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夫人,在镇国公的搀扶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竹棚子。就在陶三爷一家子也想跟着一道,躲进竹棚里避雨时,只见之前会些医术的老者,也就是杜府医,匆匆朝着竹棚的方向赶了过来。

  而杜府医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好些人,或背着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怀里抱着年纪并不大的小家伙。至于旁的,瞧着年纪二三十岁的那些,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凑过来。

  杜府医瞧见了镇国公后,赶忙行礼问道:“国公爷,不知二奶奶可是方便?”

  徐依萱虽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却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便赶忙从竹棚里走了出来:“杜大夫,你找我何事?”

  “前两日,看到二奶奶您将夫人与五小姐接到身边照顾。不知那些草药可还有多余?这些人,大多只是寒气入体……”

  “我这儿的确还剩下些生姜,另外之前在常平县城时,还买了些板蓝根。杜大夫可是能用上?”说罢,徐依萱便将竹棚给让了出来。

  “能,太能了。”杜府医满脸的皱纹,好似瞬间舒展了大半,赶紧回头示意身后的少年,将篝火点燃,回头好熬煮上药汤。

  老国公夫人知道,这一回只怕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房这一房人竹棚外头淋雨了。尤其瞧着长房,还有二房这些人,几乎人人都戴着那加大的斗笠,这胸口只觉着堵得慌。

  但老国公夫人心里也很清楚,目前的情形,也是不能真将长房逼迫得太狠,至少没法让他们主动将那斗笠让出来。这承袭的长房,上至镇国公以及镇国公夫人,下至淑姐儿姐弟三个,一个比一个病殃殃的。

  尤其曾经最疼爱的长房嫡孙陶瑾琰,现在就剩下了半条命。二孙子现在也被人挑断的手脚筋脉,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这淑姐儿姐弟三个小脸儿苍白,都瘦了一大圈了……

  老国公夫人心疼地看向淋着雨,委屈巴巴的小儿子陶三爷,暗道了一句:这镇国公府的振兴,只怕是只能指望自家幼子了。

  就在老国公夫人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箫缙壬阴沉着脸,问道:“杜府医,这些人当真只是寻常的寒气入体?”

  也难怪箫缙壬会这般询问,自打遇到倾盆大雨躲进那破败庙宇,发生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连个换气的机会都没给。

  从一开始遇到的白疯病人,到当天前半夜遇到会咬人的耗子,再到后半夜那些蒙面刺客见人就杀。一波接着一波,这还没算上突发洪水,山谷另一端出口的木桥被洪水冲毁,以及北边山坡发生泥石流这样的险情。

  看似天灾,只怕更多的还是人祸吧。

  也难怪箫缙壬会这般肯定,就拿此前那些蒙面刺客的暗杀来说,这些人,竟然连他箫缙壬都没打算放过,谁给的胆子?

  隐约意识到不对劲的箫缙壬,赶紧让人检查这些蒙面刺客留下的武器,甚至尸身。不检查还好,检查完了,又损失了一名负责查看尸身的官差。至于那些武器,乍看的确挺像来自北方游牧民族一贯使用的长弯刀,可若是自信辨认后,似乎更偏向来自海外的倭刀。

  至于那些尸身,小心扒开他们的黑色紧身衣后,竟然真有一大半左边心口位置,有黑红色相间的纹身,有狼头狼身,好几种。

  可要说这些刺客,真来自北方游牧民族,只怕也未必。毕竟北方游牧民族,已经被镇国公率领的铁骑,打得哭爹喊娘,连王庭都被一锅端了。若非至少二三十年没法恢复,想来启惠帝也不会突然翻脸,过河拆桥,下旨查抄了整个镇国公府,将陶氏一族全族发配大西北。

  这种种疑惑与不解,让箫缙壬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理顺头绪来。偏偏这时候,一场洪水,让箫缙壬损失了随行家当不说,这近千人的流放队伍,折损了两成也暂且不提,偏偏还有不少人只怕不止是寒气入体那么简单。

  箫缙壬想到了那个被他一刀毙命的白疯病人,不止为何,喉间一痒,一口血腥突然吐了出来。

  “大人!”

  箫缙壬突然眼前一黑,随后直挺挺地仰头倒下,惊吓住了周边所有人。

  “这,这……”箫缙壬身边的亲信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扶住,这才不至于脑袋直接磕到地上,“杜大夫,麻烦你……赶紧给瞧瞧!”

  “那,那先将人抬进竹棚吧。”杜府医看向镇国公,见镇国公并没反对,这才开口道。

  徐依萱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动了几步,随后半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头戴也不知谁给编织的草笠的白起,见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便知道箫缙壬这次倒下,只怕没那么简单。wWW.ΧìǔΜЬ.CǒΜ

  至少运气不太好是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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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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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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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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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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