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那个“可爱萌妹”的备注名,和信息末尾那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上。
温暖有一时的恍惚。
她不记得这个可爱萌妹是谁。
往上翻,聊天记录被清空,毫无线索。
温暖回了条信息:【你是?】
【???温暖,我是孟小禾啊!】
【温暖,我知道我姐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当初不是你说的,她是她我是我的吗?呜呜呜……】
【温暖,你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大哭.jpg】
【暴风哭泣.jpg】
一眨眼的功夫,对话框里就被铺天盖地的痛哭表情包刷屏。
对面的情绪看得出的崩溃。
温暖脑海里涌出黑色的漩涡风暴。
孟小禾。
还有……孟小楼。
几乎是孟小楼三个字刚从脑海里冒出,温暖就大脑发晕。
两边的太阳穴像是拽着根弹簧,拉扯间,弹簧嗡嗡作响。
震得头更疼了。
许久,不知想到什么,温暖打开手机录音。
找到了一段过往的录音文件。
长达13分钟的录音,甫一点开,一片静谧。
依稀能听到一声推门声,继而,是空旷的风声。
“孟小姐……”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温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她好像……想起来了。
即将开始的对话发生在俱乐部接待大厅门口的停车场里。
“温暖,我知道你未必想见我,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来跟你好好说清楚。毕竟我们是阿川最在意的人,我不想因为我和你的关系,而让他左右为难。”
“……”
“我爸爸确实跟阿川说过我们的婚事,但是,你放心。……哪怕未来我和阿川结婚了,你还是可以留在阿川身边的。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孟小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些话,可以等到结婚以后,跟出现在你老公身边的其他女人说。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风声不止,及至关门声响起,以及大甜甜那声猝然掠过的“温暖”。
再之后,哒哒哒的凌乱奔跑声后,宿舍门嘭的一声合上。
录音结束。
温暖紧握着手机,目光怔怔的。
阿川,是宋川吗?
还是……
谢聿川。
针扎的痛楚从心口的位置弥漫开来,几乎要喘不上气。
温暖蜷缩着身体,低低的喘息着。
敲门声响起。
“温暖?”
男人声音清朗温润,“睡了吗?”
“……要睡了,晚安!”
门缝里透出的亮光倏地熄灭,谢聿川怔在门外。
温暖的声音很不对劲,还带着一丝微弱的鼻音。
就好像,刚刚哭过。
可她说晚安,不想理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如果是从前,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推门而入,即便她不愿意说,总能看出她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可他是宋川,一个久别重逢还不到一周的,熟悉的陌生人。
呆呆站了许久,无计可施。
谢聿转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敲响了陆之跃的房门。
澡洗到一半,被迫营业。
陆之跃几下擦干头发套上衣服,端着谢聿川递来的热牛奶敲响了温暖的房门,“暖啊,哥给你送温暖来了……我能进来吗?”
无人回应。
就好像,她真的已经睡了。
陆之跃无奈摊手,赶在被无妄之火烧成一地焦炭之前跑的头都不回。
谢聿川一个人在客厅坐了许久。
22点。
23点。
……
凌晨一点,谢聿川起身,对着黑暗中的房门发起了呆。
左边是他的房间。
右边是温暖的房间。
理智告诉他,今天这样明显有事发生的敏感时期,回自己房间稳妥点。
可一双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似的,迈不出去。
沉默许久,谢聿川径直向前,推门而入。
静谧的黑暗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温暖已经睡着了。
以往她不是扒在床边,就是抱着毛绒睡在床中间。
他要么小心睡去里面,就是伸成一长条睡在床沿。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熟翻滚过好几次了,温暖睡在大床的里侧。
半边床都空着。
放轻动作。
放轻呼吸。
谢聿川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轻悄。
后脑挨到枕头的前一秒,身边的温暖翻了个身。
谢聿川的呼吸瞬间屏住。
长久的静谧。
安静到谢聿川能听到温暖的呼吸。
“谢聿川……”
一颗心因为熟悉的梦呓落回原位的时候,谢聿川听到了温暖细微的声音,“……是你吗?”
伸出手搂她的手愣在空中。
谢聿川的身体瞬间紧绷。
“暖暖……”
不确定此刻的温暖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
刚才那道声音是她的梦话,还是,她真的想起什么来了。
黑暗中,谢聿川能听到自己沙哑声音里的那丝颤栗。
可温暖再未出声。
这一夜格外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了无限冗长的时空中。
谢聿川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
晨曦的第一束微光透过窗户打在地板上的时候,谢聿川如定时好的机器人一般,缓慢起身,不发出一丝声响的朝外而去。
挺拔的背影,一如从前。
可肩膀却不再像从前一样,自信张扬的挺括。
带着一丝微微的紧绷和收敛。
微光中,男人走出卧室,反手关上房门。
自始至终安静如斯,只门锁合上那一声嗡的轻响。
一如之前每一个黎明。
温暖终于知道,过去每一日,那半夜的安心感,以及清早那道惊惶的细微声音是从何而来了。
一直都是他。
谢聿川是他。
宋川也是他。
帝大的学生大会上,他是英俊潇洒的企业家代表。
谢氏的试用期面试里,他是高冷威严的集团大boss。Χiυmъ.cοΜ
18岁初见,22岁再见。
明明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对她说一句,温暖你好,我是宋川。
可他没有。
谢九爷高高在上,看着她狼狈又倔强的横冲直撞,从临城到帝都,继而进入谢氏集团。
那三年远在天边,可她总觉得他就在她身边。
哪怕不知道他在哪儿,可她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离他近一点。
可之后她到了帝都,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
可他做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做。
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他一定觉得自己当初英明至极吧?
“你说得对,好好学习,将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不过随口一句鸡汤,就有个傻傻的小姑娘,从一路泥泞到一路繁花。
他和她之间隔了100步,她走了99步才走到他面前,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遍体鳞伤。
谢聿川,心是肉做的。
伤到了会痛。
伤多了,会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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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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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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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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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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