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身为太医署出了名的老实人,其他太医都喜欢把自己的活推给他,导致他每天都回家得很晚。
之前胡经帮其他太医干活是因为人太过老实,对此敢怒不敢言,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现在,胡经却是抢着帮其他同僚干活,以至于自己回家一天晚过一天,搞得那些一直偷奸耍滑的太医反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胡经自己也是有苦不能言,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被人送去了徐州,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京城。
因此他才故意每天在太医署忙到越来越晚,就是因为实在是不想太早回到家,面对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屋子。
除此之外,他眼睁睁看着皇后肚子一天比一天明显,心中也是一天惶恐过一天。
他知道这件事迟早都会有瞒不住的一天,他害怕的是,一旦皇后怀孕之事东窗事发,他身为太医知情不报,那可是欺君之罪,到时不仅自己人头落地,恐怕家人也是难逃一死。
尤其是他知道皇后怀的是大将军之弟萧恪的孩子,心中更是不安,很担心萧恪会为了遮掩此事,将他们一家给杀人灭口。
此时的胡经心事重重,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已经尾随有一个黑影……
待胡经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黑影抬眼观察过巷子前后,确定无人经过,便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胡经去路。
胡经见有人突然在从黑暗中闯出拦住去路,心中不由本能一慌,再看对方一身黑衣劲装打扮,脸上还蒙着黑面巾,心中越发惶恐不安,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什……什么人?”
对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冷冷看着胡经,可以捏着嗓子瓮声瓮气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是有件事想问问胡太医。”
一听对方竟然知晓自己身份,胡经就是再傻也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但还是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磕磕巴巴矢口否认道:“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是什么胡太医。”
黑衣人闻言不由冷冷一笑,也不废话,直接一只手将胡经拉下驴,另一只手的衣袖滑落出一把匕首,抵住胡经的咽喉,冷声说道:“胡太医,我不想伤害你,但你也不要逼我动粗。”
胡经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寒意,心中最后那点侥幸瞬间烟消云散,只能哭丧着脸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好汉,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只求你不要害我性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少啰嗦,我只问你一件事。”黑衣人恶狠狠打断胡经的话,随后看了一眼周围,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告诉我,皇后是不是怀有身孕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胡经瞬间如坠冰窟,一脸惊惶看着黑衣人,嘴巴嗫嚅了许久,还是没有说话。
“快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见胡经不说话,黑衣人目光一寒,手上暗暗一用劲,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胡经脖颈处的皮肤,隐隐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胡经只觉得脖子一痛,但脑袋反而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即便是横死街头也绝不能说出真相,否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个都活不成。
若是自己宁死不说,说不定萧恪反而会看在自己守住秘密的份上,饶过他妻儿的性命。
想到此处,胡经反而冷静下来,重重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没有,绝无此事。”
眼见胡经否认得如此斩钉截铁,黑衣人目光再次一寒,手上再次暗暗发力,胡经脖颈处的血线更深了。
看胡经疼得直吸凉气,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黑衣人这才冷冷一笑,继续追问道:“胡太医,若是你再不说实话,恐怕就要没命了。”
尽管胡经此时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但是一想到自己妻儿的安危,更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咬着牙坚持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乱说,皇后确实没有怀孕。”
眼见胡经回得如此决绝,黑衣人心中反而有些拿不准,暗暗思忖道:“莫非皇后真的没有怀孕,只是皇上想多了。”
他本来还想继续再问,但耳朵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顿时明白是有金吾卫巡逻过来了,当即闪身绕到胡经身后,用手捂住胡经的嘴巴,严防他发出动静引来金吾卫。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名巡逻的金吾卫很快出现在巷子的一头,但天色太黑,他们并没有发现巷子内的异样,又很快从黑衣人和胡经的视野中走过。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胡经心中此刻绝望到了极点,自觉自己今晚是难逃一死,只希望自己的妻儿能够躲过一劫。
他身后的黑衣人听金吾卫走远,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眼前面如死灰的胡经,心中忍不住冷冷一笑。
看来还得再让这个胡太医吃点苦头,他才肯说实话。
只是此处随时都会有金吾卫巡逻过来,自己不好做事,还是得换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拷问他。
黑衣人还在想着将胡经带去何处拷问,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破风之声……
黑衣人心中一凛,当即松开胡经,回身举起匕首去格挡……
只听“铛”的一声金属相击之声,黑衣人虽然挡住了对方的杀招,却觉得虎口一痛,手中的匕首也险些脱手飞出,心中顿时明白对方的身手绝不在自己之下。
对方也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也是用一块黑面巾蒙住了脸,根本看不清相貌。
黑衣人心中又惊又怒,当即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的事。”
对方看了一眼黑衣人,又看着瘫软在地的胡经,冷冷说道:“有我在,今晚你是带不走他了。”
一听对方竟要跟自己抢夺胡经,黑衣人心中不由一凛,还想再问个清楚,但身后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是还没走远的金吾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黑衣人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只能恨恨看了地上的胡经一眼,转身向着巷子的另一头飞奔而去……
后面赶来的黑衣人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眼睁睁看着先前的黑衣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黑衣人彻底消失不见踪迹,此人才重新看向胡经,扯下脸上的面巾,让胡经可以看清他的相貌。
胡经一双眼睛瞬间瞪大,久久说不出话。
因为对方竟然是千牛卫将军秦冲。
秦冲看了一眼金吾卫赶来的方向,冷冷对胡经道:“若是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胡经听着金吾卫的脚步声和吵嚷声越来越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点点头,跟着秦冲后面,很快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当十几名金吾卫终于赶到巷子时,巷子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头老驴目光茫然看着这些姗姗来迟的官兵……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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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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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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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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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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