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霖仔细把人看过,这就是他亲娘,没错。
陈氏狠狠翻了个白眼又捶了他胸口一拳头,恨铁不成钢。
“我看你就是被她给下了迷药被迷得失心疯脑子都不好使了,我看了,她是厉害不得了连府台年大人都夸她,她也确实是做了一两件像样的事。
哼!今天幸好是我去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她给把绿帽子都戴在头上了,一顶又一顶。
你还把她供着当她是个好的,你不是失心疯鬼迷心窍了是什么?”
赵崇霖都怀疑他娘是不是失心疯了,她这番模样分明是要将他媳妇儿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这是他亲娘,是他亲娘。
“您坐着,今儿我们母子俩好生说说话。”
赵崇霖扶着老娘坐下,又倒了杯温茶送到她手边,然后他也面对面坐下。
“我记得以前您说喜欢她,还骂我浑要我一定对她好。
这才过了多久?您怎么就变了想法?
就不说今天的事,上次您来也对她诸多不满,具体究竟是从哪些事开始的?”
亲情和媳妇儿之间的事必须解决了,不然日后这个家没天安生日子过。
陈氏看儿子还字字句句都护着孟氏,反而还质问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茶杯用力掷在桌上,“怎么,我都是为了你我还为出错来了?
你不去质问你那好媳妇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质问你娘?你娘还能害你不成?”
她没忍住吼的声音大了些,吼完看到老二搭在桌沿上青筋凸起的手背就有点后悔了。
老二这狗德性她还能不知道,一会儿他尥蹶子不听了就真的要被孟氏给哄走了。
想到那十多年母子俩见面都没话说,那种滋味陈氏再也不想尝了。
她尽量放缓了语气,“老二啊,娘不是怪你,娘说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能不盼着你好?
哎……娘不是不喜欢孟氏,她也可怜,年纪轻轻没了爹娘还带着个弟弟。
她平时也懂事,对我孝顺对家里也好,但这回真不是娘说她不好,是她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娘是怕你被她那模样给骗了。
那你跟娘说说,那个姓傅的和姓崔的,他们跟孟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听姓傅的赵崇霖眸色微动,没让陈氏看出来。
赵崇霖却看出来点儿苗头,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媳妇儿本事大了,眼看着是把他给掩住了,她看了心里不痛快了。
他默默叹口气,“本来是不想跟您说的,您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实话跟您说了吧,那银子是我主张借的,我不仅借了银子还跟年大人打了赌。
您明儿得空上城南那边去瞧,那边拆了推平了的那一片现在都是我们家的地,当初年大人是想把地给他夫人的表弟傅行川,我跟傅行川不对付非要抢过来。
但我没银子,只能豁出去跟年大人打赌,两年之内还三倍的银子,不然我就把命赔上。”
赵崇霖不管亲娘如何震惊,抓着他的手是不是发抖,继续说。
“地是拿过来了但我哪儿来那么多银子改建挣钱,但崔明曜有,为了找他借钱把那片地分了一半给他。
哼!人家要不是看在跟娇娇有过合作的份上能管我是谁?
朝廷要重商,年大人看中了娇娇如今的名声要用她,崔明曜看中的也是年大人对娇娇的重用,这其间有我什么事?没有谁看的是我的脸面。
现在,你儿子这颗脑袋保不保得住全看娇娇能不能还得上朝廷的银子。”
赵崇霖单手把茶杯往老娘手边推去,“您当我们赵家现在是靠我?您错了,是靠娇娇?”
陈氏迟疑着还是拿了茶杯,拿得不太稳,手抖。
送到嘴边了却没喝又放下,她咽了一口唾沫才找回声音。
“你怎么就这么冲动?争强好胜也不是这么争的。”
赵崇霖冷嗤,“不争,早十几年前我就死了。”
陈氏沉默半晌,还是喝了一口水。
她想说:她就不劝劝你!
这话被她喝水压回去了,老二能听谁的?
赵崇霖看着老娘,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
“之前我就跟您说过我挣不了几子儿,娇娇她在做生意上有天赋本事,您就算是不想承认也不行。
您也别拿您那旧眼光看人,您就想想您现在的好日子,在村里族里的那些骄傲得意,还有别人的奉承都是怎么来的就成了。
您也别再想着四儿能接手,儿子今儿就告诉您,不可能。
您想让他接,现在就接,两年后还不上朝廷的银子他去砍头。”
“不行!不行……”
陈氏下意识抓紧了儿子的手,“四儿他才几岁,他哪懂得这些?”
赵崇霖看着手腕上被老娘抓破的皮肉,神色不变。
就连语气也没有变化,“所以,日后这个家,我媳妇儿说了算。”
顿了顿,“还有,您别动不动就胡思乱想,我媳妇儿本事比我大这是事实,也是我们赵家的荣幸。
您记住了,她在赵家就是我们赵家的荣幸,整个赵氏一族都能跟着沾光,她要是不在赵家了,我们赵家屁都沾不到。
您没见她杀过土匪吧?呵呵……有点我的风范。”
赵崇霖突然呵呵笑起来,看得出来他这一笑是十分轻松,眼尾笑出的纹路都带着柔情。
“她胆子小您是知道的,但这也分时候。
审问孟家那几个的时候您在场吗?我听秋娘说她提锤子砸腿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后来交送官府的时候您见着那几个了没?”
陈氏下意识又咽了一口唾沫,砸的时候她没见着,后来见着了,没一个还看得出本来面目的,尤其是孟常氏母子,被拖走后留下一路的血印子。
要不是老二说那是孟氏的打的,她一直都以为是柳成峰的人。
陈氏再开口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带着颤,“孟氏她,那好歹是她的娘家人呐。”
“那是仇人,害死了她爹娘的仇人。”
转而他又说,“她是被逼到那个地步的,她连杀鸡都不敢看,怕见血。”
好言好语劝不动,那就只能用能劝得动的办法。
陈氏半晌都没有再说话,她想到去年秋时梁氏撞柱子惨死的场景。
都是当娘的,都是为了子女。
老二他,心是偏了。
罢了,就如今这番模样还能怎么办?
就在陈氏叹气的时候又听到二儿子说,“娘不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待,也把心放平了,她没有对不起赵家任何人。
反而是赵家这些人在沾她的光,不能心安理得地沾着光心头还埋怨着人。
她是靠她自己,如今这一番光景都是她自己搏来的,跟我赵崇霖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她便是离了我出了赵家的门,她也能光鲜亮丽。
不仅如此,少了拖累还能飞得更高。
只是到那时候,就不会再落到我赵崇霖的肩膀上来。”
这话赵崇霖是说给老娘听的,就是威胁,他坚信媳妇儿不管是飞到哪儿去也会再落回二爷肩膀上来。
赵崇霖临走时特意好言好语又劝了一番,“娘,您想想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您再拿四儿现在和季文现在比一比。
我答应了要接季文过来,就肯定不会食言。
时间也差不多了,您收拾收拾出去吃晚饭吧。”
看着儿子离开,陈氏想喊住他却觉得喉咙发梗,抬着手没喊得出声。
从老娘房里离开,赵崇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路上遇到刘管家,“老爷回来了,下午夫人回来后孔氏叫人拿了散瘀的药油。
下午她没从正院出来小的还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去林家伤着哪儿了。
夫人回来的时候吩咐小的挑些适合孕妇吃的药材给崔家送去,说连夫人动了胎气。”
夫人和老夫人出门吃趟酒回来就各自回房,他眼看着老夫人脸色难看得很,后来大夫人又话里话外询问李莲妹。
他怕出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所以先跟老爷透透风。
赵崇霖跨进正院的门就看到孔氏,而房门却是关着,对她招了招手。
“夫人在做什么?”
“回老爷,夫人下午受了点伤,上了药说累就躺下歇了。
我去看看夫人醒了没?”
赵崇霖拦住她,“不急,你先说说在林家是怎么回事。”m.χIùmЬ.CǒM
听完,赵崇霖压着情绪挥手让她出去,他轻手轻脚进门看媳妇儿。
“相公回来了啊。”
小媳妇儿倚靠在床头,看她那模样不像是才睡醒。
“我看看伤哪儿了。”
赵崇霖打算给她脱衣服,刚挨上又收回。
“我手劲大,你自己脱干净了给我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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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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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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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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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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