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行不讲究:“你们平时去哪?”
喻昕婷又思索,明显问难,乐弦建议:“那边转角,电视台对面有一家,挺近的。”
杨景行很大牌:“带路。”
喻昕婷好像知道地方,拉起孔晨荷的手走,边走边好好看了朋友两眼,笑着笑着终于想到个话题:“……你也住酒店?”
孔晨荷欣悦点头:“不过房间不一样。”
喻昕婷又关心:“到多久了?”
孔晨荷进入状态了,快速讲述:“没多久,三点到的,洗个澡就过来了,我们走过来的,没要司机,感觉好近啊,我们看到那个哥伦布了,你拍过照,就是他说是大秤砣那个……”
喻昕婷记得,惊喜点头:“嗯嗯,是不远,去公园里面没?”
孔晨荷摇头:“没,就把这一片转完了,那边那个乐谱好贵,天呐,我也无语了……”
乐弦在后面听出来了,问杨景行:“到很久了?”
杨景行点头:“侦查下环境。”
乐弦笑:“不叫个导游,没碰上熟人?”
杨景行说:“就两个熟人都在这。”
走几步,喻昕婷指着左前方的学校问好友:“这边看了没?是不是好近。”
孔晨荷气愤:“就是这,乐谱店在背后。”
喻昕婷惊喜地不好意思:“我还没去过……这边就是教会,你自己去看都没问题,那家中餐厅就在后面,哎呀,说起就……地铁站,现在好多人,我情愿等半个小时!”
孔晨荷倒是羡慕:“好方便啊,都这么近。”
喻昕婷忙个不停:“超市在这边,跟你说过的,主要卖菜和水果的,不过我现在都回长岛再买了……”
杨景行跟在后面,沾沾孔晨荷的光,顺着喻昕婷的指点左看右看。
乐弦问:“有没有多的时间,关键有没有兴趣,去几个景点看看?星期天。”
杨景行没计划:“再说吧。”
乐弦觉得不比再说,作品肯定会大受欢迎的,她敢打包票。
转个角,喻昕婷继续给孔晨荷导游:“电视台,这一长条都是……我电脑就在这买的……能看得到公园吧,就这条路进去几步路,就是那个烧烤和酒吧,还好……”
杨景行看出来了:“吃的是都摸清楚了,近在咫尺的乐谱店没去过。”
喻昕婷头都不回,孔晨荷倒是来解释:“团里好多都有,再说太贵了,不如下载打印,又不侵权。”
杨景行好像无言以对,喻昕婷就回头看看,问乐弦:“是不是这边?”
乐弦点头。
喻昕婷小声跟孔晨荷说:“肯定有点贵,我没来过。”
进咖啡店坐下,没来过的喻昕婷也很熟练,脱下外套放好,坐下看单子,翻译着问孔晨荷要喝什么,再跟服务员沟通,又问杨景行的要求。
就这,孔晨荷还要隐蔽地佩服或者讽刺一下:“你好厉害了……”
喻昕婷不好意思,然后猛地想起反击招数:“不对,办签证的时候,你们肯定一起的,你一直都骗我!”
负主要责任的杨景行不认错还告状:“她不光要来看你,还要带东西,还好我说太麻烦了,纽约什么没有。安馨也想给你带吃的,出于嫉妒我也没答应。”
喻昕婷嘻,并不怨恨,想起来问孔晨荷:“你们吃午饭没?”
孔晨荷点头:“飞机上吃的,吃了就下飞机,还不饿……他说等晚上大吃一顿。”
杨景行又跟喻昕婷透漏:“小荷晚上去你那住,准备宵夜没?”
喻昕婷又得一欢喜,连连点头,笑容似乎是说准备丰盛,并且提前宽慰好友:“就这两天,不要紧,不会胖那么快,试我手艺。”
孔晨荷盼望神色说明:“不过明天我要住酒店,不然影响你休息。”
乐弦问杨景行:“这两天怎么安排的?”
杨景行说:“明天到你们单位看看,后天晚上看演出,没特别安排。”
乐弦有点疑惑:“怎么没通知……”拿出手机,再问喻昕婷:“你呢?”
喻昕婷也摇头:“好像也没有。”
杨景行说:“还没确认呢,明天早上吧。”
孔晨荷透漏:“他叫那个,就是维诺妮卡,今天不说工作了,要休息……”
乐弦点头,然后笑:“难怪要神神秘秘。”
喻昕婷想起来问杨景行:“陶萌呢?”
杨景行不急:“说是明天晚上过来,我等会再打电话。”
喻昕婷点点头。
乐弦问:“还有朋友?”
杨景行点头,安抚:“今晚这顿就四个人,你们俩挣美元的,谁请客?”
乐弦呵呵,跟喻昕婷商量:“咖啡你请,晚餐算我的。”
喻昕婷不争,点头:“都行。”
乐弦笑:“这种感觉是不是好亲切,平时想请客还没人。”
喻昕婷呵呵点头。
杨景行好人一个:“行,我包了,让你们亲切个够。”
几个人呵呵,喝上东西了,喻昕婷又想起来问孔晨荷:“你还回不回酒店?”
孔晨荷摇头:“东西都带了……艾自然呢?”
喻昕婷有点为难:“之前打电话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再打一次,看她来不来。”
杨景行不要脸:“我也要去。”
乐弦笑:“人家就是怕见你。”
杨景行质问喻昕婷:“你是不是说我长得多丑?”
喻昕婷冤枉:“没有……”但不知道怎么解释。
乐弦正经点建议喻昕婷:“让他见一面,看了放心些……不过她的合同好像也没多久了,是不是?”
喻昕婷点头:“一个月不到了。”
杨景行着急:“那还不抓紧,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西方姑娘,你不帮这个忙?”
乐弦呵呵,喻昕婷倒是认真:“那我等会再打电话,现在来不及了,她还在皇后区。”
乐弦出主意:“你就说杨景行想见她,到你家也行。”
喻昕婷点头,上心的样子:“等会我问一下。”
乐弦也好客,问孔晨荷:“晚上想吃什么?我找地方。”
杨景行还是有点风度的,让女人们决定,只建议随意点,平时去的地方最好,自己不适应高级场合。
决定了一些眼前的事情后,乐弦还是要和杨景行聊下艺术,虽然之前电话中的沟通已经不少,但是面对面似乎更有感觉一些,乐弦又重复了一下乐团上下对作品的喜欢和肯定,尤其是对比这次的另外两首作品。ωωω.χΙυΜЬ.Cǒm
虽然作为专业人士,指挥和乐手面对任何作品都会兢兢业业,但是大家的喜好是非常明显的,这个喻昕婷也能帮证明,排练过程中大家的种种表现是非常明显的。
喻昕婷却说自己并不能证明,因为没参与另外两首作品,不过对于乐弦关于交响曲的排练过程描述,喻昕婷还是能多少证实。而且目前为止,第一交响曲已经排练六个小时,有三个小时是耶罗米尔亲自上阵,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四个小时,而今天下午排练的取消,就说明首席指挥想全程亲自担纲,而另外两首作品的排练时间加起来才四五个小时。
所以这次的新作音乐会,也让乐弦不得不再次面对思考一个问题,听众和艺术之间,该怎么取舍。
先说音乐会的第二首作品,称得上先锋派了,还有偶然音乐的手法,有那么一大段就要求乐团各声部在演出时从乐谱中列出的若干条中临时随机选取一条,而这些等待被选中的素材,对一般听众而言可以说光怪陆离,已经不是不和谐那么简单,完全是挑战听众的耳朵承受力。
而杨景行的交响曲,很明显,大部分时候都能满足最低级的审美标准:好听。虽然乐弦相信好听并不是杨景行的直接追求,因为刨除旋律因素,第一交响曲的其他多个方面依然能以艺术的标准去要求评价。
乐弦觉得狭隘点讨论这个问题的话其实只需要用杨景行第一交响曲为例子就行了,第二乐章和第四乐章可以作为典型的对立面来对比探讨……
就算面对面交流,杨景行依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所以我觉得艺术是吃饱了撑的,所以我成不了艺术家,因为我吃不饱。”
乐弦还努力继续给杨景行搭台子:“你的意思是精神世界对平凡的追求?中国老话,平平淡淡就是真,就是美?”
杨景行哈哈掩饰心虚。
作为音教系本科生,孔晨荷当然也有发言权,不过她是不认同那种科研观念的,说什么先锋音乐你不懂,就跟你看不懂最新的物理数学研究成果一样,不是作品不好,而是你欣赏能力太差……这根本是耍流氓嘛。
喻昕婷也尝试着参与一下:“艾自然准备的艺术展有点接近这个命题,她觉得,爱情也是一种艺术,就是,是人类肉体得到满足产生后的一种向上追求,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一种主观的,只能欣赏的,是生命的一种语言……”她是用艺术的态度在说,只是眉目稍有点闪烁。
孔晨荷明显惊讶,杨景行也刮目相看,就乐弦保持艺术:“有意思,也就是说,她觉得没有肉体就没有爱情?”
喻昕婷摇头:“不是,她的意思,就是原始社会其实是没有爱情的,爱情是在人类的繁衍过程中产生的,不是与生俱来的。”
乐弦笑:“一男一女繁殖后代,生一个之后没爱情,生两个之后没爱情,生第三个后,觉得应该追求点精神世界的东西,就有了爱情……吃饱了撑的,哈哈。”
这也太不艺术了,喻昕婷有点招架不住了,似乎尴尬了起来。孔晨荷根本不参与了,低头喝咖啡。
杨景行来了无耻兴趣:“我一定要见见艾自然。”
喻昕婷说明:“其实我不赞同她……她的作品也没有那种,都是很抽象的东西,而且她其实很保守,不是那种。”
乐弦笑:“这能代表很大一部分艺术家……”好像有点讽刺。
杨景行建议:“我们还是先吃饱吧,你们也累了一天……”
喝完咖啡就去吃饭,乐弦说的那家饭馆喻昕婷也知道,距离这边也就一公里多,杨景行和孔晨荷都想走着去,看看风景。
当地时间快六点,太阳就已经不见了,曼哈顿有了华灯初上的感觉,杨景行让三个女人走前面,他要打电话,而且他有钱,这国际漫游一点不心疼,都不知道借借喻昕婷的。
电话接通,陶萌声音比较清亮:“喂。”
杨景行问:“放学了吧?我到了,正在曼哈顿逛街呢。”
陶萌轻哦一声:“我晚上有讨论课,还在学校。”
杨景行佩服:“这么刻苦,明天能过来吧?”
陶萌轻缓:“可以,如果顺利,中午出发,大概五六点到,阿姨不想弟弟坐飞机。”
杨景行说:“辛苦了……如果明天晚上不方便就后天白天,你给我打电话。我到你酒店特别近,走路只要几分钟。”
陶萌说:“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杨景行说:“喻昕婷和她朋友,乐弦,我们四个人,准备去吃饭,你吃没?”
“吃了。”陶萌问:“见指挥了吗?”
杨景行说:“还没,明天白天去见。”
陶萌嗯:“那好吧……我到了,如果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杨景行说:“好,拜拜。”
陶萌又想起什么:“你晚上什么时候回酒店?”
杨景行说:“不知道,有事吗?”
陶萌果断:“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回酒店了给我打电话。”
杨景行为难了:“可能回去比较晚,等会我们还去喻昕婷的住处看看,再聊聊天……方便现在说吗?”
“也可以。”陶萌犹豫了一下:“……你和奶奶聊天,别说你和齐清诺谈朋友了。奶奶是老一辈人,不太理解我们,因为星期六对你比较重要,可你女朋友没来,奶奶可能会觉得我们这样见面不太好,虽然没什么。”
杨景行思索了好一会,啰嗦:“如果奶奶问起,我不想骗她老人家。”
“不会问。”陶萌好像有点烦了。
杨景行觉得:“要不,我还是不见奶奶了。”
陶萌沉默了一下问:“奶奶对你不好吗?当时她是没办法,她也不想……”
“不是!”杨景行连忙表明:“好,我注意分寸。奶奶应该不会问这些事,我多想了。”
陶萌应该是思索了一下,再嗯一声。
杨景行说:“那就这样,我挂了。”
陶萌平淡:“挂吧,晚上注意安全。”
“没问题,拜拜。”杨景行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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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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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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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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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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