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整夜的梦,床头柜上的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谢聿川眼疾手快的按掉了闹铃。

  温暖依旧醒了。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

  谢聿川小心翼翼的起身,再一回头,就见温暖睁着眼,有点呆呆的。

  以为她在担心今天见斯蒂芬医生的事,谢聿川摸了摸她的脸,“暖暖,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温暖点头。

  洗漱。

  早饭。

  金黄色的朝阳铺在玫瑰花上的时候,商务车从别墅门口驶出庄园,径直朝市中心而去。

  十点钟,温暖在医院见到了那个一头白色羊毛卷,长的有点像爱因斯坦的白胡子医生。

  “暖暖,只是做个检查,你睡一觉就……”

  甚至都没等到谢聿川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温暖就睡了过去。

  眼睛闭上的瞬间,温暖看到了谢聿川满是无语看向斯蒂芬的表情。

  “时间就是金钱!”

  对上谢聿川满脸无语的表情,斯蒂芬气呼呼的说道:“既然谢先生如此要紧,那就该马不停蹄的检查起来,一秒钟都不要耽误,谢先生觉得呢?”

  知道斯蒂芬在生气。

  也知道这个时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谢聿川应声,“您说的对!”

  斯蒂芬转身就走。

  小老头连背影都在抗议他这几天的遭遇。

  温暖从这台仪器换到那台仪器。

  终于听到斯蒂芬说ok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眼见他拿着片子神色严峻,谢聿川的心狂跳不止。

  “胡闹!”

  可几乎是看到斯蒂芬吹胡子瞪眼的气愤表情,谢聿川提起来的心就忽悠着落回了原位。

  果然,斯蒂芬再开口,态度更差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做开颅手术,清理还未消融的血块。但是问题在于,她的失忆是由血块压迫神经造成的还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引起的,不能肯定。介于这一点无法确认,手术只能解决血块问题,不能解决她失忆的问题。”

  “第二个,保守治疗。用时间等待血块消融,来间接验证她失忆到底是哪方面造成的。然后对症下药。……病人很快就会醒来,你们自己商议吧!”

  谢聿川听明白了,“那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她大概多久可以骑马?”

  “骑马?”

  来前已经知道了温暖的情况,斯蒂芬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近三个月都不要想!三个月以后看情况。”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也间接证明,温暖的病其实没那么严重?

  谢聿川一迟疑的功夫,斯蒂芬已经气呼呼的走远了。

  温暖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一脸郁结的谢聿川。

  心里一紧,“怎么了?很严重吗?”

  “病情不严重,事态很严重!”

  摸了摸温暖的额头,谢聿川握住温暖的手,“暖暖,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

  温暖呼吸屏住。

  第一反应是,她大概时日不多了。

  明明说好的,等她病好了,他求婚,她点头,然后才结婚。

  怎么一个检查做完,就直奔结婚去了。

  “谢聿川,你说实话,我是不是……”

  一瞬间的功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

  妈妈怎么办?

  雪球要托付给谁?

  以及,她该选择树葬还是海葬。

  就见谢聿川摇头,“不是!”

  “斯蒂芬说,手术有风险,而且做了手术,你未必也能恢复记忆。所以,只能保守治疗,静养。”

  而保守治疗意味着,有关他的那部分记忆能不能恢复,要听天由命看造化了。

  一面觉得不恢复更好,他们可以重头开始。

  一面又觉得给自己埋了个雷,毕竟当初闹得那么难堪。

  万一将来的某一天温暖恢复记忆,那么,甜蜜的当下会成为另一个欺骗的开始。

  只看男人无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里松了口气,温暖笑容促狭,“谢聿川,你是不是怕我爱上别的男人?”

  谢聿川目光一怔。

  温暖笑道:“无论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甜蜜,哪怕是痛楚,也必定是刻骨铭心的。现在这样,相当于一切回到原点,你是不是怕我变心了,爱上其他人?”

  “怕你变心?”

  不过四个字,谢聿川脸上的无奈瞬间消失殆尽。

  “暖暖……”

  低头去吻她,谢聿川声音暗沉,“你大可以变心试试!”

  连闭眼都忘了。

  熟悉又陌生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温暖怔怔的看着谢聿川,目光有些失神。

  “温暖,你想清楚!……离开我,以后你再想回来,就绝无可能了!”

  “早知如此,当年,我倒不如养条狗!你说呢?”

  “暖暖!暖暖?”

  一道冰冷。

  一道急切。

  语气不同的两道声音,一样的深沉磁性。

  穿入耳膜,深入大脑。

  仿佛坐在高速旋转的过山车上不停打转,温暖眼前晕眩。

  滴滴的声音伴随着最后那道“医生”,温暖眼前一黑,世界归于安静。

  急救室门前,谢聿川身姿挺拔,脸色暗沉。

  陆之跃跑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满是肃杀冷冽的孤独背影。

  “什么情况?”

  眼见不远处那个刀疤脸保镖不停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靠近。

  陆之跃置若罔闻,一脸纳闷的上前,“巴黎的时候不还好好儿的吗?怎么到了医生这儿,反倒不好了?你确定你请来的这个不是冒牌的吗?”

  正对上谢聿川扫过来的冰冷眼神。

  陆之跃缩了下脖子,不服的嘟囔,“你瞪我有用吗?大不了我把那几匹马送回去,我不认你这妹夫了还不行啊?”

  话音落,周遭更冷了。

  没等陆之跃退到三米开外,急救室的门嗡的一声开了。wWW.ΧìǔΜЬ.CǒΜ

  病床上的温暖仍旧沉睡中。

  一身白大褂的斯蒂芬医生神色温和。

  看看脸色黑沉堪比阎王爷的谢聿川。

  再看看眼中含笑更像爱因斯坦的斯蒂芬。

  莫名从他脸上品出一股解恨的得意来。

  陆之跃就见斯蒂芬直直走向谢聿川,“恭喜谢先生,病人的病因找到了!”

  想说找到了你就治啊,有时间废话,拿出你的本事让我们对花出去的十个亿心服口服啊。

  陆之跃的吐槽还没开口。

  就见斯蒂芬神色更加温和的看向谢聿川,“致使病人一再晕倒的那个病因就是你!所以,为了让病人情绪稳定日渐康复,还请谢先生跟病人保持距离!”

  ???

  看看斯蒂芬。

  再看看谢聿川。

  陆之跃大脑宕机,呆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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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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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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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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