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准备一份人员清单拿到我会议室,哦,这两年离职人员的清单也准备一份。”
“啪”电话挂掉。
“几位放心,我一定积极配合。”他双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不停地交错摩擦。
“李咏花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很快回道。
“她是你们员工你不认识?”
“我们员工这么多,不是两三个人的小公司,不认识也很正常啊!”他嘴角带笑,眼神中却带着讥诮。
张宇洋和楚萌萌同时看向了我。好吧,我们就是那个两三个人的小公司。
看来直接问,他都可以推脱说不知道了。“你们公司是通过什么渠道招工的?”我略一沉吟,接着问道。
“我不明白,这跟你们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你只管回答就好!”
“这都是人力负责的,一会儿王经理过来,你们可以问她。”他不置可否。
“你们公司用人标准是什么?”我假装随意地问道。
“负资产,所有负资产的都可以来,只要肯干活儿。”他倒是坦白。
“你们公司为什么这么定呢?”
“哎,是我个人的一个愿景。之前我碰到一个欠了赌债的人,不经意地邂逅聊得很投机,中午还一起吃了饭,结果晚上他就投了河。人是个好人,一时犯错不能否定这个人的一生。从此以后,我就发誓,但凡我有能力,就要给这些已经犯了错的人一条生路。我这里啊,工资发现金。只要肯干,足够一个人正常生活了。有孩子需要养的,我还能再给一些补贴。”他说得慷慨激昂,分不清真假。
“那你这是做好事啊!”我说得阴阳怪气儿,想激怒他,看能不能套出来一些干货。没想到他却并不生气,依旧保持微笑。
这个人,城府很深。
他摆摆手,“也算不上是做好事,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执念罢了!”
“王总,这是您要的清单。”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带着大大的有框眼睛,眼睛却没有在看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给这位警官吧!”他指了指我。
我没有解释,误会就误会吧,更方便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您就是王经理?”我双手接过资料,努力想看清她的眼睛。但她的眼睛却好像故意躲避我的眼神,并不看我。
“对,我就是。”她小声答道。
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怎么也会欠债?我心想。
“你认识李咏花吗?”
她眼睛依旧不看我,“认识的,不熟,就是之前入职时,我给她办的。”
“她是怎么来的你们公司?”她眼神余光好像扫到了我,又好像没有。
“可能是坐火车来的吧!”她小声说道,语气明显充满了自我怀疑。
看着好像是个极致社恐啊?王总找这么一个人做人事就算了,还是经理。我不敢想象,她怎么跟别人谈啊,面试全程不看对方?带新员工参观公司全程不说话?
还有这脑回路,她是怎么想到交通工具上边去的?
“我是说,她是通过谁的介绍,来你们公司的?”我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没谁介绍,她自己来的。”她说道,继续眼神飘忽。
“她怎么知道你们公司招人的,你们又是怎么选聘的?”我继续追问。
“就是知道,很多人都是自己找过来的。”她继续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公司呢?”看着她弱弱的样子,我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很多。
“王总,您不要生气,我们王经理社恐,不喜欢见陌生人。”王总出来打圆场了。
我心道,你还知道她社恐啊,让一个社恐来当人事经理,你可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材。Χiυmъ.cοΜ
“王经理,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就直说就行了。”王总鼓励道。
“小姐姐不要怕吖!王哥很温柔哒!”楚萌萌也插话了。是的,在她眼里,没几个男人不温柔吧!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般人也不敢造次。
“不想让他知道,不说行不行?”她依旧声音小,不过语气却带着倔强。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来就行。”王总说着把王经理送出门外,竟似哄孩子一般,目送她走远了,才回身继续面向我们。
我们几个,全都目瞪口呆。什么是好老板,这才是啊!不在乎你社恐,年纪轻轻就提拔你,还能惯着你的小脾气。这是亲闺女吧!
“几位警官见笑了,王经理被男朋友骗了,借了很多网贷,结果到该还的时候,男朋友消失不见了。王经理背着这些网贷差点儿就……”说到这儿,他指了指上边,似乎不愿意说那个字。
“她可受不得刺激,您几位还是饶了她吧,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啊!”他这样解释,我们还真不敢多问了。万一刺激到,一时想不开,还真脱不了责任。
“她一个社恐,你怎么还让她当人事经理。”张宇洋不禁问道,他是个社牛,对社恐的理解非常流于表面。
“正因为她社恐,气场弱,让人有安全感。您也知道,我们用人的标准,她经常接触这些人,就不会觉得自己丢人了,因为大家都差不多,对她自己来说是个治愈。对其他人来说,本来身负债务无法偿还就人心惶惶,缺乏安全感,看到她是不是对公司多了几分信任。”王总耐心给我们解释。
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用人的鬼才。
我把视线落到清单上,一共两份,一份是在职人员清单,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了李文静的名字,没有李咏花;另一份是离职人员清单,里边有李咏花的名字,入职时间是2015年1月,离职时间是2015年8月,那为什么只发了三个月工资呢?而且据王总所说,他们工资都是发现金,那为什么给李咏花是打卡的呢!而且,她的那张卡,一直也没有找到。
没有梁金山的名字,也没有强哥的名字。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王总,你们所有的员工工资都是现金吗?”我问道。
“是啊,除非员工有特殊要求,否则都是现金。发现金不违法吧?”他脸上依旧乐呵呵的,略略有些得意。
我扫眼他书架上的刑法汇编、民法汇编、商经法汇编,都折角了,看来认真学法律了啊。果然能够学以致用,学习才有动力。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之前查到的李咏花,她的工资是打卡的?想问一下,这在贵公司,正常吗?”我说道。
【作者题外话】:今天看到天门山事件,非常有感触。因为我的小说题材也涉及一些悲惨的故事,有时候人不是没办法活着,而是没办法体面的活着,负责任的活着。丢掉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忘掉那些让人伤心的人,独自一人,远走他乡,是不是还是可以继续好好活着。等时过境迁,回头再看,也许到时候,可以一笑释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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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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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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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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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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