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高天之上,一只雄鹰振翅急飞,转眼便是跨过重峦,越过了数十里山川地面。
鹰背之上,徐行扶着司空圣,静定而坐。
浅浅运了几分法力,护住两人不被疾风吹袭。
眼见循着司空圣指引方向已经飞了两夜一日有余,也不见到神风岭,徐行不由问道:“司空师兄,这方向可是走对了?若是方位不错,按着我这神鹰道兵的速度,怎么也该到地方了才对。”
司空圣睁开双眼。
经过两日调息,他气色看上去红润不少。
默算片刻,他忽然转头望向左前方道:“的确也是该到了,且看你我左前方金阳起照之地,那一座黄云遮蔽的山脉,便是神风岭。”
徐循着司空圣视线看去,果然就见一座黄云滚滚的山脉映入眼帘。
他早前其实远远看到过此山,只是当时误以为是晨阳初照,将那山上云流映得璨黄,却没想原来就是黄云裹挟,不曾仔细注意。
如今才知已是到了地方。
司空圣解释道:“王岳师叔修的是我派三经四诀之一的《黄袍真解》,祖师嫡传,这一卷根本法中,还有一门奇阵手段,唤作山河九曲黄沙大阵。你所见黄云,便是此阵演化而来。”
徐行微微点头。
这一路上他与司空圣请教《伏龙真法》相关,倒也问明了沅江三经四诀种种,也知道《黄袍真解》为何,因此倒不惊奇。
沅江剑派,三经四诀,分是三部元神正经,以及四部上乘剑诀。
三部正经,是做——《浑天蛰龙真法》、《五云密册》、《黄袍真解》。
四诀,则是沅江名传在外的‘鳞、虫、鸟、兽’四大剑诀。
分是那——《截龙斩脉剑诀》、《灵蝶九幻剑诀》、《赤凰剑诀》,以及《白虎庚金剑诀》。
《黄袍真解》身为沅江剑派三部元神正经之一。xǐυmь.℃òm
还是开派祖师黄袍老祖所创。
本身自然十分不俗。
内蕴地水火风四象奥妙,又号‘四象真解’,乃是极上乘的元神正法。
而他一旁的司空圣,所炼也是此诀,是以对于此法相关,司空圣也说了不少。
徐行这会儿自然不会太过意外。
而且如今把司空圣早些送到神风岭才是当紧,徐行便也没有多问。
一拍身下鹰妖,便更快几分速度,朝着那黄云漫天的山脉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二人便也乘坐飞空道兵,来到了山脚。
远处观时,虽见此地黄云遮蔽,到底只是远景,感触不深。
如今到了近前,徐行却才惊讶发现,这些黄云,原来都是包裹山脉的黄沙大风所凝聚而成。
因此就算站在山外,便已经能够听到其中黄沙风卷狂啸之声,很有一些骇人气象。
“好生惊人的风沙!”
徐行小施手段,试了试这风沙,便发现自家将铜板银块丢入其中,都不需弹指功夫,便化了齑粉去。
便知道不是能胡闯之所。
司空圣道:“这黄沙大阵虽只是自然运转,尚未真正激发,但此阵乃是《黄袍真解》之中少有的记载在根本法内的道术手段之一,据闻还是早年黄袍祖师从一门先天奇阵之内参悟而来,便是无人主动驾驭,只借天地自然变化,威能也是十分惊人。哪怕炼罡修士,有那罡云护体,入得其中,坚持不了一炷香功夫,也要被吹得法力尽散,化灰灰去。”
“师弟也莫要将功夫耽误在这黄沙大阵之上,你只管驾驭了这神鹰,到得高天,喊上几声‘沅江剑派弟子拜山’,阵中便该有人来见。”
“师兄所言有理。”徐行依言驾驭鹰妖,往高处飞了一段,便也催了法力,高声呼喝起来。
果然。
徐行才呼不过几句。
前头漫天滚滚黄沙之中,便见钻出一道青色剑光来。
眼见乘坐鹰妖背上的徐行二人,这剑光还顿了顿,方才凑近,到了二人跟前。
“你二人是玉盘山弟子?来此所为何事?”
青色剑光之中,是一名瘦削中年,这中年相貌倒是普通,也就一对八字胡,略显几分模样。哪怕知道徐行二人乃是沅江剑派弟子,语气也不见多少客气,反而十分疏远。
“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在下司空圣,忝为玉盘山本代真传之一,这位是我师弟徐行。我二人此来神风岭,实是有要紧事需得拜见王岳师叔,还望师兄帮忙通禀一二。”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有些意外:“你就是司空圣?我听过你的名字,我听说你在玉盘山本代真传之中,还是排行第二的人物,怎么落得如此境地?莫不是本宗近年来如此不景气,真传弟子也这般不堪应事了?”
徐行本来一旁听着,也不插嘴。
听到这话,却不由扫了这中年男子一眼。
他本以为神风岭既是沅江别传,哪怕有些纠葛,好歹香火情分是在,但看如今情况,却似乎并不和谐。
司空圣对此,却好像见怪不怪,并不在意,淡淡一笑,还道:“司空圣一时不查,遭了贼人算计,落得如今地步,却是让师兄见笑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北梁之地,对于袁祁老魔出世,聚啸红叶寺,召集妖魔攻我沅江剑派的事情,应当已是风传。神风岭虽然与玉盘山相隔还有不短距离,但我想师兄也该对此事有些耳闻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动,道:“是有过耳闻?这又如何?你等本宗弟子,虽然不堪,但有老祖所留玉琼仙府护持,别说是那袁祁带着几个小魔小怪,便是再多几个元神真人攻山,也未必能破,莫非你等如今连玉琼仙府都守护不得,还要来我神风岭求援不成?”
司空圣也不计较男子阴阳怪气,沉声道:“我此来并非是要与师兄说什么玩笑话的,此番的确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须得请王岳师叔帮忙。此事牵扯玉琼仙府存亡,不好耽误,不管师兄有何疑问,还请师兄先帮忙通禀了王岳师叔,等我见了师叔之后,你我再谈不迟。”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道:“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正在闭关炼法,只怕无暇与你等见面。你二人实在要见老师,便在这外头暂等吧。”
说着,便要往身后山岭遁去。
司空圣面色一沉。
徐行也未料想会是这个情况。
他原本对神风岭主人王岳,所谓负气而从玉琼仙府离走的说法,并没有太多感触。
如今才是真感受到了这两脉究竟何等不合。
只是徐行对这里头的事情了解不多,却也不好就此说些什么。
这时。
司空圣忽然高声喝道:“王岳师叔,早年伏龙真人得去掌教之位,乃是老祖所定,当时结果,伱自己也是亲见。纵然你心有不愤,负气开了这神风岭,到底也还是我沅江一脉。这些年来,派内长辈,更也不曾计较你在外收徒,传授沅江法门一事,还愿意认了神风岭做我沅江别传。可你莫非心中积怨就如此之深?真要见着那些妖魔鬼怪攻破玉琼仙府,使得祖师心血离散,方才痛快了么?”
“好个司空圣!你怎敢如此污我老师?!”
司空圣这话一出,中年男子陡然回身,惊怒看来。
徐行也没想到司空圣弄的这么直白。
眼见中年男子似要动手,忙自驾驭鹰妖,退开了些距离。
若有不对,就要飞远。
只是还不等两边人做什么反应,那漫天黄沙之中,忽然听得一声冷哼传来:“你这后生小辈,本事没有多少,胆量倒是不小。”
“王师叔!”司空圣猛然抬头望去。
话才落音,却见风沙之内,一道黄云化作大手,径直朝着徐行二人拿来。
不等二人反应,便已是将司空圣从徐行眼前生生捏走,转眼收入了黄沙大阵之中。
徐行回过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惊之下,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
好在没等他多想。
对面中年男子,似乎也得了王岳吩咐,忽然转过头来看他,语气有些不快道:“师父既然要见司空圣,那你也随我来吧。”
“多谢。”自家人知自家本事,徐行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便如何恼火。
而且刚才那大手,若是想要害他,转手便可以将他打杀,如今再闹腾,却是毫无意义。
想到司空圣如今已经进了神风岭,自家也没去处,还得是等了对方一起。
便也十分配合的,跟着中年男子一同,入了大阵之中。
好在中年男子倒也没有如同之前面对司空圣那般,对他那样的不客气。
态度是冷淡了些,该给的安置、交代,倒也一应不少。
他将徐行带入了神风岭,过了黄沙大阵之后,却把徐行领到了一座草木还算繁盛的山峰之内,并安排了一处石府暂歇。
甚至还在这石洞附近,叫来了一个少年,吩咐照看。
这才离去。
安排也算十分妥当了。
这也让徐行安心不少。
更是在与少年谈话,送对方离开之后,安稳的在此地住了下来。
他此时虽也关心司空圣情况,但眼下见不得人,而且对方还是去见王岳,不定还能得了方法疗伤,便也没有就此深思。
琢磨自己这段时间收获不小,只因为根本法门之上欠缺,才一直都没有正经的转型为炼气火候仔细打磨。如今却已是得了司空圣传授《伏龙真法》这一卷沅江正传法门,又有了安全地方修行。
干脆便也将心思尽数放在了《伏龙真法》之上,仔细参悟其中道理,吐纳炼气起来。
《伏龙真法》脱胎于沅江剑派元神真传法门《浑天蛰龙真法》,便好比灵都派《玄冥真解》之与《四时奇经》的关系。
乃是十分纯粹的水行大法之道。
其中蕴藏坎水变化的道理,更是司空圣早前便与徐行说过。
又加上徐行本就学过《浑天宝箓》这一卷沅江水法符箓总纲,对于沅江水法的领悟,正也有辅助作用。
因此如今徐行炼起法来,倒也能算是准备充分。
他早前还在风火石莲鼎中,为了激发鼎内后天离火之力,便练得过一口坎水法力。
只是那时是仓促炼来,虽然在精神紧绷专注的情况下,被他顺利炼成,到底根基还是欠缺几分圆融。
如今梳理,也正好是仔细将这一道法门重新转炼的时候。
于是眼见无人打搅,待了两日后,也没有司空圣消息传来。
徐行干脆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此法打磨之上。
准备将体内小有云雾诀根基法力,尽数转炼为《伏龙真法》坎水法力,定了根底,再处理其他事情。
也许是他早就炼成过坎水法力缘故。
这一番转炼,倒也是出奇的顺利。
才不过耗了七八天的功夫,丹田宝窍所在,本来一丝一缕的小有云雾诀灵雾法力,便已经转化成了几滴后天坎水法力。
他炼法有成,心下自然高兴。
便也想着趁着状态好,再多凝练几分法力,也免得错过了难得时机。
只是他才要继续炼法。
却发现周遭环境变得有些不太如意起来。
倒并非是他所居住的山峰发生了什么异变,使得天地元气走失,不再适合修炼。
而是他才将法力转为坎水法力不到两日,他洞府附近,便来了两個少年,不知抱着什么想法,每日都在洞府之外相互比斗,磨练武艺剑术,十分的闹腾。
徐行起初还找来早前中年男子指与他探问情况的那名少年,想要将这两名演武较技的少年请到别处去。
后来却知,这两个原来在神风岭内颇有些身份,还是王岳嫡传的徒孙。
而且脾气不小,旁人根本劝之不动。
既是寄人篱下,徐行也就没有纠结这点,只当这两个少年平日就喜欢定在此处比试,干脆在炼法的时候,躲往别处去。
谁知他主动避开,这两个神风岭弟子,竟又寻摸了过来,似是故意要搅他炼法。
徐行虽不愿惹事,但这等耽误了根本炼法的委屈,自不可能凭白领受。
眼见二人比试演武斗得欢快,却是再也忍耐不得。
法力一收,上前便是一句:“徐某来神风岭不过数日,与两位更无得罪之处,不知两位为何总要与我为难,搅我修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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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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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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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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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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