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你这个想法很厉害啊。难怪我一直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是吧。”渝州淡笑道。
“是啊。”渡鸦给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他,更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认不得他了。
--不用解释,他跟了我们那么久,却没有出面,有可能把我们的玩笑话当真了,认定你人格分裂,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渝州说着眼皮子又挑了挑,
--你对天长吼一声,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他十有八九会出面。
渡鸦坐在围墙上,唇角抽搐了一下:“好友,你不是在坑我吧?”
“怎么会呢?你看这四下无人,就算事情没成,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成神经病。”渝州说着,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好友,静候佳音啊。”
“我怎么感觉你在笑呢?”渡鸦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那目光复杂的,像是过了十八弯的水路。
“绝无这种可能!”渝州严肃道。
渡鸦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这才跃到地面,对着空旷的庄园说道:“应邀而来的朋友,请你出来吧。”
连续三遍。
声音清亮悦耳,如同教堂晨钟,在萧瑟的庄园中回荡。
然而并没有人出现,红枫簌簌而落,入目仍是一片萧索。
渡鸦无奈摇头,给渝州递了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渝州也收起玩笑之心,凝望远方,难道,他真的猜错了吗?
就在他心中打鼓之时,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远方的回音并没有消失,仍在一遍一遍的继续。
“应邀而来的朋友,请你出来吧。”
“应邀而来的朋友,请你出来吧。”
“应邀而来的朋友,请你出来吧。”
……
忽地狂风呼啸,树叶沙沙而响,如无尽暴雨敲打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真的有人!
渝州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竟无端升起了一丝心悸。
那声音越来越狂躁,重复到第10遍时,内容竟悄悄发生了改变。
“你真的病了吗?”狂风呼啸着说道。
“你真的病了吗?”树叶摩梭着说道,
“你真的病了吗?”窗户开合着说道。
“是的,你可能不了解这个病。得了精神分裂症之后,会分裂出一个全新的人格,对从前的事只保留模糊的记忆。”渡鸦顶着狂风,勉强保持住微笑。
“他从来不会这样与我说话。”风声终于平歇,像是一口无波的古井。
“好友,能现身一见吗?”渡鸦有些不习惯对着空气讲话。
“我就在你面前。”声音淡淡,不带任何情绪。
就在面前?渝州两人对视一眼,像四野望去。
高耸的城堡,漫山遍野的红枫,视野之内,空无一人,连半点活物的影子也没见着。
“能再靠近些吗?”渡鸦无奈。
无言的沉默中,风声骤然放大:“是这样吗?”
“你是风?”渡鸦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
神秘人:……
长久的寂静,让渡鸦意识到他猜错了:“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那你还记得,曾经答应给我的东西吗?”神秘人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丝波动。
渡鸦闻言,太阳穴一阵一阵抽痛起来,天可怜见,他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厄洛斯答应给他什么?
“你忘了。”风声低沉下去,听不出多少愤怒,却像是有暴雨惊雷藏匿其中。
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渝州心中浮起一个念头。也是,都谈好了条件,敲定了买卖,结果人千山万水赶来,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失忆了,这谁能受得了。
渡鸦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猜还是要猜一下的,这天底下,能让人出手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两人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咬了咬牙,同时说道:
“贞操。”
“钱财。”
此话一出,渡鸦向来温和的笑容差点裂开:“好友,你……”
渝州倒不是被镜像体带歪,一时嘴快。古往今来,人人争抢的不过就是钱财,名利,酒色。
钱财太俗,而名利,厄洛斯这个外来户应该给不了他,剩下的便只有酒色了。
渝州给了渡鸦一个肯定的眼神。
被那种自信感染,渡鸦也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他……我答应给你的,真的是……贞操吗?”
他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艰涩。
神秘人声音淡漠:“贞操?那是什么?”
渡鸦老脸一红,默默踹了渝州一脚。xǐυmь.℃òm
正要再踹第二脚时,神秘人再度发话:“你答应给我的是:伊甸情报一份,以及可以让所有人进入空间三维的通道……”
他顿了顿,随后漫不经心地补充:“使用权,一次。你不会弄丢了吧?”
渡鸦一时语塞。
就在气氛即将冻结之时,渝州上前一步,对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人道:“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好像听他说起过,你给我点时间,我有办法让他想起来。”
说完,也不给神秘人拒绝的机会,拖着渡鸦,丢进了停靠在红枫树下的马车中,自己也闪身跃了进去。
“你真的有办法让‘我’想起来?”渡鸦显然是个人精,审时度势的功夫已臻至化境,现在自然不会追究渝州让他丢脸的糗事。
“把牌库里的牌都拿出来。”渝州将车帘拉下,小声说道。
厄洛斯不是这里的人,他没有律,因此,所谓的空间通道十有八九是一张卡牌。
“不用看了,没有。”渡鸦将声音压得极低,厄洛斯牌库中的牌他每一张都研究过,但没有一张和【空间通道】挨得上边。
“拿出来我再看一遍。”渝州不是不信,只是两人若拿不出那东西,外面的神秘人或许会直接跟他们翻脸。
再怎样也要亲自翻阅一遍。
灰色的卡牌被取出,每一张都像旧时代的黑白照,将两人的希望封存。
如斯强大却又无法使用。
渝州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越是心惊,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张牌都是S阶以上,有些效果奇诡的,用出来甚至可以直接扭转战局。
而此时,这偌大的秘密却毫无保留展现在两人面前,让人如何不心潮澎湃。
公约,这是想让厄洛斯死啊!
他能想象,一旦这些卡牌公布,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修长的手指不断翻动,就在卡牌快要见底时,渝州的动作停顿下来。
他看到了一张牌,一张未必与空间通道有关,却让他万分惊愕的牌。
牌面上绘着一本残破之书,有漆黑的锁链绑缚着它。
--正是【阿克莱耶的考验】
G阶卡牌,与【命运赌盘】齐名,以十维要素铸就的七件神器之一。
属于它的名号很多,每一个都让人心旌动摇。
渝州没想到这张卡牌居然在厄洛斯手上。更没想到,他会在一个角色扮演的副本中,探知这样的秘密。
他双手十指交叠,抵着脑袋,面色沉凝。如果厄洛斯给出的筹码是G阶卡牌的使用权,那他所求的又将是何种东西?
“好友,是这张牌?”渡鸦的脑袋凑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疑虑。
“应该是。”渝州也不怪他没看出来,卡牌的【等级】和【说明】项下,都被打了问号,让人看不出深浅。
他将卡牌抽出,如果厄洛斯答应给神秘人的【空间通道】是这个,那自然能得出一个结论:【阿克莱耶的考验】就是7件神器之中,象征空间的那一张。
两人掀开布帘,先后从马车内走出。
渡鸦整了整衣衫,将卡牌展示给虚无缥缈的神秘人:“是这件东西吗?伊甸的情报我记不清了,但主人格承诺给你的东西,我加双倍。三次。”
他仗着自己外来者的身份,信口开河,也不怕副本结束后,被人秋后算账。
神秘人沉吟片刻,依然是那沉静幽邃的声音,淡淡道:“好。”
短暂的同盟建立,渡鸦笑的愈发温和,对着面前万里无垠的天空道:“那就麻烦你,先把里面那个戒指盒拿出来吧。”
神秘人:……
带上戒指盒,两人很快从庄园离开,穿过红枫大道,来到了售卖珠宝首饰的皇后街。只是刚到街口就被人拦了下来,理由是马蹄子太脏,不允许进入。
没办法,两人只好步行,在随便找了几个人询问后,便找到了售卖匣子的商人。
“是的,材料是尤利卡小姐提供的,找的是最好的锻造师傅。”宝石商人身穿镶金边的黑色大衣,头戴一顶酒红色礼帽,上面插着一束羽毛。看上去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
他拿出戒指,用放大镜细细观摩。
“你说,定制对戒的人是尤利卡?”渡鸦难得挑了挑眉。
“当然,亚伦那点薪水可买不起这么好的东西,这是尤利卡的求婚戒指。”宝石商人扯了扯嘴角,“她可真……另类。”
“取走戒指的那天她跟你说了什么?或者表现出什么异常吗?”渝州问道。
宝石商人托着下巴,苦思冥想,“你要说异常吧,特别高兴算是吗?那天她真的很兴奋。我问她怎么了,你猜她怎么回答?”
“怎么说?”
“嘿,她说她中大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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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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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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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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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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