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梁王刘武离京之前,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长子刘荣,由于纠集众皇子‘密谋’,而被天子启打了板子。
等到了刘武离京的那天,再次被天子启委派‘代朕相送’的皇长子刘荣,又借故‘不便行走’而拒了差事。
此间之事,再结合坊间某些不切实际的传闻,朝堂内外隐隐有了猜测:皇长子刘荣,只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四方打听之下,栗姬拒绝刘嫖的联姻请求,梁王刘武与刘嫖私会,天子启即将削藩,以及少府再次拨付粮草军械给梁国等等信息,被迅速串联在了一起。
等得出结论,大半个朝堂都亚麻呆住。m.χIùmЬ.CǒM
什么鬼?!
啊?!!
什么鬼?!!!
很快,舆论便被东宫太后刻意平息了下去,只是那个猜测却好似一层阴霾,彻底笼罩在了整个长安朝堂之上。
对于坊间舆论,天子启除了下令:杖责皇长子刘荣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举措。
既没有出面澄清说‘没有这回事’,也同样没有点头承认有这么回事。
就像是连天子启,也有意看看各方对于此事,是怎样的反应?
便是在这表面古井无波,实则暗潮涌动的诡异氛围之中,梁王刘武终还是带着‘巩固梁国防线’的战略任务离开了长安。
只是任谁也想象不到:因为挨了一顿板子而‘不便行走’,终没能代天子启送刘武启程的皇长子刘荣,此刻却坐在凤凰殿内,一张四腿方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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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摸,清一色龙七对。”
“拿钱拿钱~”
方桌前,刘荣满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将面前那排木制麻将往前一推,旋即将戏谑的目光,撒向分坐于桌前的三个弟弟。
见大哥又胡了把牌,老二刘德只苦笑着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扁状金饼,将其掷上牌桌。
老三刘淤则是苍白着脸色,一边擦着脸颊两侧的汗滴,一边紧紧握住手中的布袋,目光死死锁定在刘荣那一排万字牌。
唯独老四刘余,心不在焉的拿出赌资,又心事重重的看向牌桌上杂乱的牌堆,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
“老四这是~输钱输傻了?”
略带些嘚瑟的调侃,终是将刘余飞散的心绪拉回眼前,却也只是摇头一笑。
深吸一口气,终还是试探着开口道:“大、大哥配、配合、父、父皇唱、唱戏,父皇当、当是、满、满意了。”
“只、只是、皇、皇祖、祖母那、那边……”
耳朵听着四弟刘余这必定会有的疑问,刘荣手上也没耽搁,一边在桌上搓乱牌堆,嘴上一边满不在乎道:“嗨……”
“有了馆陶姑母那事儿,我在皇祖母那边,难道还能有所指望不成?”
“更何况这戏,要演,那就得演全套啊?”
“——梁王叔天真烂漫,馆陶姑母利欲熏心;”
“但皇祖母,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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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要搞兄终弟及,让自己的小儿子给大儿子作皇储了,我若是再上赶着讨好,岂不就要让皇祖母起疑心,从而坏了父皇的大事?”
“现在正好:皇祖母欲立储君太弟,我这个皇长子‘心怀怨怼’,甚至不再去探望皇祖母;”
“——虽不合孝道,却最是符合常理。”
“就先这么着吧~”
“父皇和皇祖母,我总得让其中一人遂心如意吧?”
说着,刘荣不忘自嘲一笑,面前的牌也已经被码齐,新一轮的牌局也随之开始。
“四条;”
“老二那边,事儿都办妥了?”
打出一张牌,刘荣头都不抬发出一问。
便见刘荣右手边,老二刘德也低头专心于牌局,嘴上淡然道:“差不多了。”
“一开始,梁王叔还以为我是探子;”
“去的多了,又送了些绝传的古籍孤本,梁王叔便也相信我这么做,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了。”
“——嘿,梁王叔还答应将来,争取让我去赵地做王呢……”
“唔,一万。”
闻言,刘荣微微点头,面前牌堆也终于整理清楚,旋即抬头望向对座。
不等刘荣发问,老三刘淤便皱眉道:“我这边不大顺利。”
“那中大夫韩安国,是個有真材实料的。”
“一开始,以为我是想结交,倒也没太防着;”
“可自打馆陶姑母上了门,和梁王叔聊过之后,我连韩安国的面都见不到了。”
“原本打算送个妾姬,后来想安排个奴仆,都没能踏进韩安国的家门……”
说着,刘淤面上也不由涌上一模心虚,丢牌的手也是伸了又缩,手上的牌更是换了又换。
“五筒……”
“不,七条。”
轮到老四刘余摸牌,却是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
待兄弟三人齐齐抬起头,朝刘余撒去疑惑地目光,却见刘余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刘荣也不由嘿然一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而后,便满是温和的对刘余一点头。
“老四心中所虑,我了然于胸。”
“——但没办法。”
“皇祖母和父皇,并非母子同心:父皇要削藩、要杀刘濞、要宗庙社稷安稳;但皇祖母想的,却是让小儿子做储君皇太弟。”
“我总归是要站队的。”
“选皇祖母,那就是迫于太后淫威而屈服,绝无人君之相不说,还很容易被皇祖母猜忌,甚至最终坏了父皇的筹谋。”
“而选父皇,一来是顾全大局,二来是由衷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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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虽说最终,册立储君的诏书,得是皇祖母颁的懿旨,但这懿旨之上,总还是要盖天子玉玺的。”
“有吕太后-诸吕外戚、薄太后-轵侯薄昭前车之鉴,若父皇力排众议,皇祖母终归还是拦不住父皇,与立皇长子的。”
“可若是恶了父皇,尤其是在父皇那里落个‘见风使舵’‘不顾大局’‘惜身甚于惜社稷’的名声,那即便皇祖母再怎么喜爱我,也终究没有任何用。”
“更何况皇祖母那里,本就不可能喜爱我到逼迫父皇,非立我为太子……”
言罢,刘荣面上笑容缓缓敛起,略带严肃的望向刘余。
“我汉家,虽说是东、西两宫共治天下,但宗庙、社稷,总还是父皇的。”
“天子和太后之间,必须得罪一个——这,并非是个很难得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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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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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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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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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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