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偏心裴茗这件事裴鸢无法改变,他自幼便知道大哥才是母亲的心头肉,他只期盼母亲偶尔能想起他这个儿子。

  而后裴茗出事,洛氏的偏心更加明显,甚至都忘记了她还有这个儿子吧!

  可洛氏现在让他做的都是什么事?

  大哥不能人道,为了子嗣逼迫他与兄嫂苟合。现在又为了大哥的面子,让他和兄嫂一道出现在人前?

  “母亲要置儿子于何地?置兄嫂为何地?”

  没叫旁人发现还好,若是叫人发现了,柳颜欢丢失名声事小,没了性命怎么办!

  他的母亲,什么时候如此又蠢又毒了?

  “我自然知道此行凶险,但将军府的名声不能丢!你大哥的名声也不能丢!”洛氏安抚道,“你且放心,你嫂嫂家只有她母亲见过茗哥儿。她那些叔叔伯伯今日之后就会离京,哪里还能记得你?你与你大哥一道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下人都能认错你们,仿他半日而已,不会叫人发现的。”

  见裴鸢不为所动,洛氏咬牙恨道:“你非要让你大哥丢人你才甘心吗!”

  别说裴鸢心里怎么想的,看戏的柳颜欢和紫菱都有些瞧不下去了。为了大儿子的脸面,让二儿子做这等丑事,还理直气壮。

  洛氏偏心地太过!

  “你嫂嫂风光大嫁入的将军府,你能让她独自回门,让她刚新婚就落个不得夫君喜欢的名声吗?”

  听到此言,裴鸢有一丝动容。他这才朝柳颜欢望去,今日的她着了一身丁香色锦服衬得她肤色白皙,盈盈细腰好似一掌便能握住。脸上妆容典雅,发间钗环锦簇,显得端庄高贵。

  原以为新婚那日的她就美得不可方物,没想到每次见面,对方总是一次次叫他眼前一亮,叫他魂牵梦萦。

  “嫂嫂何意?”裴鸢喉结滚动,心脏泛酸。这样好的女子怎么偏偏嫁到他们家?

  “媳妇听母亲的。”柳颜欢垂下眸子,黑羽般的睫毛敛住眼中情绪。

  洛氏蹙眉,总觉得有丝怪异。这柳氏上一刻还跟她叫板,怎么现在如此恭顺?好像坏人全叫她做了!

  但现在重要的保住茗哥儿的名声!

  “你嫂嫂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不愿的?”

  裴鸢深深吐了口气,“儿子知道了。”

  赵嬷嬷伺候着裴鸢进了侧卧换衣裳,柳颜欢与洛氏坐在一个屋子里不甚自在,福了福身子,道:“媳妇出去等着。”

  洛氏也不耐烦与她在一处,但还是警告道:“今日之事,你给我烂进肚子里去!要是让人知晓,你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柳颜欢抬手掩唇轻笑,那笑意叫洛氏心里发毛。

  “母亲,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呀~”

  知道她今日要回门,府上一早就备好了宽敞的马车在门口等着。

  绿兰和白昙守在去大门的必经路上,见柳颜欢出来忙迎了上去。

  绿兰焦急地不行,带着哭腔道:“夫人,可是大爷吃了昨日我们送的人参鸡汤病了?我真的按夫人吩咐只放了一小勺的巴豆粉!呜呜~”

  紫菱忙捂住她的嘴,暗斥:“这种事情你怎么大庭广众下说,不怕给夫人惹麻烦吗!”

  绿兰惶恐的环顾四周,还好无人在。

  “大爷那是夜间风寒发了烧,关你何时?”紫菱继续教育道,“昨日那鸡汤送去了大厨房,几经他人之手,有没有到大爷的书房都不知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柳颜欢知道自己拦不住罗嬷嬷献殷勤的心,于是也不拦着,本想着让裴茗当众出点丑,没想到洛氏真是没让她失望啊,将这等把柄送到她手上来。

  “大爷现在已经无事了,等会儿会和我们一道回府。”柳颜欢看了一眼紫菱,紫菱心照不宣闭口不谈。

  裴府的马车准备的宽敞舒适,内里还摆了小茶几,几上一壶温茶与点心数块。

  柳颜欢拿着本书消遣,没一会儿马车厢门推开,她抬眼望去,进来的男子眉眼可入画。

  今日的他着了裴茗的衣衫,银灰色竹节暗纹圆领袍,腰间革带嵌玉,脚踏织锦缎青白皂靴。整个人在生的好看的基础上,又有了一种光风霁月之感。

  “嫂嫂。”裴鸢轻声唤了她一声,口吻间的尴尬与羞耻叫他无地自容。

  柳颜欢抿了抿唇,捏着书籍的手紧了紧。

  他今日用了发油,那些碎发都梳了上去,玉簪挽发,如此打扮令他沉稳许多,原本与裴茗就有七八分相似,如今更是有九分了。

  “你该唤我夫人。”柳颜欢将视线重新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裴鸢闻她言,心脏差点跃出来。但一想,她只是听从母亲安排,与他演戏,如此周密不过是保全他兄长名声。他这颗带有别样情绪的心就显得格外不耻。

  “是,夫人。”

  裴鸢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彼此都没有交谈的意思,气氛诡谲。

  柳颜欢挣扎了片刻,阖上书,道:“我与大爷说说我家中长辈吧。”

  裴鸢闻言眸子亮了亮,点头。

  “好。”

  “柳氏在京城族人不多,但有一支在京驻扎,便是大爷之前见过的柳佳云表兄......”柳颜欢细细将族中人的身份与喜好说给裴鸢听。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好似琴弦轻拨,余音绕耳。

  裴鸢听得认真,忽地,马车震动,两人齐齐往中间的小茶几晃去。柳颜欢紧张之下,五指攀住小几的桌面,没成想裴鸢比她更快一步,她直直抓到了裴鸢的手。

  那大手烫的她立马松手,撤回之时,那大手竟寻着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失礼了,嫂......夫人。”裴鸢抿紧了唇,等马车不再晃动才放下手。

  “大爷,夫人,方才路上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落了物事,可有受伤?”马车外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碍,继续走吧。”

  得了回应,马车继续往前。

  裴鸢望向柳颜欢,对方侧过首,单手托腮望着外面。

  车厢有窗户,上面罩了层纱,可以朦胧看见外面的画面。

  美人托腮,凝望外景。睫毛颤巍巍而动,双颊带着些红晕,叫裴鸢收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女子肌肤触感滑腻柔软,比织锦更甚。

  外头街景无趣,柳颜欢两颊绯红,方才被裴鸢握住的手腕,肌肤像是被灼了一般,现在都有残热留存。

  双方不再言语,好在没一会儿便到了柳府门口。m.xiumb.com

  柳夫人苏氏早早携了柳颜欢的那些姊妹们等着,碍于都是女眷,没有出门去接。

  裴鸢下车,用袖子罩在手背上,抬手去给柳颜欢当扶手。

  柳颜欢看了一眼他的动作,没有言语。

  等站定后,倾身在他耳边道:“你今日是我夫君,如此生分,是想叫我在一众姊妹前出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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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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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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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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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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