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终于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我得关照一下我的张副总了,本来是我请客,结果没结账就跑了,这事儿办得我都觉得不仗义了。
“王哥,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了啊。没想到你这把年纪做事比我这个少年还要冲动啊!”
“你先回来吧,等李文静情绪稳定了,问她也一样。”
“你就那么信他?”
“信不信的我现在也走不开,她……她在我家呢!”我无奈道。
“我……”他脏话都出来了。“人家老公尸骨未寒,你俩就滚一起了,你能不能做个人?”
“你想什么呢,我俩没那回事儿,她就伤心,在我这儿哭了一夜。”我急忙解释。
“都哭了一夜,你这个畜生!”
“你真想多了,我连手指头都没碰啊,就纯安慰一下。”我好像解释不清了。
“你也别跟我解释了,这女人有疑点,你别昏了头什么都跟她说就行。”他甚至对我一番嘱托。
“行了,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回来吧,啊,把我东西也带回来。”
我安排好张宇洋,回到公司,怎么也无法入睡。把李咏花的案子材料又调出来,看能不能找出新的方向。李咏花是怎么获取的信息呢?把案件做到这种水平的,肯定有专业人士参与,不可能是她自己能安排的,她通过谁牵的线呢?
我又来到了她家门前,家警戒已经撤了。但因为出了谋杀案,还是这么泯灭人伦的案件,这个地方一下子成了当地口口相传的凶宅,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白色的小楼也生出些阴森恐怖的气息,好像通往地狱的大门。“咚咚咚……”我扣响了杨文立的家门。
“谁啊?”
“是我,王成。”
门猛地打开,随即一扫帚就朝我扫了过来,我躲避不及,脸上当即就多了几个血道子。
“你还敢来,还嫌害得我家不够惨,滚远点儿!滚远点儿!”他吼的歇斯底里。“都是因为你。咏花死了,我儿子也不能回家,债也还不上,都是因为你!”
人总是本能的把过错归到别人的身上,因为这样,恨着别人,自己才能活下去。
“我能帮你们家还高利贷!”我边躲边喊了一声。
他住了手,红着眼睛,不敢相信又试探着问:“真的?”
“真的!”我肯定地回答,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抬手看着。
“为……为什么?”他的眼泪涌了出来。人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其实还有下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已妻离子散,还得面对高利贷的暴力催债,儿子已经躲了出去,但他无处可躲。他得抗着,才能保住躲在外边的儿子。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得见见他,那个借给你们钱的人,我亲自还。”
他沉吟稍许,然后道:“你保证你能还?别到时候见到人了又反悔了。你得写个保证书!”
我写下保证书,他收了起来,才开始放心跟我谈起来。
“他们不让我说,我也不敢说,要不然我这边说了,被他们知道肯定要打上门的。我们惹不起的。”
“带我去见他们吧!”
我以为能放高利贷的怎么也得是一个废弃厂房或者郊外仓库的神秘地方,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处普通的农家院。杨文立敲了敲门,里边当即传出几声狗叫。一个声音问道:“谁呀?”
我冲他比了个嘘的动作。“是我,杨文立。”他赶紧接道。
“你干嘛呀?不是叫你别出声。”我小声埋怨道。
“上一个没出声的被一刀砍掉四个手指。”他以手为刀比划了一下。“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仇家寻仇,敲门不出声跟找死没两样。”他小声解释道。
我默默拍了拍心脏,手指还在,心脏还在,长吐一口气。
进了门,只见院子里摆着一桌饭,两个小孩儿一个女人正围在桌前吃着饭,远处拴着一只大狼狗,见主人领着我们进门,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画面。”
“我有点儿事,你们先吃。”开门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
那女人仿佛家里来客人了一般,笑着答了一声。
“这杨文立不会是骗我吧!”我心里暗想。进了门,那男人随意坐下。
“都坐吧,别客气。”那男人说道,我俩都坐了下来。
“今天来是来还钱的?”他随意地问道。看来是真的了,现在的黑道都这么田园派吗?我有点儿不敢相信。
“虎哥,这个人说帮我们还贷,你看,这是保证书。”杨文立立马说明来意。
他随意看了两眼,说道:“我不管谁还,还了就行。把钱放这儿吧!”琇書蛧
“他欠你多少?"
“一百万!”
“这么多?当初不是借了50万吗?”我问道。
“怎么,嫌多,嫌多当初别借啊,白纸黑字写着呢,借50万,还100万。”他把笔记本转向我,调出来李咏花的借条。现在果然是新时代啊,黑道都用上了高科技。
“她之前不是还了30万?”
“你看时间,2014年1月借的款,到2015年1月应该还100万,但她到7月才还了30万。刚好半年的逾期利息。我们是正经生意,童叟无欺。”
“我要是不还呢?”我尝试谈判。
“不还?兄弟们吃不上饭,就只能天天去你家吃饭了。”他很随意地说道。
“我没那么多,一共就50万。给了你,债清了,以后你别找他们麻烦了,人都死了,别逼人太过。”
“一百万的债,五十万就想清。”他站了起来。
“虎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老大又在里边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老二还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随他娘去了。不行你们就杀了我,我拿命抵。”
虎哥忽然又笑了。“这说什么话呢,乡里乡亲的,我要你命干嘛!”
“人死债消,道上规矩我懂。”我加了一句。
虎哥深深看了我一眼。“行吧,我认栽了。谁叫我心软呢。”
“能不能带我见见帮李咏花上保险的人。”我加了一句。
虎哥突然不笑了。“出卖兄弟的不得好死,你这是要害我?”
我知道我问不出来什么了,就又试探了一句:"他在本市吗?这个算不上出卖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之后,说:“先取钱去吧,钱放这儿我告诉你!”
我辛辛苦苦挣的调查费,就这样一朝散尽,脸上还挂了彩,就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这个骗保案有背后确有策划人,而且那个人就在本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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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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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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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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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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