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家人都欢迎杨景行,包括表弟。表弟染了个很潮流的发型,穿衣服走的嘻哈路线,很讲兄弟义气,说他认识一个九纯的老大是在浦海混的,手下兄弟上百号,杨景行如果有什么事就招呼。
舅妈期望六百万的房子有多么豪华金贵,杨景行坦白只能算一般,还要自己装修的。
外婆已经知道杨景行要接爷爷奶奶去浦海玩的事,杨景行说当然是要连外公外婆一起接过去的。
外公和杨景行找了点共同语言,聊了一把流行音乐,老人还知道蛮多明星的。
中途,庞惜打来电话:“没开车吧……楚晓彤刚刚送来两张CD和照片,《豆蔻》的,都有签名和日期。”
杨景行说:“你放我抽屉里。还有什么事没?”
庞惜说:“生日的事,楚晓彤刚刚邀请我了,我答应了。”
杨景行说:“玩得开心点。”
庞惜说:“你已经知道了,你送不送礼物?”
杨景行说:“你帮我准备一下,方便吗?”
庞惜问:“你觉得送什么好?”
杨景行为难:“这个你肯定比我专业,你决定吧。”
庞惜说:“好,价位呢?”
杨景行说:“别太贵,几百几千都行。”
庞惜说:“好,我明白了。我中午就去看看,觉得有合适的就给你打电话,方便吗?”
杨景行说行。
近午饭时间,杨程义和萧舒夏也到了。虽然都在一个方圆几公里的小县城里,但是感觉团聚一次也挺不容易的。
午饭之后休息到两点钟,杨程义一家人一起离开,杨程义真的忙,萧舒夏假装上班,杨景行去接刘苗和夏雪。
两个姑娘两点半要到学校,时间其实宽裕,但是刘苗还是抱怨了好一会:“……昨天一天好无聊。”
夏雪则关心:“学校的事办好了吗?其实你可以六号再回来。”
刘苗鄙视:“狗屁学校的事,肯定是见那个女人去了。”
两个姑娘进学校后,杨景行就在车里等着。三点左右才接到庞惜的电话,说为杨景行看中了一种礼物竹简,竹简挺漂亮,字还是可以定制刻印的,并且有人专门帮忙把白话文翻译成文言文,做好的顶级的精包装也不到一千块。
杨景行觉得不错,就买这个。不过竹简上的内容还得庞惜来帮忙,她有文案功底嘛。
庞惜也早有想法,当然就是赞颂程瑶瑶一篇,不过这事不容易做,估计得下午或者晚上了,等她写好了会再跟杨景行确认。
三点半,两个姑娘从学校出来,又一起去杨景行家,因为要听他亲手弹卡农变奏曲。
在钢琴前夹着杨景行听他弹完了一遍后,夏雪嘻嘻表扬:“现场的更好听。”
刘苗伸手指:“教我们。”
杨景行说:“两根手指弹不好。”
夏雪不介意:“随便弹。”
杨景行问:“想听什么?”
夏雪似乎早想好了:“学校广播现在天天放《我们都是好孩子》。”
刘苗同意:“可以,就弹这个。”
杨景行还提要求:“你们唱。”
夏雪担心:“没唱过,只听。”
刘苗不在乎:“瞎唱。”
杨景行把两手掌一抬:“上家伙。”
俩姑娘笑,前后把手指放进杨景行手心,被握住。
捏着两根白嫩细小的手指在琴键上一下一下地按了好一会前奏后,杨景行催:“唱啊。”
夏雪苦笑:“忘词了。”
刘苗也还在回忆,杨景行就带头:“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两个姑娘跟上,但是声音都比较小。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两个姑娘声音更小了,杨景行嘿嘿取笑。
而且杨景行唱得和两个姑娘不太一样:“……你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
刘苗眼神很气愤,夏雪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刘苗就把嘴巴凑到杨景行耳边了,用了好大力气:“……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杨景行吓得手忙脚乱,夏雪呵呵乐。
弹唱玩这首歌,杨景行松开手,说:“四点半了,回家看会书,六点吃饭。”
刘苗难得撒娇:“再玩一会……我现在觉得特别放松,这个方法实在太好了,比西洋参含片有效果多了!”
夏雪嘻嘻点头:“是有点放松。”
杨景行很吝啬:“再弹一首……”
又弹了四首,两个姑娘都开始揉发麻的手指了还不肯回家,说是要珍惜时间,把杨景行的书翻出来复习。
跟过家家一样,杨景行读单词,要两姑娘默写出来。所以江文兰打电话来的时候,夏雪都有点理直气壮了:“我们在复习……记单词。”
刘苗还大声读呢。
中途杨景行却开小差了,因为庞惜发来了《程瑶瑶列传》的短信:程瑶瑶者,为华夏著名歌者,有闭月羞花之容……
杨景行打电话过去,哈哈说:“你太有文采了。”
庞惜说:“他们说不好改文言文,要不我再找个专业的人来试一下?”
杨景行说:“不用了,就这样,心意而已。”
庞惜说:“那我就说是你亲手选的写的。”
杨景行笑:“不用,我写不出来,她们也不会问。”
庞惜说:“以防万一,这样好。这个有二十几厘米宽,三十几厘米长,棕黄色的,卷起来有碗口粗,背面有刻花……我拍几张照发给你吧,你看看。”
杨景行哈哈笑:“不用了,送给她就行。”
庞惜说:“盒子挺漂亮的,白色的,你要不要写一张卡片?”
杨景行说:“都不用了。”m.χIùmЬ.CǒM
庞惜稍犹豫:“好吧……我买的一个钢琴音乐盒。”
杨景行说:“我们换。”
庞惜啊。
杨景行笑:“开玩笑的,就这样,到时候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刘苗偷听了杨景行的电话,一连串问题,杨景行批评要专心学习。
装模作样学到五点半就出发,去小洞庭。虽然尽量珍惜时间,但是回来的时候还是七点了。都回家,刘苗没抗议。
萧舒夏又骂杨景行了,说:“我等着看,看杨云高考的时候你回不回来……还有血缘关系呢!”
五号一大早,杨景行又出发了,十点到学校后就去见贺宏垂。贺宏垂肯定了《B大调双钢琴奏鸣曲》,说:“……几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基调也比较愉快。我和龚教授他们说了一下,是不是也在作曲系给你开个交流会,你觉得怎么样?”
杨景行坦白:“我是觉得没资格,但是您说了我肯定不敢说不。”
贺宏垂不太高兴:“有没有资格也不是你说了算。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把几件作品都提一提。上次钢琴系的交流会很成功,这次也不能敷衍。”
杨景行说会好好准备。
告别了贺宏垂,杨景行又去北楼见李迎珍。电钢琴已经被二零四淘汰了,新搬来了一台立式琴,两台琴背靠背,让小教室的整个格局都发生了不小变化。
不过正在上课的不是喻昕婷和安馨,而是大一的另一个男生,这家伙很礼貌,给杨景行开门了还问好:“师兄好!”
杨景行奇怪:“平级的,我也大一。”
对方笑:“师兄先认识教授的,就是师兄。”
李迎珍不关心这些:“你先走吧,这首还要多练。”
让杨景行坐下后,李迎珍也讽刺:“来来回回开车,好玩?”
杨景行嘿嘿:“不好玩。”
李迎珍打个电话,没几分钟,知名钢琴演奏家陈群冠就屁颠屁颠到破烂的浦音北楼来了,和杨景行一样是很休闲的穿着。
大教授的两位学生握手,陈群冠好惊喜:“可算见面了,一年前给老师打电话就听说你。一直说合作,可老师一直没给我机会。”
杨景行说:“是我没机会,今天终于成主办国了,中国也该办世界杯了。”
陈群冠说:“这也是我主场,我德比。”
杨景行说:“你是皇家马德里,我是马德里竞技。”
陈群冠吃惊:“马竞不错的……”
李迎珍教训:“别啰嗦了,坐。”
陈群冠顺势坐下,李迎珍却拍钢琴:“坐这。还有你!”
李迎珍刚刚已经跟杨景行说了,今晚,他和陈群冠合作双钢琴曲。杨景行犹豫,但是李迎珍说人家好歹是著名演奏家,愿意和你合作你的作品,你还想不给面子不成,而且:“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是不是?你以为我弄两台琴来别人没闲话,那你就让他们闭嘴!也是给喻昕婷和安馨的榜样!”
李迎珍还说陈群冠一上午都在贺绿汀音乐厅练琴,而且就是熟悉这首双钢琴曲。这就是专业,喻昕婷得好好学学。
两个学生都在钢琴前坐好了,李迎珍对著名演奏家还是温和不少:“你听杨景行弹弹吧。”
陈群冠表现得期待起来:“好。”
杨景行就弹了一首肖邦的夜曲,降E大调的。肖邦的夜曲,基本都是没什么技巧难度可言的,这首降E大调就更是连考级都拿不出手了。但是对于陈群冠来说,想听到的和愿意听的也不是难度了。
几分钟的曲子,杨景行弹得认真,陈群冠听得更认真。李迎珍似乎腻了,在小心整理谱子。
听完后,陈群冠也没有鼓掌,继续看了杨景行一会,对李迎珍点头,有些感叹:“太细腻了。”
李迎珍看杨景行一眼,批评:“做作!你平时这么弹的?”
杨景行说:“师兄气场大,我受影响了。”
陈群冠哈哈:“再来一个,用你自己的风格,校长说你的贝多芬最好。”
李迎珍说:“没什么最好,都差不多。”
杨景行就再弹一个《月光》的第三乐章,陈群冠半低着头听,听完后思考了好一会,又提要求:“再来个,就你自己的,升c小调,第三乐章,我喜欢。”
李迎珍点头:“第三乐章是最复杂的,他自己处理得最好。”把谱子给了陈群冠。
听杨景行弹完后,陈群冠微笑着对李迎珍说:“老师,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李迎珍恨:“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
陈群冠就看杨景行,问:“真不想出去?”
杨景行摇头:“不想。”
陈群冠皱眉:“为什么呀?”语调没之前那么轻松愉快了,甚至有气愤。
李迎珍说:“你别管他,牛性子……你们合作一遍,我听听。”
陈群冠准备着,脸上又恢复了笑意,问杨景行:“哪根筋不对?怕出名?我出过名,我告诉你,只要你洁身自爱,就没那么恐怖。”
杨景行笑:“我就怕我做不到。”
陈群冠不信:“你要人品有问题,李教授怎么会收你。”
李迎珍说:“别说了,开始。”她准备给陈群冠翻谱。
杨景行弹原版谱子中标准着Y的那部分,陈群冠弹标注A的那部分。
不愧是著名演奏家,陈群冠自始自终都没有明显纰漏,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行云流水灵动飘逸,而且对两台琴之间的协调也把握得相当好,并且把他细腻的风格在一件新作品中发挥得很融洽。
杨景行当然是占了作者的便宜,而且因为有一个好搭档了而不需要刻意去配合,弹得更愉快惬意。
两个大男人边弹还边眼神交流起来,都随着乐曲的欢快笑了。
最后的结尾,陈群冠一改他多年来温和从容的台风,努力尊重了谱子中渐强符号之后的ff标注,用了很大力气。杨景行的手臂动作和陈群冠一致,两台琴齐步的大和弦共鸣震得房子都打颤了。
两个学生笑,教授也笑,李迎珍说:“差不多,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磨合的地方。”
陈群冠还有疑难要咨询作曲家呢:“我发现你的表情符号好少……”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陈群冠说一起吃饭,下午继续,杨景行不敢说不。准备离开,一开门吓了一跳,外面走廊上起码等了三十个人,坐的坐站的站。必须得说音乐学院的学生在大师级人物面前的素质很高,这么多人能保持得这么安静。
陈群冠果然不讨厌出名的感觉,微笑面对:“大家好,大家好……”
杨景行自动避开,去问喻昕婷和安馨:“来多久了?”
喻昕婷说:“差不多半个小时,听你们弹完的。”
杨景行炫耀:“我认识了,要不要签名?”
喻昕婷轻摇头,安馨也没意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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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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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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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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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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