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波澜不惊的盯着朱甘莲:“你们又当如何?”
黄学正嘴角微微一抽,没想到杜蘅竟然敢跟他硬刚,凛然问道:“朝廷法度,你敢不尊?”
“掌柜的,麻烦你到司法厅走一趟。”朱甘莲看向伍掌柜,“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介庶民,胆敢与士大夫争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伍掌柜十分为难,笑道:“朱公子,这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莫非你这酒楼不想开下去吗?”
“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这话让伍掌柜也慌了起来。
而在这时,楼梯传来脚步之声。
很快,看到冯鹅和冯青栀的身影。
黄学正见状,急忙起身,上前一揖:“见过冯参军。”
“老夫子也在啊。”冯鹅还了一礼。
“冯参军这是来吃饭啊?”
冯鹅点了点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上面争吵的声音。”
“现在的草民越来越没规矩了,目无法度,这几个商贾刚才顶撞了老夫。”
黄学正冷眼扫视杜蘅他们:“我等科举出身,都是朝贤君子,他们这等低贱的身份,怎配与我们一起在二楼吃饭?”
“我让他们挪个位置,他们非但不肯,还跟老夫较上劲了,老夫正想叫司法厅的人过来评评理,带到衙门先打他二十板子再说。”
王老爷看到又来了一个当官的,心头难免紧张,弱弱的对杜蘅道:“大郎,要我看,咱们不如就到楼下吧,这些官老爷咱们惹不起。”
“表叔,没事,是自己人。”杜蘅道。
朱甘莲笑了:“你没事吧?冯参军是你自己人?呵呵,杜蘅,你可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说着又对冯鹅道:“冯参军,一起过来喝两杯。”
冯鹅淡淡的道:“不了。我是赴杜公子的乔迁宴的。”
“什么?”朱甘莲愣了一下。
黄学正难以置信:“冯参军,你不是认真的吧?他们就是一介商人,你也是进士出身,怎么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呢?这对你的官声有碍。”
冯鹅平静的道:“杜公子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他可是号称广陵第一才子,我等读书人自当与他多结交才是。”
“呵呵,广陵第一才子,我看言过其实吧?”朱甘莲不屑的道。
杜蘅没有搭茬,招呼冯鹅和冯青栀入座。
王家的人也都懵逼了,诧异的看着杜蘅。
杜蘅刚刚来到姑苏,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认识冯鹅这种级别的人。
“冯兄,青栀,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姑婆。”
“哦,老夫人万福。”
杜氏微微欠身,表示还礼。
黄学正那边脸色很不好看。
感觉被冯鹅无视了,他虽然品阶不高,但好歹是学正,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姑苏郡学的校长,桃李满天下。
朱甘莲等人都是他的学生。
学生之中,多多少少都有步入仕途的人,因此他在姑苏也算德高望重。
现在竟然被人无视。
这次朱甘莲宴请黄学正,也请了很多圈中好友,其中有些是他的同窗,有些则是他的文友,当即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站了起来:“杜公子不是号称广陵第一才子吗?在下这儿正好有个上联,想向杜公子请教。”
“对不住,我对这些文字游戏没有兴趣。”
“呵呵,是没有兴趣,还是不敢?”青年冷笑的看着杜蘅,神色有些嘲弄,同时也想激怒杜蘅。
杜蘅安之若素,直接不搭理他,举杯和同桌的众人喝酒。
青年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我这上联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呵呵,你要对不出来,就把你第一才子的名号收回去!”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杜蘅饮了杯酒,直接对出下联。
“……”
青年不由错愕的看着杜蘅。
虽然杜蘅看都没看他一眼,但不假思索就对出了下联,这一份功力是他平生所未见的。wWW.ΧìǔΜЬ.CǒΜ
黄学正也惊住了。
冯青栀骄傲的道:“跟子芳对对子,纯粹自找没趣。”
冯鹅没少听冯青栀跟他说,杜蘅如何如何的有才华,本来觉得妹妹有些夸大其词,但今日一见,也不得不被杜蘅折服。
“学而兄,再出一联,对死他!”朱甘莲很不服气,说道。
程学而稍一思索,又出了一联,说道:“刚才只是小试牛刀,现在我动真格的了,给你出一个顶针联,黄黍地中走黄鼠,鼠拖黍穗。”
“黄黍和黄鼠谐音,而且还要顶针,确实颇有难度。”冯鹅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所谓顶针,就是前一句最后一个字,和后半句第一个字必须相同。
谐音加顶针,难度升级。
冯青栀不由担忧的看向杜蘅。
但见杜蘅慢条斯理的给杜氏舀了一碗鱼汤,似乎并不把程学而的上联放在心上。
“哈哈,对不出来了吧?”朱甘莲以为扳回一城,洋洋得意的笑着,“忘记告诉你了,学而兄可是我们姑苏的对王之王。”
程学而嘴角噙笑,嘚瑟的拿着一把折扇扇来扇去:“呵呵,商贾就是商贾,就算读过几年书,水平终究有限。”
“杜蘅,别说我欺负你,我给你一盏茶时间,你要对不出来,把酒席撤下去,以后在姑苏看到我,都给我绕路走!”
“这种破联,何须一盏茶?”杜蘅淡然的乜斜了一眼。
程学而愣了一下,继而又夸张的笑了起来:“你说什么?我这么精妙的顶针联,你竟然说的破联?”
“竖子,口出狂言。”黄学正面色一沉,冷眼相看,“既然夸了大口,那就请对下联吧!”
在场无数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杜蘅的身上。
杜蘅这一桌都为杜蘅着急,也很愤怒朱甘莲他们没事找事。
而黄学正、朱甘莲他们,都在等着要看一场笑话。
杜蘅则是一脸平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白杨树下卧白羊,羊啃杨枝。”
黄学正和程学而等人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难以置信的盯着杜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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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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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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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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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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