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钱晨>第三十七章三教合流,俯仰魔王
  西市内里极大,方才街口的小小骚乱,根本影响不到市面的繁华。

  千秋节在即,东西两市都得了旨意,提前了一个时辰开市。诸坊的长安百姓,豪门府邸的采买奴仆,乃至闲散居长安的待选官吏,万国来朝的胡人蛮夷,乃至站在酒家门口招呼的胡姬,进出置办货物的各地商人,拥挤在西市内,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甚至能见到身穿宽袖罗襦裙衫的女子,那姹紫嫣红的襦衫上绣着精美的花鸟纹,缀着鲜艳流丝,这种服饰下着长裙,用宽带束腰,胸口至肩部基本露出。这样的女子通常身后跟着几位奴婢,招摇而过,看的魏晋来的燕殊十分羞惭,虽然已不复刚来此界时初见这般场景的目瞪口呆,但依旧十分的不习惯。

  钱晨笑道:“裴将军为何如做贼一般?若是在这般眼神躲闪,旁边的武侯断脊不良就要上来盘问了!”

  燕殊低声道:“此世,此世缘何如此开放?那中土魏晋常说我们海外寡廉鲜耻,礼教不修,但这大唐,比起我们海外来,都要……”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用下去了,钱晨笑道:“都要放荡?都要无耻?”

  “将军,这才是开明气象,盛世繁华啊!”

  钱晨大方的左顾右盼,到不是他贪图这点眼上的便宜,而是这等大方,开放的气氛,让骨子里还是穿越者的钱晨,感到十分放松。甚至当街唱道:“直缘多艺用心劳,心路玲珑格调高。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才会雨云须别去,语惭不及琵琶槽……”

  那高深唱出的风流,叫身旁的士子唐人无言默契的一笑,燕殊连忙拉住他道:“师弟,给师兄留点脸吧!”

  旁边却有人高声道:“好诗,再来一首!”

  钱晨高声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说罢拉着燕殊,直径转入旁边的当垆侍酒的胡姬家中,燕殊惊异道:“我们不是去调查长安可疑之事吗?师弟你为何拉我到酒肆中来?”

  钱晨拉着燕殊到僻静处,对着门口刚刚跟进来的一人道:“岑兄……这边!”

  岑参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起身跟上,三人入座钱晨先叫了一壶长安最有名的郎官清,笑对岑参道:“岑兄为何又愿意见我们了!”

  “昨日裴将军挑战封御史,封御史乃是我举主,亦是至交!故有不平。”岑参咄咄对燕殊道:“君剑法超绝,我等不敌。但封将军为国征战数十载,功勋累累,君为何辱其至盛?”

  燕殊饮尽杯中之酒,道:“魔道贼子,何足道哉?”

  岑参怒道:“圣人兼收三教,大唐容纳百川。太帝曾言;自古皆贵中土贱妖魔,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

  “如今妖魔已入大唐,恭谨知恩,如大唐子民一般。长安城内多少狐獐鼠犬,妖魔杂种,但神都之内,还不是清平之世,何曾见其害人作乱?”

  “太帝年间,有鬼王化为人形赶考,殿试之时受不住光明之气,显化真形,乃惭而走……太帝遣人追之,依旧授予状元之位。如今乃是长安府伊,夜治长安妖鬼的阴府城隍——钟馗府君!高帅、哥舒将军,北拒妖蛮,西攻冰原魔国,于大唐忠心耿耿,纵然修习魔道,难道就该受尔等侮辱吗?”

  “裴将军……你自称将军,可有半分功绩于大唐?”

  燕殊拍案怒道:“我此来长安,就是要救你大唐!”

  岑参骤然沉默了,良久他才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位,是为安禄山而来!”

  钱晨微微惊异,就凭一句话?这都能猜出来?

  燕殊冷笑道:“一丘之貉而已……那些魔将,表面恭顺,日后必然还是要闹出大事的。正邪不两立,魔终究还是魔,早晚一日,必成这李唐心腹大患。”

  岑参摇头道:“高、哥两位将军,终究与安禄山不一样。”

  他抬头对钱晨,燕殊道:“自玄帝重用安禄山,封其为东平郡王后,其种种行径,放纵魔修,残害百姓,豢养魔军。自会被有识之事看在眼中,就连那奸相……就连右相杨国忠,都数次谏言安禄山有谋反之心。”

  “但杨安不和,已经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了。玄帝只以为是将相不合……并不在意,此次千秋节召安禄山如今,查其叛服不臣之事,便是杨国忠一力主谏。”钱晨叹息道。

  “两位问我长安有何奇异之事,便是想查探魔修异动的线索?”岑参问道。

  燕殊冷笑不答,显然并不准备告诉这个他眼中的魔修同党什么,反倒是钱晨,毕竟有半个预知挂,核心之事,包括钱晨等人伪造的身份,乃至轮回之地的秘密,都不能让他知晓,但查探长安异动的事情,却能让他一助的。

  岑参继续道:“你们在这市面上,只能打听到诸如截人屠马的幻术之事,想要真正察知长安的异常……”他站起身来道:“我便有一桩异事可以说与你们听。”

  “此事发生在不久前的洛阳!”

  “我有一位好友王生,乃是洛阳人士,亦是官宦人家,一日,其从洛阳建春门出城,往偃师而去。在路旁遇到新冢,坟前有白衣姬设祭而哭,两婢相伴。那白衣女子生的十八九岁,容色绝佳,王生问其因故,知是其夫游宦洛阳客死。寻夫无依,便在此哭祭。”

  “王生好其色,便纳之为妻!”

  “数月后,王生因故回洛阳,洛中有道士任玄言,乃是奇术之士,一见王生的脸色,即云:‘所偶非人,乃威神之鬼。宜速绝之,尚可生全。’王生不听其言。又十数日,王生遇玄言道术于洛阳南市,任玄言告又告之:‘君必死矣。明日鬼来,君即死。’遂赠以符,令置怀中,云可见鬼之本形。“

  “王生满心惊疑,第二天午时,其妻来时,过中门,王生以怀中符投之。那十八佳人即刻身形暴长,衣衫寸磔,浑身变得靛青如革,肌肉条缕可判,手爪如刀,锯齿森然,赤目斜飚,长声厉啸。一把抓起王生,拎在半空。我那好友王生已经吓得昏死过去。那鬼物道:‘胆子不小,敢让我显形。’便反手摔出王生,如掷破布。”

  “而后厉鬼将其掷在床上,踏其背脊而去,可怜我那好友脊骨具断,血肉模糊而惨死!”

  “当日暮,任玄言来时,王生已死矣。问其仆那鬼是何形貌。仆乃告之。玄言曰:‘此乃北天王右脚下耐重鬼,例三千年一替,其鬼年满,自合择替,故化形成人而取之。若王生得坐死,满三千年亦当求替。今既卧亡,终天不复得替矣。’”

  “此事乃是两个月前,发生在洛阳!”

  燕殊闻言皱眉,一拍桌上的长剑道:“若是我当时就在,自不令那恶鬼害人而去,但如今此事已过数月,那什么耐重鬼,早已经替身离去。还说来有什么用?而且我们问的是长安之事,你说洛阳的有什么用?”

  钱晨闻言却听出了不妥。

  “洛阳乃是东都,号称两百八十寺,城中寺庙极多,有修为的高僧自然也是无数。何方鬼物,敢在洛阳城中作乱?而且那任玄言,既然已经认出鬼物之形,为何无所作为,任其被害?

  只在事后解释?他的言语中,有很多蹊跷。”

  钱晨问道:“那北天王,也就是毗沙门天王,亦或多闻天王,可是一尊托塔天王的形象?”

  岑参点头道:“寺庙多有天王殿,长安许多寺庙之中,亦有此天王法相,当是手托宝塔,足踏一俯仰魔王。这西寺不远,便有一天王寺,供奉的就是四位天王。”

  “托塔天王……”钱晨冷笑数声。

  “岑兄为何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什么要告知,请直言?”钱晨端起酒碗对道:“敬圣人……”时人以清酒为圣人,浊酒为贤人,几人喝的郎官清便是长安坊内所产的清酒,故而钱晨如此敬酒。

  岑参面色凝重道:“你可知那任玄言,乃是右相杨国忠的人。他曾被右相举荐给玄帝,作为禁咒博士。一个月前,入长安为皇帝千秋节准备法事。”

  “什么法事?”钱晨问道。

  “魇胜之法!”

  燕殊与钱晨皆暗中点头,“魇胜”之法,除了能以咒术镇物害人之外,还能以咒术或镇物祓除不祥邪祟,乃是正邪兼有的一种常见法术。

  “就在几天前,太子属官,大名鼎鼎的待诏翰林李泌盯上了他!”岑参下一句话,在知道大唐上层的人耳中,便是晴天霹雳一般。

  李泌少年成名,出身赵郡李氏,出身显贵,幼年便通习道学,七岁便筑基一品,号称神童。

  为玄帝所重,而且此人与太子亲厚,而杨国忠与太子李亨不对付,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李泌盯上了杨国忠举荐的道士,这不仅仅是一件鬼神异事了。而是太子与宰相的政争!

  但钱晨和燕殊却不理会这些,为了抵御魔劫,拯救苍生,就算把太子本人和宰相一起宰了。他们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因为天王脚下承负的耐重鬼寻找替身之事?”钱晨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m.xiumb.com

  岑参神情凝重道:“是,也不是!”

  “说人话!”

  “是,是因为李泌盯上此人,应该只有这一个原因。不是,是因为李泌并未说过自己要对付任玄言。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猜出来的。”

  “那你说个屁啊!”燕殊以为他是来消遣自己的,气的要携剑离去。

  但钱晨并不这样认为,他只看着岑参道:“岑兄说的异事,究竟是什么?”

  “有人在任玄言的家宅附近,看到过一个两层楼,数丈高,一身靛蓝的天王神相,在凝视此人的宅邸。此后长安城便有传言说,任玄言阻止耐重鬼寻找替身,得罪了北天王,将要神罚而死!”岑参低声道:“我觉得任玄言要死,而且他的死亡,可能导致右相和太子再次起争纷!”

  “一个洛阳小官的死亡,牵扯出一个法力的道士,然后牵扯了太子和右相两尊真神进来,如今居然要闹党争了!这算不算奇事?”

  “确实很离奇!”钱晨拄剑道:“裴将军,我们去会会那位托塔天王,看看他是神,是鬼?”

  “还有放纵脚下的魔王恶鬼,找替身的道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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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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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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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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