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白胸膛猛地受了一拳,退后一步,举剑又要再次,被元嘉伸手拦住。
“我说你们北齐的文人,气性都这么大吗?”杜蘅近乎无语的看着谢秋白。
元嘉冷冷的道:“我在广陵还要逗留几天,杜蘅,我会再来拜访你的。”说完,带着谢秋白等人悻悻而去。
杜蘅烦不胜烦。
这些文人是没有正事做了吗?
早知如此,在广陵府学的时候,就不该跟他们辩论。
“北齐这帮文人输不起,子芳,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冯青栀安慰了一句,让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冯青栀和七棱都为杜蘅这次拿到厨魁感到欢喜。
杜蘅自己也很高兴,毕竟有了酒牌,就等于有了大把的银钱。
只有殷红娘,愁眉不展,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
“红娘,你就没什么话说吗?”马车缓缓前行,杜蘅悠然扫视一眼。
殷红娘猛地抬头,接触杜蘅灼灼的目光,又迅速把目光转移了过去,挤出了笑容:“恭喜杜公子,成为广陵第二届厨艺大赛的厨魁,一连三次荣获第一名,你的声名已然超过了上一届厨魁秦可卿。”
“可你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啊。”
“怎么会呢。公子获得厨魁,奴婢也跟着与有荣焉。”
杜蘅也不想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适才在比赛途中,你是故意打翻味精的吧?”
“啊?”
殷红娘慌了下神,急忙跪在杜蘅面前:“公子明鉴,奴婢刚才……刚才实在是不小心。”
七棱不明就里:“到底怎么回事?杜公子,你是不是误会红娘了?红娘对近水楼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红娘,你说。”冯青栀看出殷红娘似乎有难言之隐,语气温和了一些,“你从小就到冯家为奴,我相信你对冯家的忠心,你有什么苦衷,尽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殷红娘泣不成声,泪珠一颗一颗的砸在马车的车板:“我……我对不起杜公子,对不起冯家。”
“是有人威胁你吗?”杜蘅问道。
“是……是二公子,他欠了花子期很多钱,他要……他要把我卖给花子期,花子期要将我卖入下等青楼……”
冯青栀柳眉倒竖:“二哥怎么会欠花子期的钱?”
“自从厨艺大赛开始,一些赌坊便开了赌盘,二少爷已经……已经连输两次了,输的都是酒楼账上的钱。”
“这我知道。”想起那个不成器的二哥,冯青栀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三小姐知道的,每到月底老爷肯定会过来查账的,二少爷怕……怕老爷把酒楼收回去,因此……因此就跟花子期借钱,还将我抵押给了花子期。”
冯青栀怒道:“他有什么权力把你抵押给花子期?”
“奴婢……签了死契的,就算二少爷让我去死,我也只能去死。”殷红娘忧伤的说。
这个时代的等级制度,让杜蘅听了也只能黯然叹息。
殷红娘自小就被卖入冯家,最早只是一个烧火丫头,但凭借着自身的努力,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
最终被安排进了近水楼。
地位看似高了一些,但仍旧改变不了死契奴的身份。
“所以你打翻味精,也是他们要求你做的?”
殷红娘抽了抽鼻翼,说:“对不起杜公子。二少爷又去赌了,这次跟花子期一起,押了很多,所以我不能……不能让你赢,否则二少爷一定会把我卖给花子期,花子期则会把我卖给下等青楼。”
“二少爷这次押的是谁?”七棱问道。
“开凭奇。”
七棱露出疑惑的眼神:“杜公子都拿了两次第一了,就算要赌,他押的也是杜公子才对啊。”
“好多人都押杜公子,赔率就下来了,杜公子若是拔得头筹,反而赢不了几个钱,如果押别人,杜公子爆冷门,他们会赢得更多。”
冯青栀似乎对冯俅也颇为无奈,就没见过这么猪的人。
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车板跪的殷红娘:“你先起来吧。”
殷红娘抹了一把眼泪,坐回位置,低头,不敢吭声。
……
近水楼。
早有人汇报了杜蘅获得厨魁的消息。
冯俅听了,直接瘫软在地。
酒楼的大伙计,迅速过去搀扶,按着他的人中:“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完了,这次完了。”冯俅缓缓睁开眼睛。
冯青栀踏步走了进来。
冯俅见她冷若冰霜的面容,就已猜到,冯青栀已经知道情况了。
再见殷红娘泪水涟涟,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贱人,你是不是出卖我?”
“这不关红娘的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小妹,我也是为了补账上的亏空。”冯俅自知理亏,只能哀求冯青栀,“这事你千万不能让爹知道啊。”
“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去赌不要去赌,咱们酒楼现在生意这么好,就算之前有点亏空,也总能挣回来的,你这次输了多少?”
“五百贯。”
“你……”冯青栀一双杏目不由睁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如实禀告给爹。”
冯俅急了:“冯青栀,我是你哥,你就这么对我?”
“你也知道你是我哥,你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你什么时候为这个家考虑过?五百贯啊,你说输就输了,加上之前输的钱,你输了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现在酒楼天天火爆,一天都有上百贯的流水,这点钱算什么,你跟我计较?”
冯青栀很难相信冯俅会说这样的话,冷冷的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像你这么赌,金山银山也会被你赌没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夺走近水楼,好了,现在被你抓到把柄了,呵呵,冯青栀,自从你把杜蘅带到近水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这段时间,经营近水楼,冯俅确实也很努力。
冯青栀一度以为,可以将近水楼交到冯俅手里,可她发现她错了,尽管冯俅也想让近水楼变得更好,可他本身的恶习改不了啊。
他嗜赌,这是最要命的,挣多少赌多少,而且越赌越大,倒不如不挣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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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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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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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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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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