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单纯抢不到票。
给刘艺菲补习15天,临走时刘小莉不由分说,硬是塞了1万块钱给他。
而拍戏18天,他也才到手5000。
陈扬不禁感慨,怎么当家教比拍戏赚钱呢?Χiυmъ.cοΜ
摇摇头,他不禁莞尔。
可拍戏演角色的潜藏价值,又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望着窗外不断后移的草木和电线杆。
大年三十前一天,正是春运人头攒动的时间。
仅到了第三站,车内就没什么空位了。
陈扬几次三番过去,想要补一张卧铺,都被告知已满。
没辙,陈扬回到座位,默默观察周围其他人。
演员要演出生活气,也要学会观察,不然演出来的角色容易有匠气,不够丰满。
至于角色的一些小细节,陈扬喜欢从生活当中的小故事中汲取经验。
记得去年在学校。
有一次,霍旋让他们去观察生活。
陈扬观察了一个癌症病人,在病房里采访了他好长时间,但观察了那么久,陈扬还是抓不住他的心境,也不知道该怎么演。
于是,他去了趟理发店,按照那位癌症病人的样子剃了个光头,妄想通过这种方式去接近一位癌症病人的状态。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演得不符合预期。
霍旋提醒他,如果自己想真正意义上去塑造一个角色,靠喝酒、剃光头这种笨办法是没有用的。
陈扬开始明白,要想演好戏,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直到大一快结束,他周末帮一个服饰店清仓大甩卖。
与形形色色的顾客斗智斗勇拼演技过后,他所在的门店的销售业绩暴涨。
他才开始慢慢有了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一些表演的门道了。
他学会了在生活经验以外的领域揣摩人物的心理,学会了用口音和体态去贴近角色,还学会了在入戏后临场调整表演细节。
这大约才是他真正成为一名演员的开始。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顺利进入《17岁的单车》剧组,演技也不会得到王晓帅的认可。
这更加坚定了他从生活中揣摩角色和汲取故事的信心。
比如,当他把绿皮车当做一个片场。
每个陌生人,都自发成为当前的重要角色。
如果说,在耗时较少的飞机上,大家习惯戴上耳机或翻开书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静候终点。
那么在旅途漫长的绿皮火车,彼此间的交流与喧嚣是主旋律。
经历了刚上车后的混乱,找到了并没有明显标注的座位。
乘客们立刻就变得活跃起来。
陈扬身边的几个人,就算彼此互不相识,天南地北一阵侃,之后也能很快凑成一局。
每节绿皮火车上差不多都有这样几个人,他们关心国家大事。
上知天文地理,下到八卦消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
听他聊天,就好像在听相声,能让人笑喷嘴里的泡面。
开了缝儿的旧皮鞋掩盖不了豪迈,圆润的啤酒肚里藏满了中年人的智慧。
嘴里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的大生意,凌乱而飘逸的发型让演说激情四射。
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中年大哥累的口干舌燥,也注意到陈扬一直在微笑倾听,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小伙子,看你这身打扮,还在读书呗,上的哪个大学呀?”
“老哥,我在京城电影学院读大一呢。”
“嚯,电影学院,出来做明星的?”
“也不全是,算是影视从业者.....”
“哎呀,我跟你说,那谁,张一谋和陈导明那家伙和我那可熟了,三年前,老张亲自给我递过烟......”
......
聊得投机,大哥很是乐于分享,无聊的硬座顿时变成了野餐会,甚至还掏出酒壶:
“50度滴,来一口老弟!”
“不了,我酒精过敏。”
面对递过来的热情小酒壶,陈扬还是委婉表示拒绝。
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度的自酿白酒。
除此之外,绿皮火车上还有一个特殊角色,餐车乘务员。
恰好伴随着“瓜子花生矿泉水,来,腿收一下”的经典台词。
卖商品的小推车辗转腾挪,在不少站票蹲在地上的乘客刀人的眼神中缓缓通过。
陈扬很佩服这位阿姨,意志坚定,行动迅速,无论多么拥挤的车厢都能通过。
除了推车,列车员还兼职推销,不论是20块钱一包的风干牛肉。
还是儿童玩具、牙膏牙刷,他们都能口若悬河,对产品功效描述得头头是道。
“送给丈母娘会喜欢你,送给老婆会爱你!”
“送给小姨子会想你!”
咋一听很土,其实是弥久历新推销产品的神级文案。
当然,陈扬也就听个乐呵,掏钱是不可能掏钱滴。
经过一天漫长而疲惫的旅程,火车的颠簸让陈扬的两条腿几乎失去知觉。
他换了两次班车,终于踏上了故乡上临的土地。
熟悉的小区映入眼帘,连那位保安大叔的面孔也依旧亲切如初。
眼前的景象让陈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近乡情怯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想起前世,自己为了报考北影而与父母产生隔阂,那段固执而叛逆的岁月仿佛还在眼前。
后来,他在外面混得并不如意,心中的怨气让他选择了远离家乡。
直到父亲病重,他才在医院里陪伴在侧,与父亲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然而,命运却让他在这个时候重生了。
陈扬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三楼,他看着门口大开着,外面挂了许多喜字,还有气球之类的东西。
里面还不时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
陈扬摸不着头脑,试探性敲了敲门。
“谁呀?”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穿着皮鞋开了门,衣服上夹着胸花,好奇问道:“什么事,你是哪边的亲戚?”
“诶,这不是我家么?”
“没有啊,这是我们新买的婚房,哦,你问的是之前的房东对吧,他们去年就把房子卖了!”
男人抓了一个印了喜字的糖果盒给有些茫然的陈扬:
“来了都是客,今天我儿子结婚,拿着。”
陈扬拿着糖果盒,愣了愣神,道了声谢。
回头多方打听,终于从大姑陈丹娟那里问道父母的情况。
陈丹娟在城里开了家杂货铺,生意不好不坏,还算过得去。
大半年没见,陈丹娟开心的拉着他说了好半天话。
只是问起父母的情况,陈丹娟脸色变了变。
“你不在的这半年,家里确实发生了些变故。”
任凭陈扬怎么问,陈丹娟都没多说,只是把他带到了一个车库。
老远就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踮起脚努力把挂在衣架上的最后衣服收拢。
这不是母亲李红英还是谁?
“妈!”
陈扬拉着箱子快步赶了过去。
李红英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陈扬,手中的脸盆不自觉地滑落,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扬扬?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红英的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陈扬紧紧地抱住母亲,眼眶微红:“妈,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父亲陈志远也出了来,见是陈扬,脸上先是欣喜,继而脸色一沉:“你现在回家添什么乱?”
陈扬被父亲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
随后,他注意到陈志远的眼神中除了不满,还有深深的疲惫和沧桑。
“过年了,我……我回家,看看你们。”
陈志远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算了,你中午在家吃个饭,吃完马上回去。”
“为什么?”
陈扬惊愕地看着父亲,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坚决地让他离开。
一向心疼儿子的李红英也一反常态:“是,扬扬你这几年就不要回来了。”
“还有,原来小区的房子是怎么回事,刚装修不到三年,卖了干什么?”
陈扬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
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变故。
陈志远眉头紧锁,看着儿子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拗不过陈扬的再三追问,李红英只能把事情由来说了个遍。
原来,陈志远在学校当老师,被同事诱惑说有渠道投资能吃利息。
每个月能拿利息,2年就能回本。
尝到一点甜头后,为了能挣更多,借了亲戚朋友10万块钱放过去。
结果同事和老板一起失踪,陈志远人直接傻了。
02年,10万块钱能买两套县城毛坯房。
可他又是个好脸面的人,当不了老赖。
只能自认倒霉,卖房还债,和妻子租一个小车库生活。
可还是不停有债主登门,陈扬来之前,他们刚送走第五波债主。
陈扬默默听完,帮母亲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两人一起走进车库。
车库里虽然简陋,但却被母亲收拾得井井有条。
环顾四周,他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如此!
坐在母亲身边,听她诉说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虽然母亲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艰辛和不易。
怪不得,这大半年,母亲也只联系自己三次。
“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陈志远的声音低沉,再没有往日的骄傲:“你在外面有你的生活,有你的事业,我们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陈扬听着父亲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知道他曾经是家里的骄傲,也是家人的希望。
现在,家庭遭遇了困难,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爸,我知道或许我曾经做的一些事情,让您失望了。”
陈扬很认真的看着父亲:“但我已经18了,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我想和你们共同面对这些困难。”
陈志远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情绪再次翻涌。
半年没见,陈扬人变得自信,也成熟了不少。
也许,他应该给儿子一个机会,让他们一起面对这些困难。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留下来吧,让你妈去买个菜,咱爷俩好好过个年。”
“行,听您的,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下,你们外面还欠了多少钱?”
父母对视一眼,陈志远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摇摇头:
“还差3.1万,我跟你妈省点钱,大概五年能还清。”
“3.1万.......”
陈扬叹了口气。
几万块钱,把父母逼的如此。
从兜里拿出手机:“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翻着通讯录,陈扬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到了霍旋那边:
“老师,能不能转个2万块钱到我卡上,有急用!”
“行,我刚好要去趟银行,你卡号发我。”
“好!”
当天晚上,陈扬和陈志远拿塑料袋装着三摞半钞票回家时,李红英直接惊呆了。
“儿子,你可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咱们家虽然穷,但是志气不能丢。”
陈扬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他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认真地说道: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这个钱是我做家教挣的,是干净的。”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那份与刘小莉签的家教合同,递给了她:
“你看,这是我和家长签的合同,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李红英接过合同,仔细地看了起来。
虽然她不太懂法律方面的事情,但是看到合同上写着陈扬的工作内容、工作时间和待遇等条款,她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特别是500元一天下面还加了下划线,清清楚楚。
“那就好那就好。”
李红英连连点头,“儿子你真是有出息了能挣这么多钱。”
“京城的人怎么这么有钱,500块钱一天,那一个月你挣的钱比我和你爸加起来工资都高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完饭,看着桌上三万一千块的巨款,陈志远和妻子心中忐忑。
于是他们按照名单,分别装在红包里,写好名字,两夫妻挨家挨户去还钱。
忙到接近8点,把钱全部还清,这才松口气。
无债一身轻,陈扬父母就好像是卸下了个大包袱,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李红英看着坐在一起冰释前嫌的父子,欣慰的笑了。
两父子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想当初,陈扬600多分非要去读北影,可把丈夫气的够呛。
好在,儿子有出息!
打开电视,倪萍和朱军拿着话筒,脸上满是笑容:“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们非常荣幸能够陪伴大家度过这个充满欢声笑语和祝福的美好时刻.....”
“砰!”
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亮,街头巷尾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陈扬看着父母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心里温暖非常。
过年,还是要跟家人一起才有意义!
兜里只剩200块钱,但陈扬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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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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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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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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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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