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旧的小院子中,破损不堪的院门的风雨中“吱扭吱扭”地摇晃着,随时都会倒塌。
厢房和厨房早已倒塌,屋顶的瓦片早已不知去向。
正房还算结实,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洛明川等人散落在屋子里,中间堆着一个用旧桌椅搭起来的火堆。
众人从客栈里出来后,发现整个镇子空荡荡的。
别说是人了,就是会喘气儿的活物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街边的铺子虽然还在,可却破旧不堪。
昨天还热气氤氲的包子铺,牌匾已经掉在地上,蒸包子的笼屉散落在四处,有的已经破碎,有的已经变形了。
还有那馄饨摊,那口大锅锈迹斑驳,灶台也塌了。摆放在旁边的桌椅在风雨中左右摇摆,像是随时都能散架了。
还有那猪肉铺子,门窗散落在地上,棚顶已经结满了蜘蛛网··········
这里的一切都跟昨天不一样了。
仿佛一幅鲜活的水墨画被一场大雨淋退了色,不仅失去了色彩,还失去了生机。
“这到底怎么回事?”人群中不知道是什么谁惊叹了一声。
本以为离开了客栈,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没有想到。
外面的情况让他们的心里更加压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受不了啦!”刘有大喊一声,“如果这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昨天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们吃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越说越惊恐,连带着洛明川等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层白毛汗。
这里真是太邪门儿了!
洛明川转头看着街道两旁破败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滚。
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今天怎么就成了这番景象?!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她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她想要去前面看一看,寻到昨天熟悉的场景,以证明他们只是走错了路而已。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小跑起来。
直到将整个镇子远远地甩到身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洛明川双臂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春草和夏露两人一左一右地陪在两旁。
别说是她们家姑娘了,就是她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司墨寒坐在她们的不远处,双手抱臂,眼睛微阖,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燕寻倒是还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地靠在房柱上。
丁希希小鸟依人般坐在罗熙的身旁,那样子甭提有多乖巧了。
“真是不要脸!”春草嘴上不说,心里却将她骂得沟洫淋头。
洛明川倒是不在意,差点就死翘翘了,现在还不得赶紧抓一棵救命稻草?!
夏露默默地扫了周围的那些人一眼,为难地抿了抿嘴唇,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困在这里?
可大家谁都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想和姑娘说一句心里话都没有机会。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偶然火苗爆出的“噼啪”声。
“轰隆隆·······”
一道闪电过后,接着便是一阵雷鸣。
“罗公子!”丁希希吓得身子一软扑进了罗熙的怀里。
罗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柔和哄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别害怕。”
他的声音很低,可屋子就那么大。大家也都不是聋子。
肖春斜着眼睛,看了洛明川一眼,见她如鹌鹑一般缩在那里。
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她垂下眼帘,心里一阵无奈。
唉,人这一辈子为何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无奈。
若是当初,自己不是被红衣捡到,直接遇到了洛明川,或许两人之间便不会闹得如此僵了。
不过······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红衣虽然是艺*妓,可也没有那么不堪的。
可如今真的让她拉下脸来对她们感激涕零,她还真是做不到。
当然,这次的行动,自己倒是可以对她多关照关照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这雨又大了。”刘有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忍不住叹息道。
林响低着头,垂眉丧眼地坐在那里。他的胳膊受伤,只是用了些金疮药。
现在药效过来,疼得直呲牙,冷汗都下来了。
刘有心里有些不落忍,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张了几次嘴,到底是没有敢跟其他人开口。
这些人没有将他们这几个人赶尽杀绝,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若是自己再开口提别的要求的话,会不会········
想起当时那几双愤怒的眼睛,他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也幸好,林响还是原来的那个林响,没有被人替代了。
林响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真是够没有出息的。
当然了,刘有都指望不上了,孙大强和李官儿那是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林响将身子往墙边靠了靠,想办法让自己舒服一些。
以前走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受过伤。可不知为何,这次的伤口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疼。
“呼·······”
一阵大人突然将院门吹得哗哗直响,房门也有些摇摇欲坠。
“这好好的,怎么刮起了这么大的风?”孙大强靠在门边儿,他最有感触。
李官儿抬起屁股向他身边挪了挪,“怎么感觉这风有点儿邪性。”
一个“邪”字,让刚经历过鬼娘子的事情的众人,心里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丁希希更是忍不住向罗熙的怀里缩了缩。
燕寻那双桃花眼忍不住向洛明川那边瞟了瞟。
春草忍不住歪头问道:“这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吗?”
这么的不要脸,这么的不知廉耻?
一句话,将两个人全部骂了。
别人不说话,夏露可不能不捧场啊。
“咱们小门小户的,谁知道大户人家什么样啊?
不过我听说,大户人家不仅门槛高,就连那围墙都特别高。”
春草嗤笑一声,“这是担心那些丢人的事情,被别人看到呗!”
夏露认真地想了想,“别说,你这话也蛮有道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概就是说他们的。”
罗礼听不下去了,不满地警告道:“两位,不知道别瞎说!”
春草呵笑一声,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要猜一猜,说一说的。”wWW.ΧìǔΜЬ.CǒΜ
“对呀!”夏露跟着帮腔,“若是我们真的知道了,肯定不会愿意脏了自己的嘴的。”
罗礼:“·········”
他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为了自家的面子,即便是心里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这样夹枪带棒的。
“真是不可理喻!”他嘴唇张合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丁希希就像是没有听出来是在说她似的,静静地躺在罗熙的怀里。
罗熙也就由着她。
姑娘!
春草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您就不生气吗?
洛明川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我们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计较那么多干嘛?
怎么能不计较呢?
你没看到那小贱人·········
好吧,您说不计较,那咱们就不计较了。
在她家姑娘淡淡的眼神下,春草终于放松了身体,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夏露不解地看了洛明川一眼,那个丁姑娘到底什么意思?
这大户人家的脸不要了?
洛明川撇撇嘴,脸哪有命重要?
什么意思?
洛明川勾了勾唇角,继续做她的鹌鹑。
“呼·······”
又是一阵狂风过境,那扇脆弱的门再次晃了晃,晃得众人心惊胆战的。
这风似乎有些不对劲。
洛明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春草和夏露也戒备起来。
司墨寒坐着没动,可整个人却绷紧了。
“呼······”风再次吹响时,那扇门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下倒了下去。
“啊·······”那冰冷的雨水一下子涌进来,丁希希吓得尖叫一声。
燕寻和司墨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两人一齐发力,重新将那木板给堵上了。
春草惊诧地瞪大眼睛,“这雨········简直了。”
看着罗熙和丁希希两人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强咬着腮帮子,才没有笑出来。
“洛姑娘!”看着两个人湿淋淋的样子,罗礼忍不住喊了洛明川一声。
洛明川抬起头,“怎么了?”
罗礼瞪大眼睛,“还怎么了?公子被淋成这个样子,你没看到吗?”
“哦!”洛明川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她站起身来,“罗熙哥哥,你·······你和丁姑娘坐这里吧。”
“坐那里有什么用?”罗熙还没有说话,罗礼先不干了。
洛明川笑了笑,“这里离火堆近,会暖和一些,也可以早些将衣服烤干。”
罗礼:“就这样?!”
“不然呢?”洛明川低声问道。
罗礼张了张嘴,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转头看向罗熙,“公子。”
罗熙心里有些不高兴,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洛明川带着春草和夏露刚坐下,肖春挤了过来,“往那边蹿一蹿。”
洛明川转头看了一眼那扇不结实的门,“你不怕?”
肖春:“我是捕头!”我怕什么呀?!
洛明川往旁边蹿出一个位置。
肖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那么怂啊!
洛明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肖春:“·······”真是没眼儿看了。
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
说了一句自觉十分委婉的话,“虽说天下之大,可哪儿哪儿都是一样的。”
你别离开了苏州府,便没有了朝气,任人欺负?!
洛明川歪头看着她,差点没有笑出来。这算是护短吗?
肖春别扭地转过头,抿了抿嘴唇,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燕寻眼睛转了转,随后闭上眼睛,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春草偷偷地扯了扯洛明川的衣袖,“姑娘·······”
“没事儿!”洛明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呼·······”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刚被竖起的木板门“哗啦”一下,没有倒在地上,就被拖了起来。
肖春不是丁希希那废物,身上一点水都没有沾上。
司墨寒阴沉着脸,微眯着眼睛盯着那扇木门。
“呼·······”
又是一阵狂风。
“啊·······”狂风刮起的同时,司墨寒的身影便闪了出去。
外面的惨叫声刚落下,他便回来了。
看着安然坐在那里的人,众人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速度········
若不是他身上丝丝寒意证明这个人刚才离开过,大家定然会觉得眼花了。
燕寻若有所思地看了司墨寒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洛明川眼睛转了转,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我的眼睛好痛啊!”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
“好小子,竟然敢对我下手?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鬼娘子?!”刘有差点吓尿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简直就是噩梦。
孙大强不解地问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呵呵·······”一声诡异的笑声突然在屋子里炸起,“入我七星门,做我七星魂。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竟然在屋子里?”李官儿惊叫一声,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不对啊!”姜轶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七星镇了吗?”
“对啊,谁说不是呢?”刘有也纳闷儿不已,“林响,你怎么不说话?”
林响垂着头,像是睡着了一般,根本不理睬他。
“怎么,怕了?”诡异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哈哈哈,怕就对了!”
那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刘有慌乱地站起身,一边喊一边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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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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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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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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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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