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是发现了的。”卿谣也转头看向那个火炉。
她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岁没办法将这个火炉取代,因为这火炉里是林子的执念,给大凛传递信息的执念。
“邳城现在已经很少再有香流出去了,现在邳城的人靠着各种手艺和生意为生,以香谋生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卿谣轻声说着,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眼神也很平静。
“那就好,他看到了就好。”男人开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真实,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男人说完这句话,上一秒还在众人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炉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周围一样的木质地板和墙壁。
“它走了,我也该走了。”男人缓缓站起身,步子也同样缓缓的。
卿谣和戎轩站在男人身后目送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他的身体也从脚开始由下而上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门被一阵似有似无的风吹开,半透明状的男人转过身冲着门里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又一阵风吹过,木门被关上,门外的男人也随着风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里。
不知道离开的男人有没有注意到,门外杂草丛生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有一个隆起的土包,土包附近的地面被修整得平整干净,没有一丝的杂草。
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土包前面,女人弯腰将一束花放在土包面前。
“哥,我们来看你了。”女人将鬓角的碎发往耳后塞了塞,双手抱着身旁男人的胳膊。
“哥,我怀孕了,你要当舅舅了。”女人说着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身旁的男人也扯了扯嘴角,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腹部。
“林子,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男人转身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好了大凛。”女人有些不高兴,伸手去拉躬下身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你一来就这样,你再这样以后我不跟你一起来看看哥了!”女人嗔怪着。
男人顺着女人的拉扯也直起了身,眼神看着天边仿佛有水雾弥漫。
“当年,我要不是为了升职去蹲守,也不会错过林子的消息,也不会让他暴露。”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可后来你不是也找到了我哥的笔记,部署了抓捕行动了么。”女人接过话茬,“这件事都过了十几年了,我都已经放下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男人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女人佯装生气,拉着男人的手臂扯了一下他的身体。
男人被扯得一个趔趄,赶紧稳住身子扶了扶身边的女人。
“小心点,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男人嘴里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护着女子。
女人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像极了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十几年前,她哥哥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邳城与三不管交界的地界上,被维序所的人发现之后叫她来认尸。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哥哥也这样离她而去了,还在上学的她根本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哥。”男人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她认得这个男人,哥哥就是跟他一起做事的。
“你滚开!要不是你,我哥也不会死!”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她狠狠地推开了男人,男人听了她的话,眼里原本就暗淡的眸光瞬间消失了。
“是啊,要不是我,你哥也不会死。”男人喃喃自语,“所以以后我会代替你哥照顾你,你不可以拒绝。”
男人的表情十分认真,甚至让她有些害怕。
葬礼上的这一幕让女孩记了很久,以至于她在之后的好几年里都有些怕这个男人。
葬礼结束之后,这个男人果真履行了他的诺言,他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照顾她的起居,送她到邻城读书。
而她在这样朝夕相处而又无微不至地关怀中,逐渐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凛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得认真吃东西啊!要是交了女朋友记得告诉我,我马上就能搬出去,不打搅你们。”
女孩每次去学校之前都会嘱咐同样的话,而每次男人都会笑着摸摸她的头顶让她少操心。
“你才多大,搬出去能去哪?”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勾着唇角问她。
女孩怔住了,难道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我,我可以搬回老屋去住,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打搅你。”女孩有些赌气,声音却哽咽住了。
那天之后,女孩那一周都心神不宁,生怕下次回家的时候家里会出现一个女人。
又是周末,女孩甚至有些不想回家。与以往不同,女孩在学校门口磨蹭了好久都没有朝车站的方向走。
她甚至想着要不这周就不回去了,就说学校很忙……
“小圆!发什么呆呢?”就在女孩踌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凛哥……”女孩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了的心虚。
“愣什么神啊,上车。”男人招手示意女孩上车。
一路上女孩都忐忑不安,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一脸惆怅的女孩也只是勾着唇角一声不吭地开车。
让女孩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等待她的并不是另一个美丽的女人,而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和一个有些生涩的表白。
她第一次看见了男人紧张的样子,他坐在自己面前,手边放着的是母亲留给他的一只镯子。
“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想来想去,好像这个方法最好,虽然你现在还没毕业,但我可以等,如果以后你有更好的选择,我……”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女孩堵住了。
又过了三年,女孩顺利毕业,有了稳定的工作,两个人终于结了婚。xiumb.com
每年来哥哥的墓前祭拜似乎成了他们的“家庭活动”,男人很忙,除了祭拜哥哥很少能腾出时间来单独陪她。
“你跟哥的悄悄话说完了吗?”两个人在原地站了有一会了,女人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
林子,那次行动一个人都没有牺牲,就连受伤都只是轻伤,我更是毫发无损,所以你放心吧,还有小圆,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每一次来这里,到最后男人都会这样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一句。
“哥,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带你小外甥一起来看你哦!”女人冲着土包说了一句,拉着男人离开了。
卿谣和戎轩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半透明的男人的身影从旧仓库门前的路上走过,又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朝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会后悔吗?”戎轩看着窗外这样一幅风景,不禁发问。
“后悔什么?”卿谣没回头看他依旧盯着窗外。
“后悔铲除成哥,还是后悔让妹妹过好日子?他最初想要的现在都实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自己要怎么样,又为什么要说后悔呢?”
戎轩听着卿谣的话,却打心眼里觉得忘岁之外的世界还真是复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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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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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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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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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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