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残香,仿佛没有燃尽的香灰还在散发着徐徐的温热。
他操纵的咒灵已经分散到了寺庙的各个空间。
此刻,就算夏油杰闭上眼睛,也能感知到附近所有的情况。
角落处蚊虫飞过的声音;中庭水池下游鱼浮上时惊动的波痕;木廊门口雀鸟振翅的响动…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五感下无从遁形。
“......没有任何诅咒的痕迹吗。”
半晌过后,黑发的咒灵操术师才仰起头,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的,看来是白跑一趟。”
揉了揉头发,夏油杰终于在第二遍探查结束后,才收起放出的咒灵,然后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他与最后一只靠近后山的咒灵通感时,却感应到咒灵的存在居然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不是被消除,也不是被杀死,而是连同存在的气息都被隔绝了一般,完全的失去了踪迹。
猛地睁开眼,夏油杰立刻释放了自己的咒力。
漆黑犹如实质般的浓雾凝实在他的身边,然后化作了盘旋而上的巨大蜈蚣。
灵活而诡异百足咒灵不停的发出阵阵宛如精铁磕碰于地面的脆响,一圈又一圈的环绕在黑发控制者的周围,张牙舞爪的呈现出一种攻击/性/的姿态。
夏油杰眯起双眼,试探的朝着后山又放出了两只低级咒灵。
然而这次的结果依旧是有去无回。
“嗯......”
摸了摸下巴,他思索着再靠近一些。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这次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若后山的方向真的存在那所谓的诅咒,夏油杰不可能连一丁点气息都察觉不到。
惯于与咒灵打交道的咒术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和敏感诅咒那混合着浑浊粘液般恶臭的味道。
毕竟他就是靠着这样的天赋来寻找自己所需的咒灵的。
可是这次,他却没有探知到任何的东西。
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后,少年决定去后山看看,毕竟他此次的任务就是这个。
......
与此同时,五条悟正在循着自己在夏油杰身上留下的术式痕迹,朝着对方的所在地靠近。
‘无下限’的咒术真的很实用,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日常应用中。
白发的天才能够自由的操控自身周围的空间,再加之六眼所带来的超凡洞察力,五条悟想要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区域中瞬间移动简直是非常轻易地事情。
因此,从事实的角度来说,他出门根本不用特意做车,瞬间移动的速度能够让他更快速的到达目的地。
当然,前提是那‘原因’足以驱使他做出这样的行动。
“杰真慢啊.....居然连消息都没回我......”
少年轻轻的虚起湛蓝的眼睛,任由迎面的凛冽夜风把他白色的额发吹得向后扬起。
他的右手一直保持着插在裤兜中的姿势,掌心已经把那黑色的手机捂的温热。
但就算这样,五条悟也依旧没有感受到它传来任何的振动。
嘛,不过没关系~
反正他很快就要到达金阁寺了。
......
这边,夏油杰带着百足咒灵来到了寺庙与后山的边界。
他细长而墨黑的眉峰轻轻皱起,并意料之中的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诅咒残留的痕迹。xǐυmь.℃òm
要再往深处走一走吗?
少年的脚尖停留在阴影与月色的交界处。
若是更进一步,他很有可能会遇到不可预计的危险。
想到这里,黑发的操术师不由得弯起唇角。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踏进了前方那宛如深渊般的暗影中。
可就在他还没有前进几步时,一振特殊的波动便瞬间笼罩住了他。
不......与其说是‘被笼罩’,还不如说是他自己走进了某个特殊的领域。
少年顿时僵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夏油杰目之所及之处,早已不是那黑暗到连前路都无法看清的后山。
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太过诡异,年轻的咒术师甚至还会有心情好好的赞叹一番。
大殿内除了在正中间有一尊被暗沉的纱帐半遮半掩的巨大雕像以外,其余没有任何的摆设。
模糊却色彩精美的壁画刻在四面的墙壁上,粗壮的梁柱撑起了上方笼罩在黑暗中的穹顶。
夏油杰垂下头,揉了揉自己仰到发酸的脖子。
人类的体积在这样的大殿内,居然显得那么微小而不起眼。
“.....唉,该说、果然如此吗.....”他叹了口气。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精美的大殿。
而是一只诅咒的‘生得领域’。
能够消无声息的展开自己的领域......大概是那种实力处于特级高阶的诅咒吧。
是的,就算是特级诅咒,也是会分为三六九等的。
低阶的特级诅咒对于现在的夏油杰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高阶的特级就不一定了。
可他至今还没有采取行动,却不仅仅是因为顾及到对方实力的因素。
而是......他这个咒术师都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这只诅咒却依旧没有对自己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杀意。
夏油杰注视着对面那尊隐藏于帐帘后一动不动的金色雕像,隐晦的上前了一步。
雕像依旧宛如死物一般静静的呆在原处。
少年有些纳闷的歪了歪头,居然荒谬的产生出了一种‘这咒灵在等着自己过去’的错觉。
任何诅咒的出现无一例外都伴随着强烈的怨恨与杀念。
是被称为‘绝对的恶’的存在。
而像是这样毫无恶意的咒灵,夏油杰却从未见过。
.....也许是因为存于寺庙周围的原因?
黑发的咒灵操术师耸了耸肩,便随着自己的想法,靠近了这个异常安静的诅咒。
随后,他便听到了一阵铜铃的响声。
密集而清亮,有规律的振动着,仿佛因他的靠近而做出的回应。
那巨大的雕像诅咒终于动了。
它在夏油杰警惕的视线下,突然放下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手臂。
沉重的帷帐晃动着,让少年终于得以看清这只诅咒的全貌。
那是一个僧侣模样的金色雕像,但却在脖颈处往上的地方,生长了一棵血红血红的巨树。
那繁密的树枝上挂满了金色的铜铃,之前的响动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夏油杰停下脚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东西确确实实散发着诅咒的气息,他几乎会以为是什么审美怪异的艺术品。
【.......夏油.....杰....】
诅咒的声音沉闷而暗淡,仿佛被厚实的被子捂住了一般。
它在夏油杰惊讶的视线中,晃了晃满树的铃铛。
【我一直.....都在找你。】
【咒灵操术师。】
......
五条悟感觉到自己的术式气息在某一瞬间被阻断了。
他深蓝近黑的瞳仁瞬间缩起,身形在半空中以一种凝滞的状态停顿了一下。
“......杰......?”
被他刻印在夏油杰手腕上的术式不可能被抹/消。
所以.....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他的感知。
少年俊美的五官在无法控制的情绪下扭曲了原本的模样。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任谁都无法想象到,平时总是表情懒洋洋的五条悟,会露出如此近乎狰狞的样子。
空气中传来了剧烈的爆鸣声。
行走与街道上的行人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传来巨响的上空,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有可能的源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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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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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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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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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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