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彦真,你就非要他的命不可吗?他都已经——”
“已经怎么样?已经快病死了?哈哈——”
男人笑得近乎癫狂,讥诮道:“向依然,如果当初不是你自信满满地以为,温晚栀会因为血癌而独自死去,恐怕你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向依然闭了闭眼,被羞辱得身体发僵,却没法开口反驳。
曾经那些屈辱的记忆,又再卷土重来。
如果当初,她能亲眼看着温晚栀死去,那该有多好!
向依然硬下心,嘴唇有些颤抖:“没错,我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了。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薄彦真冷哼一声,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意义就是告诉你,这么久以来,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而且,向依然,你已经没了斗志,算是个废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门碰的一声关上,向依然也吓得一颤,内心如坠冰窟。
斗志?
也许她对羞辱,已经习以为常了,才会逐渐失去斗志吧。
霍玫早就大势已去,自身都难保。向依然也知道,她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可她累了,已经没力气去另攀高枝了。每一天活着,都已经变成了这么艰难的事情。
向依然疲惫地笑了笑。
今天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薄严城,她内心竟还有一丝宽慰。
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算是遭了报应。可温晚栀不是也一样?
死里逃生又怎么样,复婚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死老公,然后孤身一人过完这一生。
说到底,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分别呢?
到头来,都是白骨一堆。
林墅。
夕阳西下,温晚栀丝毫没察觉。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补眠了一会儿。
昨晚因为担心薄严城的病,一夜没怎么睡好。
起来之后,就在房间里研究霍家的人员资料,还有在南美的经营历史和战略布局。
温晚栀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直到屏幕显示电量不足才回过神,发现天都黑了。
她扣上电脑,感觉腰酸背痛的,身子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却听到嗷的一声猫咪叫。
温晚栀大惊失色地回头:“包包!”
小黑猫被温晚栀一个懒腰挤到了沙发后面,小小的身子卡在了沙发缝里,粉色肉垫的小爪子虚空挥舞出残影。
温晚栀赶紧伸手想把包包拉出来,但惊恐的小猫已经先伸了爪子,不断叫着,让人无处下手。
六神无主的温晚栀按响了呼叫铃,很快接通了。
没等那边说话,温晚栀就焦急地说着:“薄严城,快上来,包包卡在缝里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淡定:“马上来。”
很快,男人几步赶到了温晚栀的房间,看到温晚栀戴着一副皮手套,正试图一边扶着小猫,一边挪动沙发。
薄严城还是没忍住,低声笑起来,听起来是难得的开怀。
他拖住宽大的皮沙发,语带笑意地轻声指示:“乖,别慌,抓住包包。”
温晚栀闭着眼,心一横,伸手把猫咪抓住。
薄严城微微用力,沙发缝被拉开,包包两条小短后腿终于重获自由,在温晚栀小臂上用力一蹬腿,嗷的一声消失在门外。
温晚栀松了口气,愣愣地看着门外,甚至忘了摘下手套。
薄严城再次控制不住地笑起来,笑得那双墨色的眼都像是融化的春水。
他轻柔摘下温晚栀的手套,仔细打量着:“没受伤吧?”
温晚栀叹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无奈道:“猫猫不是液体吗,怎么还会被卡住啊!”
薄严城低下头,看着温晚栀毛茸茸乱呼呼的发顶,一时有些恍惚。
面前的女人扎着马尾,额发有些凌乱,戴着黑框的眼镜,没猜错的话是防蓝光的平光镜。
身上是白色的宽大帽衫和简约的深灰色紧身裤,这是她上学时最喜欢的装扮。
现在看来,温晚栀还是像当年一样,眼神澄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他知道,面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已经扛下了难以想象的风风雨雨。
温晚栀抬头,面色有些窘迫:“干嘛这样看着我?”
薄严城轻笑着摇摇头,看到沙发上的笔记本,轻声问着:“在工作?忘了告诉你,书房……我已经重新装了。去看看?”
温晚栀心里一动。
自从上次她在书房发病,那条走廊她再也没去过。
书房马上进行了改造,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薄严城这么快就做好了安排。
“好。”温晚栀欣然答应,临走还拿上了快没电的笔记本。
不知怎么,她就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发病了。
推开书房的门,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温晚栀还是很惊喜。
这间宽大的书房,早就没有从前的影子了。
里面不仅有薄严城工作的书桌,旁边就有她惯用的设计台,而房间的另一侧,则是两个属于孩子的读写区域。
薄严城低声开口解释:“晚栀,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才会做了那样的决定。这一次,我想我们还是往前看。”
他向前半步,温柔揽住了温晚栀的肩膀:“比起怀念过去,这个家的未来才更应该值得期待。”
温晚栀心里暖得发烫,纤长的手指拨弄着孩子桌上的小汽车模型,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和鼻音。
“薄严城,谢谢。”
男人揉乱了温晚栀本就凌乱的发顶:“说什么呢。”
温晚栀身子一矮,到自己的设计台前,插上了已经没电关机的笔记本。
很快,屏幕亮起,叮的一声,这才发现微信上有叶雅舟的未接来电。
温晚栀摸摸口袋,果然是没带手机,才会错过了小舟的电话。
赶紧打回去,对面很快接通了。
“晚栀姐,你现在有空吗?薄严城和你在一起吗?”
温晚栀眉头一挑,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有些疑惑的薄严城,按下免提,回话道:“有空,我们都在。”
叶雅舟松了口气,开门见山:“那就好,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下。”
薄严城神色严肃起来,走到温晚栀身旁坐下,语气沉沉:“你说吧。”
叶雅舟叹了口气:“最近薄林的成绩,很不稳定。听刘嫂说,他晚上睡觉也不安分,总是惊醒。我和队医推测,应该是有些事故后的创伤应激。目前为了控制潜在风险,已经暂时停训了。”
温晚栀一惊,薄严城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安抚着,沉声开口。
“几天后就是入学测试了,他还能参加吗?”
叶雅舟沉默几秒才艰难开口。
“我不确定。创伤应激的治疗,至少都要三个月起步。”xǐυmь.℃òm
温晚栀心一沉。
三个月,那肯定赶不上测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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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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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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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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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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