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对这蜀锦还是知晓的。
蜀锦乃珍稀贡品,据说一年宫里才得十几匹,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去年大夫人李氏好容易得了几尺,不过是仅能做个衫子的尺头,还让柳氏和小王氏羡慕了好一阵子呢。
太夫人大手一挥,就送了她两匹。
这太贵重了!
青青见状连忙起身,冲着太夫人微微一礼,回道:“祖母,蜀锦贵重,孙媳无功,不好收祖母这样的厚礼。”
“你可是救过我孙儿性命的,这还不算有功吗?”太夫人笑着打趣着,又嗔道:“再说了,再是贵重也不过是衣裳料子罢了,还不是拿来给人穿的,你正年轻,生得又好,正经该好生的打扮着才是。”
这两匹蜀锦,一匹是湘妃色的,一匹是宝蓝,那柔软清亮的料子,捧在侍女手中,散着淡淡的盈盈光彩。
青青转眸看了眼侍女捧到跟前的蜀锦,回道:“既然是祖母厚爱,那么孙媳收了这湘妃色的,这宝蓝的还是祖母自己留用罢。”
“这湘妃的正适合现下裁裙子穿,这个宝蓝的,待过阵子入秋,你裁褙子用,你皮肤白皙,穿上这宝蓝,定然更衬得人水灵。”太夫人道。
太夫人这是实打实的想将这两匹蜀锦都给青青。
青青明白太夫人的心意,但还是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不好生受,她正在这里犹豫,一旁的沈翰开口道:“既然是祖母给的,收着就是了。”
说着,他起身抬手将那两匹蜀锦自顾抱了过来,放了青青身侧的案几上。
秋姑姑见太夫人今日高兴,便凑在她耳畔提议道:“昨日宫里头新送过来好些甜酒,不如奴婢这就去告诉厨房,做几样小菜,让三公子和三夫人陪着您一起用晚膳。”
太夫人听了秋姑姑的提议,笑呵呵道:“本宫正有此意。”
说着,便对着沈翰和青青道:“你们两个就留下来陪祖母一起尝尝那甜酒。”
沈翰答应着说好。
小两口正在这里陪着太夫人聊天,外头有女官入内,说是沈翰的随从寻来有急事。
一会功夫,沈翰的小厮阿疆入内,见了沈翰,蹙眉回道:“公子,那赵家来人了,非要见林家表小姐,大夫人和二夫人过去了,那赵家人蛮横得很,非说咱们窝藏他家媳妇,还说若是不将表小姐交出来,就要去报官,两位夫人拦不住人,命小的来寻公子过去应对。”
沈翰一听这个,原本舒淡的面上便凝重了起来。
太夫人疑惑,问道:“哪个赵家?”
沈翰忙对着太夫人解释道:“就是临西赵家,林家表妹原来的夫家。”
又解释道:“那赵家儿子赵恒过世后,赵家便容不得表妹,将她赶了出来,表妹不得已回了娘家,林家本要去临西寻赵家理论的,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获了罪,表妹因为外嫁女的身份,这才得以免于流放,她不得已去了乡下,可那赵家三番两次去乡下寻她麻烦,我凯旋归来路过那里,便将表妹带了回来。”
听了沈翰的话,太夫人微微蹙了蹙眉,问道:“我听说那林家女儿有了孩子了,就是她昨日宴上抱着的那个,是吗?”
沈翰点头说是。
太夫人闻声看向孙子,又继续问道:“你昨日回来的时候,我听那孩子唤你‘爹爹’呢?”太夫人猜测道:“你认了那孩子为义子?”
沈翰又点头道:“祖母说得不错,我确实认了那孩子做义子。”
说着,他又道:“林家败落,表妹无依无靠,又被夫家欺负逼迫,孙儿这样做,不过是想给表妹和那孩子一个依仗而已。”
“虽是义子,但也上得咱们家族谱,祖母不会怨我吧?”沈翰问道。
太夫人淡淡一笑,回道:“本宫有什么可怨你的。”说着,转眸看向坐在一旁闷不做声的青青,道:“这事,你不该问我的意见,倒是该问问你夫人的意思。”
沈翰听了太夫人的话,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青青,见妻子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回太夫人道:“这个事我来不及事前与夫人说,只是青青一向宽容善良,想必她也与我一样,对受难的林家表妹和那孩子,报以同情之心。”
太夫人听了孙子的话,没再说其余的,只是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叮嘱沈翰道:“助人乃行善积德的事,只是,也好把握好分寸才是。”ωωω.χΙυΜЬ.Cǒm
沈翰点头:“孙儿记下了。”
阿疆还在下面着急请沈翰过去,青青见状,便开口道:“既然那赵家还在前头等着,那夫君快过去罢。”说着,又朝着太夫人微微一礼道:“孙媳今日无福品尝祖母的甜酒了,待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待小两口出去后,太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秋姑姑上前劝道:“公主是在心疼三夫人?”
太夫人回道:“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总是忍不住让人怜惜。”
秋姑姑为太夫人打着扇,嘴上道:“奴婢瞧着,这几个孙媳里头,公主似乎格外喜欢这三夫人。”
四个孙媳,只有青青出身最低,可却最得这皇家公主青眼,就是自诩了解主子的秋姑姑,也对此有些吃不透。
“这几个孙媳,各有各的好,那几个也不错。”太夫人喃喃道:“只是这辈子与贵女打了一辈子交道,见惯了这些女子的八面玲珑,到了这个岁数,倒是觉得这青丫头心思纯良,更合本宫心意。”
秋姑姑豁然道:“原来如此。”
太夫人又道:“我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心喜欢翰儿的,我只怕这翰儿辜负了人家。”
秋姑姑试探道:“您的意思是,三公子还恋着那林家姑娘。”
见太夫人沉默不语,秋姑姑又思量着道:“您说,那林小姐的孩子,真的是赵家的吗?那林家表姑娘才嫁过去不到一个月丈夫就去了,这个腹遗子倒是有些蹊跷。”
太夫人闻言转过头来,蹙眉道:“你从前院那里听说了什么?”
秋姑姑回道:“前院口风紧,奴婢倒是没听说什么,只是昨日见老夫人见了那孩子,倒是喜欢得跟亲孙子似的,看着有些不寻常。”
说着,又道:“若这孩子真是赵家的,赵家三代单传,既然独子赵恒没了,当初又怎会轻易放林家姑娘将这孩子带出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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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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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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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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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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