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诧异不已,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裴清云......怎么样了?”
“死了,尸体被扔在乱葬岗,我让人将她葬在了裴家的一处庄子里。”
柳颜欢定定地看着她,裴清云说,死不入裴家坟,他倒好,还是将人葬在了裴家的地里。
叹了口气,“裴家的庄子也算是山清水秀,是个好归处。”
“冬娘就快到京了,你什么时候和裴茗和离?”
裴鸢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埋怨,好像柳颜欢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似的。
柳颜欢将手上的络子打完,道:“就这些日子吧。”
“需要我做什么吗?”
“用不着。”柳颜欢微微扬了扬下巴,想了想道:“该用你的时候我才不会手软。”
裴鸢真想抱抱她,她这副傲娇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对了,公主那边有传消息来吗?”
“公主那边一切顺利,我们只要将京城的水搅浑就行了。”
“祁潜死没死啊?”柳颜欢是真的希望他能死掉,毕竟他和别的皇子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祁潜废了,你觉得你大哥会选择谁?”
“应当是太子吧。”裴鸢并不很确定,“太子此人虽说有点孤傲,但性子软,比起大皇子来说,好拿捏多了。裴茗的性子,是想做一个权臣。而大皇子,太有自己主见了。二人不会合作愉快的。”
柳颜欢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破坏掉太子对裴茗的印象。”
裴鸢抬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和裴茗和离!”
柳颜欢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是是是。冬娘什么时候到京?我要去接她。”
她已经买好了布匹,等孩子到就让绣娘给她做小衣裳。小孩子长得快,她现在都不敢做。
“到了就来通知你。”裴鸢起身,“我去祖母那了。”
“去吧。”柳颜欢也起身,“我得去侍奉婆母了。”
洛氏的烧已经退了,但是人灰败的厉害。整个人躺在床上,有种老了十岁的沧桑感。柳颜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懒得想。m.χIùmЬ.CǒM
“母亲,药喝了吗?”
洛氏听到柳颜欢的声音,恐惧地往床内缩了缩。
昨日她伺候洛氏喝药,洛氏从裴清云那受了气,对她破口大骂。柳颜欢也不客气,滚热的药汁直接灌进她的喉咙里,烫得洛氏现在嗓子都在疼,现在说话都艰难。
“母亲怎么了?”柳颜欢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端起放在一旁的药。“儿媳来伺候你喝药。”
她话才说完,洛氏就夺过她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那药放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不烫了,洛氏就是矫情,想让人伺候自己罢了。但若是让柳颜欢来伺候自己,她宁愿自己喝。
“母亲今日倒是懂事。”
洛氏被一个晚辈评价懂事,心里一团无名火在胸口里烧。可屋子里都是柳颜欢的人,她不好发作,再加上自己的嗓子还在痛,她只能干瞪着柳颜欢。
“儿媳告诉母亲一个好消息吧。”柳颜欢拿着帕子掩住唇,一脸哀伤。“伤您的裴清云,昨夜死了。”
洛氏猛然瞪大眼睛。她刚死了一个女儿,尸体还在冬梅院里停着。如今又没了一个女儿。
虽说这个女儿她诸多不喜,从小也不亲近,可天生的母性使然,让她的心脏抽痛了几番,流下了眼泪。
不过短短三日,连着没了两个孩子!
洛氏趴在床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母亲怎么哭成这样?那恶女伏诛,可是一件好事啊。她刺杀三皇子,让三皇子生死不知,这么简单就让她死了,简直是便宜了她。”
这个消息如雷击一样,劈得洛氏身体僵硬。
三皇子,生死不知?
“啊!啊啊啊!”洛氏抬起身子扑向柳颜欢,想让柳颜欢将事情说清楚,红绸先行一步挡在柳颜欢的身前,将洛氏按进床里。
“太太,您现在有伤在身,可不能动怒。”红绸按住不停挣扎的洛氏,喊道:“来人!太太癔症了,快将太太绑起来!”
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地将洛氏绑了起来,还在她嘴里塞了帕子。
柳颜欢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道:“母亲,咱们婆媳一场,好聚好散了吧。”
看春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和离书,你是大爷的母亲,父亲不在,就由您老人家来签字,也是一样的。”
东辽为了人口繁盛,和离不仅要夫妻双方的签字,还要有长辈的私印盖章。少了一个,衙门那边都不会办公证。
洛氏狠狠瞪着柳颜欢,堵住的嘴呜呜出声。
柳颜欢听出了她的意思:你做梦!
她支着下巴看着洛氏如此模样,嫣然一笑。
“看春,将东西收起来。我突然也不想和离了,我得好好伺候母亲,直到让您入土为安啊!”
听了这话,洛氏瞳孔一缩,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太太吓得失禁了。”盼夏嫌弃地将帮助洛氏的绳子解了下来。
柳颜欢用帕子掩住口鼻,起身出门。
“让母亲院子里的下人伺候母亲换衣吧。”
她刚从迎春院出去,迎面遇上裴茗。裴茗脸色奇差无比,柳颜欢识趣的只是行了一礼,没有搭话。
“母亲如何了?”
“妾身方才伺候完母亲用药,母亲才睡下。大爷还是不要惊扰母亲休息得好。”
裴茗听了这话,也不打算去迎春院了。
“我去你院子里坐坐。”
“妾身今日出门让下人将院子里洒扫一遍,此时估计还没有结束,大爷有话不若就在这里说吧。”
裴茗看着柳颜欢,想到她之前将自己的衣食住行安排的都很好。而从南方回来之后,这些事就又回到了洛氏的手上。现在洛氏不管,便由洛雪接手。她是一点也不管自己院子里的事了。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丈夫。
思及此,他不免生气。
“让她们下去。”
柳颜欢抬抬手,红绸等人后退了十步左右。
“大爷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最近在朝堂上有诸多不顺,希望夫人能施以援手。”
柳颜欢抬眸看向裴茗,“我一届女子,不敢插手前院的事情。大爷怕不是找错人了?”
裴茗深吸一口气,“请夫人出面,邀请岳父来吃个饭吧。”
裴茗倒是几次约柳丛文,可柳丛文不是今日陪苏氏逛街,就是明日陪庶子查账,根本不愿和他多谈。
岳父的态度摆在那里,他自然知道自己在柳颜欢这里也多不受待见。可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了柳颜欢不悦。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夫人不为我考虑,也该为自己考虑才是。”
柳颜欢直直立在那里,道:“大爷,你知道毓秀书院这两年招了多少女先生吗?”
裴茗一怔,不明白柳颜欢怎么突然说到毓秀书院上。
“共有一百一十八名女先生,礼乐书数射御皆有涉猎。女子也能如男子那般读书了。”
裴茗继续皱眉,不明白柳颜欢说这话想表达什么。
“时代在变化,女子也不是非要依附男子才能活下去。大爷既然没有能力为我撑起一个家,给我挣来诰命,那便就这样吧。”
裴茗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起来。
“和离吧。”柳颜欢一字一字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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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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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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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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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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