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以前是什么样的?

  明明才过去了两个月,可这会儿认真回想的时候,温暖却有种已经遥远的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感觉。

  抛开那个戏剧性的开始,和猝不及防的结尾。

  中间的那三年,他们好像过日子过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早起一起吃早饭,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他常吃的西式早点便无人问津,而她的油条包子豆腐脑,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吃完饭,他喝咖啡,她去公司。

  童话故事里,零点的钟声响起,辛德瑞拉变成了灰姑娘。

  现实里,早八点的闹铃响起,小妻子一样温柔乖巧的暖暖会瞬间变成温特助。

  西装套裙高跟鞋,温暖拎着公文包,哒哒哒的从楼上下来,“一会儿见!”

  明明住在一起,去的同样都是谢氏,可她执意各走各的。

  刚开始那两个月,温暖要从别墅门口搭观光车到大门口,再走路去地铁口。

  偶尔时间来不及,宁可打的都不坐他的车,生怕被人撞见。

  他要给她买车,她也执拗的不肯要。

  为此,堂堂谢大总裁,在她那蜗居的公寓里委屈了好一阵子。

  一米八的大床,温暖睡在上面宽敞又自在,可谢聿川的大长腿总是无处安放。

  更别说那动来动去的时候了。

  被逼无奈,温暖才接受了他的车,继而从十万出头的代步车,一路换到法拉利。

  为此,还被男人嘲笑她多此一举。

  白天在公司,他是高冷威严的大boss,她是一丝不苟的温特助。

  晚上回到家,家里只有彼此,以及爱。

  他说暖暖你过来陪我看这份报告。

  他说温暖你看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是小奶狗,小狼狗又什么意思?你在暗示我什么吗?琇書網

  偶尔胃疼生病的时候,他梦呓般喊她,老婆。

  等她回过神来问什么,他顾左右而言他:暖暖,我难受!

  温暖觉得,那三年的她像是变了个人。

  从小跟着妈妈颠沛流离,过了无数担惊受怕的日子。

  到谢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要讨好谢建国,让他觉得她很乖,不是妈妈的拖油瓶,不要丢掉她或者因此苛待妈妈。

  要防备着谢明瑞,免得被他捉弄,尤其是他那些恶心死人的下贱手段。

  还要手忙脚乱的照顾谢媛媛。

  除此以外,她还要好好学习,早点逃离那个家,带着妈妈一起。

  就在那样的日子里,温暖长成了一棵荆棘。

  一棵除了妈妈不会温和善待任何人的野草。

  过往的22年,温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漠的人。

  初中高中收到男生的情书,她看都不看一眼就丢进垃圾桶。

  上大学被人当众表白,温暖一句“我不喜欢你”就算是回应了。

  为此,大学四年,温暖还有个“机器人校花”的外号。

  说她孤傲冷血么得感情,空长了一张绝色的脸。

  于温暖而言,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变数最多伤害也最多的。

  与其在这些事上蹉跎时间浪费感情,还不如花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比如,学习。

  又比如,兼职。

  前者让她多了职场竞争的筹码。

  后者让她小金库日益丰硕。

  温暖坚信,哪怕活得机器人一样,也无所谓。

  只要妈妈还在,她和妈妈能过上属于她们自己的好日子,就足够了。

  而谢聿川改变了她。

  成年人了,各取所需有何不可,更何况对方颜值身材都在线。

  这样的初始心态是什么时候起变了的,温暖不知道。

  只知道,谢聿川身边的她格外自在。

  会闹,会笑,会撒娇。

  偶尔被他笑做作,可对上他眼底纵容的笑,她会更做作。

  那三年,跟过往那22年相比,温暖自己都觉得,像是变了个人。

  而此刻,谢聿川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她该是什么样的?

  “暖暖……”

  温暖回过神来,手被谢聿川握住,“……难受!”

  “谢聿川,起来!”

  温暖拽了拽他,“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不作声。

  “谢聿川?”

  温暖拍他。

  谢聿川猛地松了手,“你走吧。”

  温暖一怔。

  谢聿川翻了个身,离她远远儿的,“我没事。”

  温暖很想一巴掌拍死他:谢聿川你精神分裂吗?

  可隔着半米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像个火源似的散发着热气。

  说话时,带着暖意的松木香气愈发浓郁。

  知道他生病了心情不爽,温暖不跟他计较,只转身去摸他的口袋。

  轻而易举的就翻出了他的手机,按了下触控键,手机顺利解锁进入主屏幕。

  温暖再次怔住。

  打电话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九爷?”

  “江医生你好,我是温暖……”

  把谢聿川的症状和此刻所在的位置告诉对方,温暖再挂断电话,推了推谢聿川,“你的指纹密码怎么还没换?”

  谢聿川不作声。

  温暖怔怔的看着他的手机,心里又酸又涩。

  有段时间网上流行查男女朋友的手机。

  查到蛛丝马迹的,从怒不可遏到哭天抢地只一夜之间,第二天就变成了求助,怎样让对方回心转意。

  没查到的,喜滋滋的秀恩爱。

  温暖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手机而已,能代表什么呢?

  真要存了心偷腥,回家前手机都删干净了好吗?

  管得了手机,管得住人吗?

  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正在吃饭的男人丢开筷子,解锁手机,抓着她的手把指纹录了进去。

  还耀武扬威的把手机推她眼前,“暖暖,你随便查,什么时候想查什么时候查。我对你没有秘密!”

  温暖没查过。

  也没必要。

  谢聿川真变了心,她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呢?

  自欺欺人的觉得他的隐瞒是对她的在意吗?

  她才没那么傻!

  可这一刻,温暖不得不承认,依旧存在的指纹密码,以及谢聿川对她的不设防,确实是击中她内心的利器。

  “谢聿川,你还醒着吗?”

  “谢聿川,我知道你没睡,说话!”

  “……你再不说话,我要看你手机了哦!”

  宽敞的房间里只有温暖自己的说话声。

  谢聿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生气了打定主意不理她,许久都没吭声。

  温暖划开屏幕,径直点进了微信。

  只一眼,目光顿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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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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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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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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