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党几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目前看来,杜蘅说的这些,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坏处。
毕竟是个新鲜的玩意儿,他们以前没有见过,一时也察觉不到对他们不利的地方,于是纷纷都表示了赞同。
新党则是负责反对。
他们越反对,旧党就越支持。
没有温君实坐镇,杨朔又装聋作哑,他们没有办法把握方向,只抓准了一个原则,敌人反对,他们就支持。
这样总没错的。
新党之中,王介甫对官报一事并没有发言,于是萧瑟问道:“王相以为官报之事可行吗?”
“就从杜侍郎刚才的构想来说,此机构对朝廷确实能够起到积极的作用,但有个关键的问题,设立一个新的衙署,需要财政拨付不少钱的。”
“杜蘅,你这个官报如果办成,所需多少银两和人员?”萧瑟问道。
其实杜蘅还没开始算这笔账,但钱这种东西素来是多多益善,随口道:“官报需要一个衙署,而且还要一些设备,以及人员和俸禄,前期投入,至少也要两万贯。”
于祭酒说:“两万贯倒也不多,户部拨款就是了。”
户部右侍郎不乐意了:“于祭酒好大的口气,两万贯在你眼里都不多了吗?倒不如你拨款好了!”
“对啊,不如将拨给国子监的款项,全部拨给官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伸手拿钱拿习惯了吧?”
“江郎中,你岂能如此讲话?”于祭酒急道,“拨给国子监的钱,都是花在教育上的,这钱难道不该花吗?”
户部右侍郎道:“这两万贯还仅仅是前期的投入,之后呢,每个月是不是还得给官吏发俸禄?这个官报需要多少人?杜侍郎心中有数吗?”
“除了衙门的管理层之外,还要编纂、校对、抄写、审核、采风等一些人员,百来人总是要的。”xǐυmь.℃òm
“那就说,以后每个月要多养这一百多张嘴了?”户部右侍郎神色不悦,“我们户部是没钱了,去找条例司吧!”
三司条例司是从户部剥离出来的,带走了户部三个重要的部门,组成的三司条例司。
原则上是归户部管,但财政却是分离的。
条例司的三司使庄子厚,官拜三品,与户部侍郎是同级,上面则是户部尚书。
只有户部尚书能管条例司。
但他又管不了,因为王介甫是尚书台的右相,他能管户部尚书。
条例司作为新党划分出来的权力机关,表面放在户部下面,但实际权力则是被王介甫牢牢掌握在手中。
“条例司的财政,全部用在变法上面,官报一事还得户部多出出力。”庄子厚说。
户部右侍郎道:“条例司如今掌管盐铁买卖、田地赋税,大头的钱都在你们那里,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钱?各个衙门都要我们拨款,我们哪有款拨啊?”
条例司和户部你来我往,相互争执,只有一个目的,不想给钱!
杜蘅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手持笏板出列:“陛下,臣有一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
“既然户部和条例司都不愿意出钱,倒不如到民间拉投资。”
“是何意思?”
“京城之中,富商巨贾甚多,朝廷没钱,他们有钱啊。”
户部尚书惊了一下:“杜侍郎莫非想让那些商人,加入官报?这如何使得啊?”
尽管朝中很多官员,也都暗中做着敛财的生意,这已然是朝野公开的秘密,但他们依旧鄙视商人。
因为商人的地位上不了台面。
如果让他们参与到朝政中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杜蘅自然早就考虑到了,资本控制朝政,那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在他前世的那个时空,某些国家基本是被资本控制的,包括总统的大选,背后都是资本。
“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我刚才可能没说明白,我并非是让商贾加入官报,而是让他们的钱加入官报!”
“恕老夫愚钝,自古商人逐利,若不能为他们在官报中谋求一定的好处,他们为什么要投钱给官报呢?杜侍郎总不能强行征用他们的钱吧?”户部尚书冷冷的道。
杜蘅笑道:“就当他们入股了。等到官报挣了钱,给他们分红就是了。但官报的管理和决策,他们一点都不能参与。”
“你是说……官报还能挣钱?”户部尚书皱起了眉头。
许久不曾开口的越国公此刻笑了笑:“杜侍郎真是异想天开,如今京城的那些小报,价格不等,低的几十文,高的几百文,你一天要卖出多少份报纸,才能把这钱给赚回来?”
“那些商人不是傻子,不会把钱白白投给你,让你打水漂的。”
几个刚才支持官报的旧党,也在面面相觑,他们压根也不指望官报能够挣钱。
他们想的就是朝廷投钱,他们澄清自己舆论的同时,还能捞一点油水。
至于官报的回报率,那点钱能够干嘛的呀?
毕竟现在他们考虑不到发行量,因为京城的小报,都是用手抄的,一个抄写员一点能抄多少?
虽说金陵是文化、经济、政治之都,民间的文化水平比其他地方州郡要高很多,但识字率也只有二三成。
识字率指的是能看懂文字,并不一定能够看懂那些文人故作深奥的文章。
所以真正买报纸的人能有几个?
京城流行的小报,能够卖出一百份那就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小报可以流传,这个人看完再转给另外的人,甚至还能回收一点成本。
满朝都在发出质疑之声,王介甫侧目微微看了杜蘅一眼,他知道杜蘅擅于经商,赔本的买卖,他不会做。
上次提出的那个让礼部自主创收的主意就很不错。
官报如果也能自主创收,那么这一套方式就能推行开来,对变法也能带来一定的好处。
随即,他便给庄子厚使了一个眼色。
庄子厚虽然并不认为官报能够营收,但王介甫一直都在拉拢杜蘅,他少不得要出一把力,将杜蘅这个人才拉到新党这边,当即出列道:“既然杜侍郎说,官报能够带来一定的回报,初期我们条例司倒是可以先出一部分的资金,我回去跟司里的同僚再商量商量。”
“户部呢?”萧瑟问道。
“陛下,户部真的捉襟见肘了。”户部尚书愁眉不展的说。
萧瑟沉吟了一会儿,说:“刚才听杜侍郎所言,官报似乎有诸多好处,也罢,既然有这么多臣工想办官报,那朕就从内库中拿出五千贯来支持,剩下的杜侍郎自行想办法吧。”
杜蘅心想,你这内裤是不是太小了,就拿出五千贯?
大梁看似富得流油,但好像富的不是皇帝和民间的百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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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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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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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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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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