自己这么没有魅力吗?
等到终于留下她主动投怀送抱,他却发现她有很多不一样,他这样高高在云上的人,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俗世家人,可卫子夫身上满满的都是这种气息,她偏执的护短,到现在都记恨着皇后,每次都在他的安全范围内,气气陈阿娇;
她温温柔柔的侍疾,说照顾就照顾,不为了什么,就是看他病着,由内而外的很着急。一点都不像以往病了之后,母后对父王的哭泣,对医官的训斥,就像是家人一般。
她有分寸的撒娇,一点点的占据永延殿,就像是熏香一般,小小的一片,却遇风而散,不管谁沾上了都能嗅其香味,萦绕心间。
她很少哭,很少生气,每次看到她都笑盈盈的,交代她的事情,怎么想办法都会完成好,很少提条件也很少邀功。只有家人出事了,她才露出些激动的神情,仿佛那才是平阳公主描述中的她,刘彻第一次起了扒粽子的心,每扒掉一层,里面仿佛就多一层,他越来越疑惑,一个人怎么在长大了之后还可以随时都变呢?
她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简简单单的自己,跟着他一个人的自己,是第一个刘彻敢把自己对儒家的欣赏告诉的女人,也许一开始是因为平阳长公主,可后来呢?只是因为她尊重、她了解、她愿意去学习罢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很喜欢教别人,跟别人分享东西的一个傅者,也许是因为他们卫家人聪明吧,不然他怎么觉得教起亲舅舅盖侯王信来,就那么费劲呢?这也让他第一次有了信心用儒家去教化万民……
就在刘彻思绪纷杂,随意游走的时候,卫子夫却在自顾自的叫苦不迭,暗恨自己真是何必自讨苦吃呢?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宠妃不好嘛?色衰爱驰就弛吧,还不许人家养老退休嘛?大臣还能告老还乡呢?妃子就不能休息嘛?事业周期跟着脸走不好吗?挺正常的啊!
唉......何必呢?
卫子夫撑着脑袋,装得一脸懂事乖觉崇拜的应和着:“子夫一定好好修习,不让陛下失望!”
然后望着他剑眉星目的脸庞上露出的舒心而宠溺的微笑,心里默默想道:“陛下,我想我大概不是喜欢上你了,是爱上你了,不然我才不会自讨苦吃来弃“舞”从文,你让我读些故事和圣人圣言,就比如淮南王送的《离骚传》吧,有你这张脸和磁性的声音给我解释,我还能勉强看下去……但是你欣赏的司马相如,他那些诗词歌赋,我想我还是还是比较擅长唱出来!”
哎……卫子夫努力把皱巴巴的小脸用笑容撑开,希望能给接下来的苦日子竖一杆热烈的开局旗帜,可惜,落在刘彻眼里,那旗帜仿佛在说,丈夫是个天纵奇才学富五车,妻子却空有聪明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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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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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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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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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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