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被自己揪成了斑秃,丢人的是他自己。
不过到了下半场,她也没有力气去挠人了。
柳颜欢浑身发软地躺在床上,身上被这家伙啃得都是红痕。不过对方身上也没好到哪去,背上都快被她抓烂了。
“剪子在哪,我非要将你这指甲都给绞了!”裴鸢恶狠狠道,但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多少凶狠的意思。
柳颜欢懒得理他,她不仅不绞,还要留得长长的!挠死他!
“困了。”她眼皮子耷拉着。
言下之意就是,你赶快走。
裴鸢没好气地掐了把她的腰,“外面下雪了,等雪停了我再走。你要不要起来洗洗?”
“爷给我擦擦吧。”柳颜欢打了个哈欠,脑子昏沉的厉害。
外面的天黑咕隆咚的,哪怕下着莹白的雪,也被吞没进黑暗之中。
裴鸢打了热水给她擦了身子,然后拥着她躺了下去。
很是难得的,两人交颈而眠。
翌日柳颜欢醒来的时候,裴鸢已经离开了。他睡过的地方已经变得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紫菱进屋伺候柳颜欢起床,“昨儿夜里下了大雪,爷走的时候,拿走了柜子里的黑色貂毛大氅。”
“啧。”柳颜欢扁扁嘴,这家伙还真是不见外啊。
不过她也没到小气一件大氅的地步,那件大氅本来就是母亲准备好给她丈夫的。
她重生之后,根本不想将柳家的东西给裴家,因此一直放在衣柜里。
“那件大氅没人见过,随便他去吧。”
紫菱应下。
“对了,爷还写了个东西放在案上,夫人瞧一瞧?”
紫菱将那张纸取来给柳颜欢看,上面是《木兰辞》中的一句话——雌兔眼迷离,雄兔脚扑朔,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柳颜欢不解这家伙怎么写了这么句话给她,《木兰辞》她读过,自然知道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
不过不同时代,对木兰的评价也不相同。她的女夫子就批评花木兰,虽有孝道,却不将女子的德行放在心上,不是个合格的女子。
柳颜欢那个时候就想啊,什么是合格的女子?她知道“合格”这个词可以去要求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但还从未听过别人说“一个合格的男子”。
既然没有“合格的男子”的说法,为什么会有合格的女子?
柳颜欢实在不能理解这双重标准。
“烧了吧,估计是在发癫。”看不懂裴鸢要表达什么,随便他去。
大雪的日子,朝会取消,裴常胜歇在家中,裴茗裴焕没去书院,裴鸢也换值在家里。
中午的时候,裴常胜便叫了一大家子的人去迎春院里吃锅子,热闹热闹。
眼下就要过年,府上也是一片热闹的气氛。
柳颜欢不是很想去,但不得不去。
今日裴常胜留在家里,洛氏高兴得不行,忙前忙后地让人操办,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菜。
裴笺抱着手炉坐在一边,裴清云和裴顺喜正在和她说话。
自从这两个人开始看话本子之后,便开始找裴笺搭话了。三个姑娘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可以聊上一聊。
柳颜欢给公婆行了礼,便躲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裴茗和裴焕正下着棋,洛雪坐在一旁看着,而裴鸢迟迟没有来。
“表嫂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过来和我们一起说说话呀!”洛雪出声招呼她道,好似她才是裴茗身边的可心人,一副贤内助的样子。Χiυmъ.cοΜ
柳颜欢扯出一抹淡笑,道:“我不善下棋,就不凑热闹了。”
“大嫂怎么这么轻贱自己?”洛雪故作惊讶道,“听闻大嫂的老师都是江南名师,大嫂的棋力一定十分了得的。”
柳颜欢笑看着她,洛雪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来。
而她身边的裴茗对于她言语上欺辱自己妻子的事情,置若罔闻,倒是另一边的裴焕有点看不下去了。
可是大哥都没说话,他这个当弟弟的贸然开口,只会让柳颜欢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裴焕想了想,执着子转头对洛雪问道:“表姐,你帮我看看,该如何破大哥的局呢?”
洛雪闻去看棋局,她的棋可都是裴茗一手教出来的,不说自己的棋力超群,至少也是能和裴茗一战的!
她起身执子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落子。与裴茗你来我往了两回,裴焕便不着痕迹地起身让洛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做到了一边去。
他转头对柳颜欢用口型道:“安静了。”
柳颜欢忍不住轻笑。
裴焕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哪哪都比裴鸢强。要不然,裴常胜也不会这般疼爱他了。
三个儿子,洛氏偏心裴茗,裴常胜疼爱裴焕。夹在中间的裴鸢,爹不疼娘不爱。
唉.....
“老爷,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说她娘家那边来人了,让您过去见下客人。二爷现在也在老夫人屋里呢。”
裴常胜不悦地蹙了下眉头,“知道了。”
“年年都来咱们家打秋风,今年都这样了,老太太还要补贴她娘家吗!”洛氏不满地嘟囔道。
“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呢!都是亲戚,难道你家里来人了,孩子们不接待,你心里会开心吗!”裴常胜教训道,说完便披着外衣出了门。
“我又没说错,一堆穷亲戚,要不是因为咱们家是将军府,他们能大老远地过来拜早年?”
洛氏冲着裴常胜的背影骂道。
屋子里的一群晚辈静默了会儿,旋即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自己的小天地。
裴焕看了会儿棋,实在觉得没意思,便拉着柳颜欢询问她江南的天地风景。
“我真向往江南啊,等明年春闱结束,我就收拾包袱去江南去!”小少爷眉尾都扬了起来。
“不等放榜吗?”柳颜欢笑问道。
“我的火候还差着呢。明年的春闱先让自己体会体会感觉,等再过三年再战!去江南游学一番,也能开拓下自己的视野嘛!”裴焕笑吟吟道。
“我倒是蛮羡慕我二哥的,他小的时候,爷爷还带着他去过战场呢。不过二哥总跟我说他不记得了,我却觉得他在唬我。”
柳颜欢一愣,她倒是不知道,裴鸢小的时候还上过战场?
正说着人,那人便进了屋。
他身上还穿着从柳颜欢衣柜里“偷”来的大氅,真是明目张胆啊。
柳颜欢咬了咬唇,撇过眼去。
狗东西,等会儿看你怎么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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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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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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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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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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