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还不清楚,现在心里对薄严城是什么态度……
或者说,她一直在回避思考这个问题。
原谅他,似乎对不住自己从前在他身上吃到的苦。
形同陌路,又忍不住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神经。
可自从薄严城恢复记忆之后,两个人就好像陷入了无法抗拒的互相吸引。
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让她心慌不已。
温晚栀抬眼看着一脸淡然,好像丝毫不着急的霍启东,心里知道,他今天是非要个答案不可。
“爸,”温晚栀有些艰涩地开口,“我,我不知道。”
霍启东平静无波的眼轻抬,看了温晚栀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威严和冷酷。
男人煮着茶,淡淡道:“慢慢想。晚栀,你逃不过这个问题。即使我不问,你自己心里也必须有答案。”
温晚栀一双手绞在一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
自从她和霍启东相认之后,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威严的一面。
现在她有点懂了,作为一个父亲,总是有必须要坚持的东西。
温晚栀没来由地,又想到了薄严城硬下心来对待木木的样子。xǐυmь.℃òm
面对孩子,谁又不心软,可谁又能冒着风险退让一步呢。
温晚栀喉头发紧,声音干巴巴的,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薄严城他,尽管犯了很多过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仍是我重要的家人。”
霍启东为温晚栀斟上茶,神色平静,似乎没有被触怒半分。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温晚栀就一口气倾诉了出来。
“曾经我想着,他可以为过去懊悔不堪,可以恨着我,可他不能忘记我。他凭什么忘记我。”
“后来薄严城恢复了记忆,我也想着,不如就这样一走了之,离开就算了。”
温晚栀苦笑一声,眼神看向霍启东,里面难得带着些自嘲和祈求。
“爸,我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如果我说,我对他还留有感情,你会不会笑我恋爱脑?”
霍启东长舒了口气,冷漠的面具瞬间崩塌,淡淡笑了。
“晚栀,我知道的。我这次逼问你,也只是为了让你承认自己的内心罢了。就算我看不上薄严城那小子,但只要是你开口的事,我哪有不答应的。”
温晚栀勾起嘴角,露出笑意,嗔怪着白了霍启东一眼:“差点被你骗到了。”
被霍启东这么一绕,她自己也觉得内心舒服了不少。
不过是优柔寡断,余情未了,又是什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大事呢?
她和薄严城,都特别擅长把自己的心绑死,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霍启东感慨地轻笑一声,看向窗外的庭院景色,低声道。
“我怎么会笑你呢,越相处就越觉得,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
温瑾那股敢爱敢恨的洒脱劲儿,完全继承在了温晚栀的身上。
只是他总在想,如果当初他早点把温瑾内心的结解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温晚栀看着霍启东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又在自责母亲当年的事了,便语气轻快地岔开话题。
“所以呢,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港口的消息了吧?”
霍启东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副儒雅矜贵的样子,点了点头。
“昨晚,港城那边确实有薄彦真的船离港,估计今天会到京城南部港口。他的其余船只,目前没有动向。”
温晚栀沉吟片刻,有些疑惑:“薄彦真把船调回京城了?可薄严城为什么要从港城出发?难道他拿到的消息有误?”
霍启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摇了摇头。
“我猜测,薄严城早就知道薄彦真的船会走京城港口,所以才特意从港城出发,以免打草惊蛇。”
温晚栀彻底搞不明白了:“既然要确保王彪和霍玫顺利抵达南美,他也走同样的航线,不是更稳妥吗?”
霍启东看出了温晚栀的疑虑,脸色严肃了几分:“除非他这一趟,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温晚栀察觉不对,眼神一冷。
霍家之所以把港城紧紧握在手里,就是因为那是全球军火生意最重要的中转地。
这地方鱼龙混杂,混乱不堪,霍家也费了十几年的功夫,才在这个是非之地站稳脚跟,独揽大权。
即使多年后,霍家式微,已经不再亲自过手危险的生意,但对于港城的控制,却丝毫未曾松懈。
霍启东叹了口气:“你猜得没错,薄严城确实是一个人去的南美,但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数量巨大的军火和补给。”
温晚栀眼底难掩担忧,身子前倾,有些迫切地开口:“南美那边,要有战乱了?”
她忘不了薄严城在军队的时候,她过的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
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卷土重来了。
霍启东品了口茶,目光严肃看向温晚栀。
“霍家的资源,包括军火,雇佣兵,资金,你都可以随意调配。但我有一个要求。”
温晚栀垂眸,即使霍启东没说,她似乎也猜得到。
霍启东沉声开口,不容置喙:“你不能亲身涉险。”
温晚栀从容点头:“爸,放心吧。我还有暮暮,不会去冒险的。”
“好,”霍启东也不含糊,递出几张名片,“这是霍家在南美的人,你报上名字,他们就会听你差遣。”
温晚栀细白的手紧紧捏住几张名片,心里有了打算,起身回了房间。
她不能放任薄严城一个人去冒这个险。
看着温晚栀的车离开了老小区的大门,薄严城直接赶往了机场。
夜幕降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鱼龙混杂的港城港口。
鱼腥味,油烟味,混杂着莫名的铁锈味,让这里的空气都污浊起来。
薄严城换上了利落的黑色休闲装,压低帽檐,提着行李,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他鹰一般的眼在四处寻觅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约定的时间已过,他的线人却还没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薄严城蹙起眉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放慢脚步,略一驻足,果然发现身后跟着好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手机振动,几条信息传了进来,薄严城飞快扫了一眼,即刻跨上早就备好的摩托,绝尘而去!
“跟上,别让他跑了!”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很快,一群摩托也追了上来。
薄严城瞄了一眼后视镜,神色一凛,猛地转弯,钻进了港口的集装箱之间。
面前的涂鸦水泥墙猛地靠近,薄严城一个回弯刹车掉头,冷冽的眼对上了穷追不舍的追兵。
“这小子真行,自己钻死胡同里了!”
冷光一闪,几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薄严城。
“跑啊,跑得再快,能跑过你爷爷我的枪子儿吗?”
“做掉他,麻利点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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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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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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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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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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