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楷平第一个上:“茅先生,热烈欢迎,三年未见,还是这么精神……夫人依然这么漂亮。”
茅天池是儒雅派的:“路先生还是这么热情关照,十分感谢,你的担心很有必要,好些地方真是不太认识了……”
教授们都是熟悉的,一一寒暄,卫教授介绍自己的两个学生,但是茅天池夫妇说并不需要特别照顾。
路楷平抢李迎珍的任务:“他就是杨景行。”
杨景行觉得自己还没资格握手:“茅先生好,夫人好。”
茅天池一视同仁地伸手:“杨景行,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果然仪表出众。”
杨景行笑:“谢谢您。”又跟夫人握手。
一群人去钢琴系会议室,卫教授的学生看茶倒水。茅天池说刚刚和夫人去参观了他们初次相识的浦海音乐厅,虽然周边变化很大,依然能看出整体平移的伟大工程。
茅天池这一生演出过的音乐厅遍布全世界,但是每一次时隔几年重新看到浦海音乐厅,内心的感受都总是最丰富的,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每次感受还都不一样。
祖国真是日新月异,茅天池年少成名的时候,国内拿得出手的音乐厅就那么几个,如今,浦音也有高端的贺绿汀音乐厅了。硬件和软件环境都变得越来越好,现在的学生们幸福啊。
说起来,杨景行第一次公开演出也是在浦海音乐厅,而且是和纽爱合作,不出国门就和国际大乐团合作,这也是茅天池年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
茅天池和纽爱合作还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候纽爱的首席指挥还不是耶罗米尔,对于耶罗米尔的音乐风格,茅天池是有些看法的。
茅天池夸奖杨景行:“听说你拒绝和他们合作,我十分欣赏,道不同不相为谋,无需寄人篱下。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准备好了,机会自然不会少,可以选择最好最适合自己的。”
路楷平点头,警醒学生们:“茅先生的宝贵的建议,你们要记住。”
茅天池问杨景行:“你对当今的各大乐团,有些了解吗?”
杨景行说:“我最熟悉浦音交响乐团,不过我听过您和柏林爱乐以及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合作,只能管中窥豹……”幸好转得快,李迎珍收回严厉。
听了杨景行对几大乐团的一点看法后,茅天池觉得杨景行抓住了重点,然后大家就聊开了,又提及近现代各种钢琴大家,当然要造成茅天池能平起平坐的感觉。
欢饮会变成研讨会了,都是些钢琴届学富五车的人,聊起来能让卫教授的两个学生耳不暇接。
茅天池又表扬杨景行对各个钢琴家的了解分析都比较透彻,至少前辈老师们提起的他都知道一二,茅天池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的样子:“虽然没听你弹琴,但就以你的领悟学习能力,我相信你一定是个优秀的钢琴手。”
杨景行高兴:“谢谢您鼓励。”
茅天池是心系祖国和后辈,对大家表态:“如果有机会,我会推荐杨景行给几个乐团和指挥……我本来就是反对比赛的,比赛就如同考试,太片面。”
大家谢谢,路楷平用力说明:“杨景行正是因为抵@制比赛才……怀才不遇。”
杨景行却笑:“李教授和钢琴系队友有知遇之恩,我现在很满足。”
李迎珍也跟茅天池说明一下:“他现在除了作曲,也帮我带带学生……有点成果。”
大家证实,而且杨景行在作曲系也是有点成果的。
哟,杨景行帮忙带的学生都要和自己同台演出了,而且还是杨景行自己的作曲,茅天池倒是十分期待。
李迎珍安排杨景行:“昕婷的协奏曲CD应该快做好了,你给茅先生一张,请他赐正。”
茅天池愿意花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晚饭时间了,路楷平本想安排一下的,可茅天池夫妇有和家人过感恩节的习惯,所以就谢绝了。
送走了茅天池后,路楷平也要埋怨杨景行:“如果你换一种方式对待自己的音乐,今天的效果会不会更好?人家茅先生根本还不认识你,还停留在什么时候!”
李迎珍就不火上浇油了,惦记着:“昕婷爸爸妈妈应该到了……”
杨景行给喻昕婷打电话:“在哪?”
喻昕婷说:“刚上地铁……火车晚点了。”
杨景行说:“等明天安馨父母到了李教授请吃饭,你安排一下。”
喻昕婷哦:“我跟她说。”
杨景行说:“让叔叔阿姨赐你力量吧。”
喻昕婷还是哦。
等齐清诺被年晴送到学校后,杨景行也去过感恩节了,中午送的梳子得到了回报,齐清诺请吃晚饭,然后还会住处。
齐清诺再一次确认,亲热和高潮是有助于缓解疲劳和压力的。
二十三号上午,杨景行又和贺宏垂去欢迎另两位编委,一个老外一个同胞。校长都忙得没时间露面了,以为他的同行们正纷至沓来,明天就是校长论坛的开幕式了。
贺宏垂现在在打消同行对杨景行的疑虑上已经驾轻就熟,直接拿作品出来给别人看,可是这招总要浪费好些时间。
十一点左右,录音系主任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叫他去拿喻昕婷的CD。杨景行给喻昕婷打电话,结果这姑娘正和安馨忙着接待国内著名钢琴家呢,杨景行就跟贺宏垂请假。
喻昕婷的待遇真不错,二十张CD都印字了,G大调钢琴协奏曲,作曲:杨景行,演奏:喻昕婷,浦海交响乐团。
杨景行万分感谢后就去李迎珍办公室,大会已经开过了,现在只有客人和师生三人。
国内的钢琴家对杨景行的了解就多一些,握手还开玩笑:“久仰久仰。”
杨景行也不要脸:“肯定是我久仰得更久。”
新鲜出炉的CD,大家赶快一起听。除了喻昕婷有点忐忑观察,老师前辈和同学的表情都是很满意的,著名钢琴家甚至听出了音乐状态,身体姿态像是自己要演奏了。
听完后,钢琴家双手我膝盖用力点头肯定,幅度有点像鞠躬了,点了几下又扬起高傲的头颅,抒情:“我一直都认为各种先锋试验后,音乐最终是要回归本质的,这是多么用力的证明,要向所有音乐人证明……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李迎珍没那么感慨:“理性十分重要,只是作曲家可能比较难以保持理性。”
钢琴家没受提醒,继续感性:“我从来没敢对现在的作曲家抱太多厚望,是我错了……我太喜欢这件作品,太喜欢了!”
李迎珍很大方,CD送出一张。还有十九张,李迎珍留了一多半,杨景行也伸手:“我也要一张。”
一起送走钢琴家后,杨景行问问情况,喻昕婷父母可能在酒店或者闲逛,安馨爸妈的飞机下午到,说不用接。于是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杨景行还建议少吃点,晚上宰教授一顿。
喻昕婷又数了一次自己手中剩下的CD:“只有六张了……你要不要?”
安馨犹豫:“你够不够?”
杨景行说:“她怕你不要,你怕她不够,都是多余的担心。”
喻昕婷嘻嘻,给安馨一张,说:“就给孔晨荷一张,我妈,盼盼……反正还有纪念CD。”
杨景行提醒:“给练指挥一张。”
喻昕婷点头哦。
吃饭的时候,喻昕婷和安馨说起早上的情况,今天的到校的四位钢琴家虽然名气地位略有点悬殊,但是聚会的气氛还是很好的,只是系里现在似乎不主打杨景行了,都没格外隆重地推荐一下。
喻昕婷担心:“教授是不是有点生气了?你只忙其他事。”
杨景行笑:“我两个学生都上台了,还不够?”
安馨觉得吧:“根本不用说,一听就知道了。”
杨景行嘿:“我都有点等不及了,明天晚上我多骄傲呀。”
安馨英勇主动:“明天白天找时间,练一遍就好!我知道没问题,但是,强迫症!”
杨景行点头:“好吧……”
下午,几位重量级钢琴家们要和乐团排练协奏曲,钢琴系的学生服务团当然悉数到场,其实主要是学习。
连立新还是比较受钢琴家们尊重的,那怕年纪比他大的也都客客气气。要当着这么多同学和前辈的面给连立新送CD,喻昕婷很是为难,杨景行催了两次没用后,只好自己这个厚脸皮代劳了。连立新也没不喜欢嘛。
茅天池来了后,连立新得鞠躬握手欢迎,两人也是相识的。热乎几句后,连立新依然拉旁边的杨景行:“来,让我介绍一下。”
茅天池呵呵笑:“不用了,昨天认识了。”
杨景行又递CD:“茅先生,您多指点……她就是喻昕婷,她是安馨。”
茅天池点头:“你的学生。喻昕婷,安馨,动人温馨的名字。”
安馨礼貌鞠躬:“您好,您请坐。”
另外两位钢琴家也来和茅天池打招呼,都得拿出尊重来。茅天池寒暄两句后就像另一位钢琴家一样也去休息室了,等招呼。
钢琴家们只用排一遍两遍,乐团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不负责陪,能表现出对学生的宽和理解就是大师风范了。
杨景行得把喻昕婷和安馨拉到旁边一点才能对钢琴家评头论足,免得被另一位钢琴家听到了,何况CD都没送。可是同学们要围过来听点评,杨景行就没办法了,只能收敛一点,多说说值得学习的优点。
还好乐团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足,钢琴家们基本上都是满意的,而他们拿手曲目的表现,能让杨景行激励学生的地方也很多。xǐυmь.℃òm
效率很高,两个多小时,前三位钢琴家就都排练完毕了,卫教授的学生去请来最后的茅天池。学校这样安排的意思大概是他想练多久就多久,也不用别人等。
大家等了一会后,两个学生急匆匆回来,慌张张:“人不见了!”
连立新带领着大家去确认,贵宾休息室却是空空如也。有人去洗手间看了,也没人。是不是让大钢琴家等久了,不高兴了?可是学校安排的时间没问题,是茅天池自己来那么早呀。
连立新安排杨景行问一下,杨景行就打电话给李迎珍:“教授,茅先生没见了,之前在休息室的……”
李迎珍气定神闲:“你们等一会,在这边。”就挂了电话。
等一会,等多久?连立新节约时间:“我们再过一下杨景行的协奏曲。”过天明天,那些主庆典的人一来,可就没啥时间给学生排练了。
乐团又把喻昕婷的协奏曲排了一遍,然后就半休息式地纠一下乐团的细节,慢慢等,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茅天池终于来了,而且是路楷平和李迎珍陪伴,还有贺宏垂也跟着。
这么讲排场,乐团里的老师们真是机敏,立刻带领大家鼓掌欢迎。
茅天池大踏步走向杨景行,抓起他的手用力一握剧烈抖动,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杨景行,还点头。
这又是什么情况,连立新也有点懵,就朝笑吟吟的李迎珍几人靠近。
瞪了杨景行一会后,茅天池啥也没说就松开了,然后又去瞪喻昕婷,也握手,然后终于说话了:“你简直是个小精灵。”说得脑袋一摆一摆的。
喻昕婷也是懵的,杨景行倒是艺高人胆大,嘿嘿笑。
李迎珍上前告诉喻昕婷:“茅先生很喜欢你弹的协奏曲。”
小嘴微张的喻昕婷努力微笑了一下。
茅天池仔细看着喻昕婷,还要凑近一点,像是研究喻昕婷的五官,说:“恭喜你,你是正真享受音乐的人。”
喻昕婷并没那么享受,呵呵一下都不自然。
茅天池又去握手安馨:“没有你的录音,但是我十分期待你和杨景行的演奏。”
安馨镇定一些,点头:“谢谢您。”
茅天池周围一看,然后就对连立新皱眉:“年初美国一见,为什么不曾跟我提及?”
连立新点头:“是,我也是刚认识他们不就。”
路楷平证实:“对的对的……”
茅天池就对连立新感叹:“多么美丽的作品,多么美丽的演奏,彻底的完美无缺!”
连立新点头,呵呵的笑容说明他没这么夸张的认识:“我们刚刚正在排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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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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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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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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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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