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静下来,宁溪也默默吸了口气,纤细的手指忽而指向角落里的钢琴,从容一笑:“虽然无法献唱,但我准备了另外的节目。”
这是要弹钢琴么?
犹记得,当初那个人也是弹得一手好钢琴……
慕峥衍突然站了起来,率先鼓起了掌,大喊道:“宁小姐加油!我非常期待你的演出……”
慕峥衍一发话,无数人都跟着附和拍掌。
不算热烈的鼓掌声之后,宁溪坐在了钢琴架前。
她从小就练习钢琴,重新抚上这样精妙的钢琴,掌心似乎带着温度,爱不释手。
演奏开始,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开场,情绪就被点燃,沉浸于其中,像灵魂在跳跃,一气呵成,节奏行云流水,双手无缝衔接,一下子就震惊到了全场,包括……战寒爵。
聚光灯下星辉点点,女孩一袭浅蓝色礼服,优雅地坐在钢琴前,陷入她所构造的音乐世界里,那双跳跃着的指节,牢牢地攫住所有人的耳朵和心脏。
这是一首经典名曲——水边的阿迪丽娜。
这首曲子其实弹奏起来并不难。
但它的寓意很美……
故事源于一场古希腊神话。
一名孤独的国王雕塑了一名美丽的少女,从此整天茶饭不思,爱上了这尊他赋予感情的雕塑,最终以诚挚的心感动了爱神,赐给雕塑生命。m.χIùmЬ.CǒM
最终,国王和少女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宁溪的演奏带着强烈的自我风格,感情突出而强烈,堪称精妙……
现场多得是名媛千金和混迹上流社会圈子的名流,淫浸多年,也算小半个内行,一听就知道这要多少年功力才能弹奏如此。
战少晖不可思议地望着闪耀的女孩,整个人都僵住了。
弹琴的是……是宁溪?
他记忆中那个落魄到求他救命的宁溪?
战少晖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全都是四年前他和宁溪在一起的画面。
她的一颦一笑,娇嗔明媚,潋滟风采……
“少晖?少晖……”慕晚瑜看到战少晖呆呆地望着宁溪时,心底燃烧起一层妒火,身体都微微发颤,却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挽上战少晖的胳膊:“宁溪弹得可真好,你说是不是?”
战少晖猛然回神,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搂着慕晚瑜的腰,笑眯眯道:“她弹得再好也不过是破产千金,哪里能和你相提并论?”
最愤怒的非宁洋莫属了。
她用力地扣着手中的高脚杯,肌肤贴在杯壁都快要变形,不甘也凝到顶点。
她想要看的是宁溪出丑,而不是这样满堂喝彩。
原本以为阔别四年,她早就什么技能都忘了……
一手钢琴,竟还这般出神入化。
宁溪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像还没从曲调中抽身。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欢呼雀跃声疯狂爆发。
宁溪起身谢幕。
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人群突然往两边散开,慕峥衍朝着这边走来。
慕峥衍脸上是一贯的痞笑,怀里还抱着一束白玫瑰。
战寒爵也跟在他身侧,笔挺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颀长的身躯,下颌微扬,像高高在上的望着,矜贵优雅。
两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顿足。
台下的其他人都像成了背景,宁溪眼底只有他们。
“小溪溪,你这一曲惊艳四方,这束花送给你。”慕峥衍将玫瑰花递给宁溪,眼底衔着温柔,但又不是男人对女人纯粹的欣赏,还带了一丝令人不解的情愫。
宁溪礼貌微笑,接过花,矜持腼腆。
“谢谢。”
四年来,她收到的第一束花!
没想到竟是来自慕峥衍……
好像,这个传闻中浪荡的花花公子,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战寒爵拧眉望着两人“郎情妾意”的姿态,突然有一股无名火乱窜,不就是一束花么?
黑着脸,但他也还是给予了高度评价——
“弹得不错。”
冷冷淡淡的四个字,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宁溪这会的注意力还是在白玫瑰上。
白玫瑰的花语是天真纯洁,在古希腊神话中,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以此来搭配这道曲子近乎绝配……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捧着花束,轻轻地嗅着香气,沉浸其中。
附近立刻有几个女孩热议。
“天啦,慕公子给宁溪送花了,我也好想要那束花……”
“爵少从来不轻易评价别人,就连宁洋他都没有公开夸赞过!今天竟然夸宁溪弹得好……”
“你快看到宁洋的脸色,啧啧,那么难看,也怪她今天怎么不自己去弹钢琴?还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宁溪……”
宁洋听着耳畔纷乱的议论声,咬紧了齿冠,牙齿咯咯作响。
战寒爵当众夸宁溪,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底?
还是说,他已经对宁溪起了疑?
觉得她才是四年前的那个女人?
……
当大厅内的灯光系数亮起,毫无意外的,宁溪看到了宁洋愤怒的眼神。
宁溪心脏猛地瑟缩了下,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后背凉飕飕的……
一只修长的大掌突然闯入她的视野。
慕峥衍朝她摊开手,做了个绅士礼,笑眯眯地邀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宁小姐陪我跳一支舞?”
宁溪的思绪被他打断。
再看宁洋时,宁洋也已经没了刚才的怨毒。
好像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错觉……
“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宁溪保持微笑,将手递给了慕峥衍,她是他带来的女伴,如果不和他跳一支舞,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越过人群,一路步入舞池。
在灯光的笼罩之下,随意踏着节拍,慵懒而又完美。
宁溪从小生活在上流圈子,交际舞更是不在话下。
俊男美女的组合,再度吸引了无数人的侧目……
舞台下,跟在战少晖身边的战芊芊已经嫉妒地快要疯了,她压低声音呸了一声,对战少晖道:“哥,你看到了吧?宁溪天生放浪,水性杨花,她之前的奸夫是战家的,今天又勾搭上慕公子……”
战母赵晓蓉也是满脸的嫌恶:“说白了,她就是为了人家的钱!”
“别这么说啦,宁溪她……她看上去不像是为了钱会出卖自己的人。”慕晚瑜听着两人一言一句践踏宁溪,心里竟滋生出一点喜悦。
战家越看不起宁溪,战少晖才越不会和宁溪重归于好。
不过,战少晖却始终绷着脸,一语不发。
如果他当年没有悔婚,今天站在宁溪身边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慕晚瑜看到战少晖的表情,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的这个表情,落在她眼底,她只读出了四个字——
后悔、不甘。
……
舞池里相拥的男女太过瞩目。
慕峥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宁溪腼腆微笑,好像还脸红了。
战寒爵的眸光无可抑制地落向两人,表情也阴沉沉的。
他们在谈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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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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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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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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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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