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之人洁白的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水,脸色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却仍咬牙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招式。
竹楼二楼一间开窗的屋子透出淡淡的黄晕,身着青白薄纱襦裙的花娘慵懒的趴在窗边,看着楼下拼命练武的芍药,眼神流露出一抹温柔:“红儿,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对红儿来说,您做的任何事都有您的理由。”
花娘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啊,我知你与芍药最好,不想看到她如此。可你怎知她现在不开心!?”
“……”
“是不是还在怪我让她服用‘天无丹’教她‘叠花手’?”
红儿站在身后,沉默不语,只是心疼地看着楼下的芍药。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何尝过得了‘情’字这关!其实我很佩服芍药这么勇敢,起码她以后不会像我一样只能徒空怀念!悔过!”在月色的渲染下,花娘显得更加凄凉,无助。
“奴婢不是……”
花娘起身阻止了红儿即将脱口的话,面色黯淡的走向床边:“我有些乏了,你下去陪芍药吧。”
红儿张了张小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俯身退下。
花娘侧卧在床上,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挂着两行清泪,凄美动人!
……
李争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原本好好的游玩计划没想到在第一站就有这么多波折,这让他有些不爽。烦躁的他起身喝了一杯凉茶,沁意令精神一震。推开木窗看到月已上中天,索性回到床上打坐练功。
李争修炼的是名为‘两极无相’的心法,他的师父说过,这门功法是由外而内的,前四重练的是筋,骨,肉,皮,有点像江湖上的一些外家硬功,但却不是靠打练来增加硬度,而是将内力储于每处筋骨穴位,靠内力的雄厚来增强身体的素质。后五重练的是五脏,聚气于内,将五脏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屏障。最后一重才是像其他的内家功夫,聚气于丹田,形成一个内循环,生生不息。www.xiumb.com
据师父所说,长久以来,只有当初的创始者练到最后一重,其他的最多只练到第八重,不过就算没有练到最后一重,那些只练到第八重的人也是整个武林的佼佼者,这里的武林指的是整个天下的江湖。
记得李争当初听完后,眨巴着天真的大眼,“那师父你练到几重了?七?八?还是九?”
面容枯槁,头发花白却有一双清明摄人的眼睛的师父听后,脸色红了红,不过幸好被满面的胡子所遮挡,清了清嗓子,大力地拍着李争那时还是瘦弱的肩膀:“你师父当然练到很高的境界了,不过为了不让你有压力,师父不说。”
李争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锲而不舍追问:“没事的,我不会有压力的,你就说嘛,师父!”说完,抓住师父污垢的袖口,左摇摇,右拽拽。
撒娇对幼年的李争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你敢说谁小时候没撒过娇!
师父看着娘气的李争,虎躯抖了好几下,恶心地鄙视着李争,袖口一抖,人已在几丈之外,转身对着李争拍了拍屁股,随后消失不见。
李争收回僵在空中的小手,对着消失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想到这,打坐的李争平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李争如今只练到第四重,只需储力于表,所以可以随心随意,不必担心走火入魔,不过一旦跨过,那时就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注意就会伤及内脏。
笑容被没有持续太久,李争听到一丝靠近的呼吸声,眼神一凛,收功,翻身躺下,右手却慢慢蓄力。
晚风送来了一丝凉意,也送来了一片暗影。暗影无声无息般飘至床边,一双灰中有些暗红的瞳孔如看死人般的盯着李争,枯瘦如材却又筋肉遒劲的手慢慢伸向李争的头部。
“嘭”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在这件狭小的客房响起,李争的拳与暗影的爪紧紧的碰撞在一起,声音虽小,但离两人最近的大床,却在慢慢地龟裂,逐渐崩塌。
李争在床分裂的前一刻,左手拍床,双脚用力向前踹去,暗影看着揣向自己腹部的双脚,眼神一冷,他是知道李争的武功的,这要踹实,自己会很不好受的。左手急速握拳砸下,李争冷笑的看着,腿部的穴位全开,储存的内力如奔流的涛水,霎时,双腿冒着红光,速度更快一倍的踹在暗影的腹部。
暗影的拳头已经触碰到了李争的裤腿,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沿途的桌椅都被撞的四分五裂,直至撞到墙边,才痛苦的弯腰止步。
李争右手往下一按,身体慢慢地飘到暗影身前,居高临下的冷视着不出一声的暗影,“有什么事吗?”
暗影抬起毫无生气的双眼,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枚蜡丸递给李争。李争厌恶地皱了皱眉,隔空一吸。蜡丸到手后,看着已湿濡的面巾,摆了摆手。
暗影离开后,李争就着月光看着蜡丸里的信条,脸上不见一丝情感。看完后,双手一搓,随后拍了拍满手的碎屑,捡起包袱,跃窗而出。
叶学富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自己在乱坟岗如野兽般撕咬着已残破不堪的尸体,虽然内心一遍遍的疯狂地大喊:“不要,不要。”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一口一口地吞噬着血肉。
“不要啊…….”叶学富猛地弹起,双手乱挥,声嘶力竭。
“哥,哥,哥…….”一具瘦弱的身躯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紧紧地抱住叶学富。叶学富闻着熟悉的味道,慢慢地不在挣扎,靠在单薄的肩上,双眼无力的睁开,沙哑道:“你没事吧!”
墨彼岸刚处理完癞子的尸体,就急冲冲地赶到自己的住处,推开房门就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艰难地翻着躺在床上之人的身体,拿起已拧干的手巾擦拭着身体。墨彼岸看着裸露上身的男子,白皙的脸蛋升起两朵云霞,想着退出房间,却看到瘦小的人儿已满脸大汗,恨恨地跺了跺脚,快步走向床边接过小人儿手中的手巾,擦拭着男子的身躯。
“墨姐姐!”小人儿开心地看着低头不语的美人,喜滋滋地扶着哥哥的身体。叶学富睁开双眼,瞥着耳朵红似滴血的墨彼岸,感受着身上的颤抖,无力地想拉起衣服,可是双手无力只能呻吟道:“小妹,快给哥披上衣服。”
“你…你身子…身子很虚,若不擦干,会受风寒的。你…你别乱动。”细弱蚊蝇,墨彼岸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衣角,修长的玉指不住颤动。
叶学富感受着玉手的柔嫩,全身不由得僵硬起来。
小人儿窃笑般地看着眼前两人的羞涩。
…….
墨彼岸打开木窗,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努力地让晚风消去脸上的滚烫,声音变得清脆有力:“你怎么会认识癞子?你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已穿戴完毕,被妹妹扶着坐下的叶学富看着曲线动人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握着手边冰冷得小手,紧张地结巴着:“我并不认识他,我与妹妹一回去就看见这人在我家,当时他想杀了我们,我只能拼命地反抗让妹妹去求救。”
身后的小人低头颤抖,叶学富紧紧地抓着小手,小手也用力地抓着大手。
每个人都有感性的一面,墨彼岸也不例外,否则凭她的聪明细谨一定能发现这件事中诸多的不妥之处,但她却选择偏信叶学富兄妹的一面之词。
“你们今晚就住这,明早跟我一起去禀明大人。我相信大人会对你从轻发落的,毕竟你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的。”
兄妹两人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站一坐久久不语,可能是紧绷的太久,妹妹突然软倒在地,叶学富吃力地扶起妹妹,再次确定:“当时求救时你确定只说了‘救救我哥’就没再说什么了,是么!”
妹妹慌张的小脸肯定地点了一下。
“对不起,哥哥也是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的,你要相信哥。”叶学富紧紧地抱着妹妹。
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润,妹妹深埋哥哥颈间的小脸也泪眼婆娑。
……
作为一城之主的人,所住之处也必定是为城中之最。雕梁画栋,檐牙高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高低冥迷,不知东西。
东方无畏这座气势恢宏府邸的主人,今晚依旧在自己豪华的卧室内花天酒地。铺满整间房间的名贵绒毯上,莺莺燕燕欲迷眼,在足有半间房大的金丝楠木床上,东方无畏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虽面部发青,眼神浑浊,但却索求无度,不知疲倦。原配之妻苦劝良久,仍不知节度,还将妻子禁足于后花园一处偏漏的茅屋内,没有他的指令,不得踏出一步。
屋外警卫的有两人,一位拄剑而立的年轻剑客,瘦弱且矮小,但所用之剑却是巨大无比,剑高于剑客胸部,宽约三指。另一位席地而坐之人,满头银发,面容却光滑柔嫩,骨架宽大,却总有一种颓废之感。
坐地之人摇了摇手中鲜红小巧的玉葫芦,侧耳听了听,垂涎地闻了闻葫口,狠心地塞紧葫口,小心翼翼收入怀里,砸吧着嘴:“唉,就剩一点了,舍不得喝啊!你说该咋办?小细。”
剑客小细翻着白眼,也砸吧着嘴:“要不我替你喝掉,那你就不会苦恼了!咋样?”浓密的口水吓得银发男子搂紧衣领,一个劲地摇头。
“你说大人也是的,干嘛给咱这苦事,这天天听,我这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啊!”剑客掏了掏耳朵,苦恼地对月长叹,“老白,你就没有一点想那个啥吗?”
“没”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个男人!”
满头银发无风自扬,老白慢慢地站起,高出小细一个半头的身高,气势压迫地盯着小细:“你再说一遍!”
小细扛剑,不满地抠着鼻子:“咋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气氛一时被冰冻住,老白满身寒气引而不发,小细巨剑不住轻颤,满庭院的花草左右摇摆,一些脆弱的小树应声而裂。两人之间的劲气碰撞终于引得屋内人的不满。
一只精美玉杯被砸碎在地上:“妈的,要死滚一边!”
小细,老白同时竖起中指,各自转向一边。屋内的热血之声再次无障碍地穿透,回荡在这小小的天地之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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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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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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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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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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