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急救室的门打开,病床被推出来,私语声瞬间消失。
“病人已脱离危险,近期要尤其注意,好好休养。还有……”
林院长走到谢聿川面前,“不能再受刺激了,他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了。”
“谢谢您!”
谢聿川道谢。
再看向闻讯赶来的孟国祥,眸色瞬间阴沉。
谢辰凛出事后,大伯和大伯母就相继病倒了。
静养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更好,但是也没有恶化。
可孟家的人一回来,大年初一,大伯就犯病了。
更别说,大伯犯病的时候,身边只有孟国祥。
眼前是病床上面容枯槁的大伯谢霖,和满面是泪的大伯母薛如慧。
耳边回响起了孟国祥那句痛惜不已的“霖哥是想起了辰凛才怒火攻心”。
谢聿川陷入了沉默。
病床推回特护病房,知道谢霖已脱离危险,谢家的一群人渐次散去。
谢聿川落在最后。
“阿川,你大伯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薛如慧眼睛红肿,强自支撑着看向谢聿川,“大年初一的,让你泡在医院里算怎么回事儿?你不介意,家里人和股东们也会介意的,你快回去吧。”
谢聿川点头,“有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走出病房,正看到立在窗前的孟国祥。
年近六旬,可孟国祥脸上一点儿老态都看不出。
身形瘦削,身姿挺拔,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精神的多。
只常年练兵的缘故,肤色比周围的人要黝黑粗糙。
谢聿川上前,“孟伯父……”
“哎,都是我的错!”
不怒自威的脸上表情刻意温和,孟国祥自责的说道:“聊起那些陈年往事就收不住嘴,就提到了辰凛!哎……”
“大哥是大伯和大伯母心里永远的痛!”
谢聿川沉声道,“家里,无人敢提。”
孟国祥的表情更自责了。
两人缓步走进电梯,走向停车场,孟国祥回头看向谢聿川问道:“我听说,你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谢聿川眉心一跳,“孟伯父听谁说的?”
孟国祥目光深沉的看着谢聿川,好半天,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霖哥都不相信辰凛的事是意外。毕竟,辰凛是霖哥唯一的儿子。”
“聿川……”
孟国祥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谢聿川,“那场意外牵涉到的人,除了军中,就是缅北那批雇佣兵了。我当年也怀疑过,也查过的,但是……”
话语顿住,孟国祥没再继续往下说。
一路无言。
眼看谢聿川准备上车要走了,孟国祥开口道:“聿川,小禾是不是又去烦你了?”
谢聿川没作声。
孟国祥笑道:“这孩子,被我和她妈妈宠坏了。”
“你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多让让她。”
说着,孟国祥像是想起方才有话没说完似的,脸色严肃起来,“聿川,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所有的资料和人手都给你,希望你查个清楚明白,让霖哥,也让谢家安心。”
“安心?”
谢聿川勾了下唇角,“人都没了,怎么安心?”
孟国祥一顿。
嘭!
车门关上,谢聿川坐进了车里。xǐυmь.℃òm
想起了谢家老宅里那个不苟言笑却满是礼数一口一个孟伯父的谢聿川。
再看看此刻这个浑身透着桀骜不驯眉眼都带着戾气的谢聿川。
孟国祥忍不住皱了下眉。
再抬眼,黑色车子驶入夜色。
叮!
手机轻响,车厢里的森冷压迫倏地消散。
眼见谢聿川拿起手机,神色一点点温和,谢一收回了目光。
【我出发啦!】
【我还有10分钟就到机场了,你忙完了吗?】
【谢聿川,我到机场了!】
看不到温暖,可几条微信,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雀跃的模样。
谢聿川看了眼窗外,打字给她回消息。
车子再停下,谢聿川下车,正看到笑靥如花奔过来的温暖。
积压在心底的黑云一点点散开。
看到谢聿川,温暖本就噗通狂跳的心跳更加急促。
她有男朋友了!
而这,是她和男朋友第一次出去旅行!
看着眼角眉梢全是笑,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的温暖,谢聿川郁结的心情一点点好转,“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温暖点头,“大年初一,每个人都高兴。”
话音落,目光瞥见项岩,温暖倏地合上了嘴。
项岩笑,“我一个单身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奔波一趟,boss给我发大红包不说,还有五倍加班费,温小姐不用自责。”
打从二十九那天晚上接到boss急匆匆的电话,问他温暖之前那辆红色法拉利怎么处理的,项岩就知道,风水轮流转,短短两个月就又转回到了温暖那一边的。
这几天,星月湾那边添置了许多温暖会用的东西。
原本的红色法拉利也从4s点粉饰一新开回来了。
boss更是连谢家和帝都那群人都不管了,要带着温暖去海城过二人世界。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要不是知道温暖面皮薄会不好意思,项岩觉得温小姐都不用叫了,直接改成老板娘可能更省事一点。
温暖笑,“那就祝愿项特助新的一年抱得美人归!”
项岩笑着道谢。
温暖回头看向谢聿川,“今天很忙吧?累不累?”
不问还好。
一问,谢聿川顿时点着头,将温暖拉过来拢在了怀里,“很累,非常累!”
想说项岩还在呢。
还想说这里是机场,虽然是停车场,可来来往往有那么多的人。
可谢聿川沉沉的叹了口气。
整个人松懈下来,声音里都透着无尽的疲惫,“暖暖,让我抱会儿!”
头靠在她脖颈边,男人闭着眼。
温暖沉默着,伸手回抱住他。
淡淡的馨香从她发间涌出,落进鼻尖涌进心里,仿佛把体内那些疲惫不堪的因子都逼退了似的。
谢聿川轻声道:“本来订了五点的票,可大伯发病,就赶去医院了。”
这才知道项岩的撤回是怎么回事,温暖轻声问道:“那他好点了吗?”
“嗯。”
似是不愿多说,谢聿川应了一声,立起身子。
有人经过,温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被男人强势的牵回了怀里。
温暖一愣。
谢聿川接过项岩递来的黑色口罩,给温暖戴好,又戴了自己的,牵着温暖的手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喧哗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时候,温暖心跳开始加速。
好在,无人注意。
“暖暖……”
耳边响起谢聿川低沉的声音。
温暖回头,就见男人满眼是笑,“你知道为什么警察为什么能一眼识别出人群里的小偷?”
“为什么?”
“因为做贼心虚啊。”
???
温暖一怔,反应过来了。
出电梯之后的她,眼神慌乱,整个人也不挺拔了,恨不得能把自己缩小成蚂蚁,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到。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反常。
“谢聿川,你不怕吗?”
温暖回头问他。
明知道温暖问的是什么,可谢聿川心跳一顿。
脸色轻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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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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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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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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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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