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凉如水,有几个黑色的身影悄咪咪的走近骄灼病房,他们脚步很轻,先是确认骄灼处于熟睡中,然后为首的那个拿出了一管药,药水从针尖冒出了几滴,然后慢慢朝骄灼的胳膊靠近。
突然,骄灼睁开了双眼,那人一愣,动作停滞了一瞬,趁这空档骄灼从床上一跃而起,那黑衣人连人带针一起被踢翻在地,其他人见状,赶紧后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可骄灼迟迟没再动作,刚刚她在踢那一下的时候撕裂了伤口,此刻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谁?”她艰难的问到
那些人看她副样子,应该是无力抵抗了,他们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有个光头从容不迫的从背包里又拿出一管东西,揪着她的胳膊,用生疏的港普说道:“五姑娘,这话等着去问阎王爷吧。”针尖将要刺破肌肤的那一刹那……
病房的门被打开,好多脚步声响起,骄灼抬眼看,心里一暗,这不是她安排的那伙人……琇書蛧
面前的光头似乎比她还疑惑。
“你们是来救她的?”
第二波黑衣人的头头,十分惜字如金的回答:
“不。”
这熟悉的声音让骄灼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才知道,这第二波人竟然是汪灿带着来的,好嘛,大水冲了龙王庙,该说汪家不愧是专业的组织,队员的整体素质比第一波强了不要太多。
光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让其他人收起戒备,笑着说:“误会一场,咱们目的一致。我们来就行,家伙什都准备好了。”
汪灿的态度很强硬:“不行,她必须死在我们总部。”
光头眼神微冷,被汪灿的语气惹得心中不快,要是这次怂了,他在兄弟面前面子可就要丢光了,他眼珠一转,讪笑着说:“年底了,要冲业绩,理解一下喽,大不了就说这是咱们一起杀的。”
汪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结论:“先杀你们,再杀她。”
“这么多业绩,你们也太贪心了,大不了这个让给你们啦!”话音刚落,这个方才还掐着她的光头,突然被拽离了地面,还来不及出声呼痛就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个人也被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了。
碍事的人都没了,那下一个就是她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汪灿的眼睛中读出了一抹小小的幸灾乐祸……
“把她绑起来。”汪灿给其他人下了命令。
这时,
“小辣椒!”黑瞎子的声音出现了,黑暗处跑出一伙人,为首之人的皮衣在黑夜中泛着冷光。
蓦得,她那双像深渊里两颗灰暗星星的漂亮双眸,就那样,倏然亮起了浅浅的光。……
黑暗中只见利刃和鱼钩交相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伴随着布匹被撕裂的声音,转眼间汪灿那伙人已经不剩几个了。
黑瞎子这边和汪灿打在一处,他先向汪灿小腹横刀砍去,汪灿往后一跳,然后蹲下拿刀刺向黑瞎子小腿,黑瞎子一转脚,把他踢倒在地,刀锋抵向汪灿的脖颈,眯了眯眸子,眼里闪过一缕火光。
汪灿看向骄灼,她点了点头,紧接着汪灿扔出一个烟雾|弹,屋子里顿时烟雾缭绕,屋顶的消防装置响起,阵仗越闹越大,汪灿和其余几人趁此挣脱钳制,逃了出去。
“不用追了!”骄灼吩咐道,她被这烟被呛得直咳嗽,黑瞎子轻松的把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还颠了颠
“重了啊。”
然后换来骄灼嗔怪的眼神。
原来,骄灼早就发现了病房里的监听设备,她当时没有立即将它销毁,而是弄了个病毒,通过技术手段,在被监听的同时也可以反向监听那个人。
她把这软件复制了一份给奎宿,让他带人在这附近等着,如果有人要行动,马上到医院支援她。
再有,如果黑瞎子日日陪在她身边,这伙人根本无从下手,为了给他们提供机会,她就让黑瞎子和她一起演了这出戏。
准确来说,黑瞎子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演戏……
当他捏着她下巴的时候,她悄悄举起了手里的监听设备,然后让他借故先离开医院,实则早已在他的皮衣口袋里放了纸条,上面是整个计划的蓝图。而他则通过苏万小信鸽给骄灼传信,在表达了对自己被蒙在鼓里的强烈不满后,表示乐于效力。
今晚这件事无疑惊动了医院的保卫处,奎宿跟着去说明情况,外面人来人往,嘈杂的很,仅有一墙之隔的门内却显得格外安静,现在,这房间里只有黑瞎子和骄灼两个人。
骄灼回想起刚刚的事情,颇有些苦恼的说:“我已经知道是谁要杀我,这里没法呆了。”
其实有人要杀她倒是没什么,毕竟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这样了,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为什么都选在今天行动,自己平时为人和善,怎么就这么招人恨了呢~
“那有什么的,天大地大,去哪不行,左右瞎子陪着你,怕什么~”黑瞎子耸了耸肩,长腿交叠斜身侧坐在椅子上,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不肯看向她的飘忽视线表明了他心里还是有在生她的气的。
骄灼冰凉修长的指节便揪住了黑瞎子的手指,他的大手温热热的。
“过来。”
这一声唤的轻柔,隐约还有些撒娇的意味,黑瞎子心里一软,他忿忿的往床边一坐,没好气的看着骄灼,骄灼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病号服的扣子。
“丫头,好好说话,不要□□我……”
黑瞎子拿手捂着自己的墨镜,充分展现出了自己对于非礼勿视这一成语的贯彻落实,骄灼看他这样,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啥,登时脸也有点红,连忙转过身去,轻喝道:
“想什么呢,看右肩。”
黑瞎子这才张开一道指缝,只见骄灼肩上白皙的肌肤已经暴露大片,在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印记,是个圆形的暗红色印记,一圈一圈的,倒有几分像是眼睛瞳仁的层次,不,应该说像眼球,而不像眼睛,没有眼皮和眼睫毛。
“这是那块甲骨上的符号,纹这个干嘛?”黑瞎子依稀记得在古潼京时骄灼曾研究过一块甲骨,上面有许多这个印记。
骄灼把衣服穿好,转回身去,看着黑瞎子,说:“这个印记不是纹的,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自己长出来的,在周代密文中的意思是凤凰。”
黑瞎子皱起的眉头表达了他内心的疑问,骄灼又说:“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了这个印记代表着一种诅咒,扎格拉玛族因为窥探鬼洞的秘密,被永远的诅咒,族人在四十岁后身体就会衰弱,十余年后血液逐渐变成黄色凝为固态,受尽折磨而死。”
“所以吴家是扎格拉玛族人?但是狗五爷好像活得挺久的……”黑瞎子回想着他记忆里的吴老狗说道
“不,吴家和扎格拉玛族并无关系,说起这事我也觉得奇怪,这诅咒是我当年在西沙海底墓里染上的,应该和汪藏海有些关系。”
她前几年见了很多医生,但得到的结果和那天霍道夫说的差不多,本来都要放弃了,却在那时得到了精绝古城的消息,并且还一鼓作气拿到了黑水城的甲骨,这些事情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能够成为终结这诅咒的那个天选之人。
被这种情绪影响后,她放任自己的感情,把黑瞎子追到手,本来一切都在按着她的预计走,直到她知道自己从龙岭带出的那块甲骨上记载的信息和古滇国有关……
滇国在历史上一直拥有着一抹神秘色彩,相关的记载也不过廖廖几句记录一下它的兴起和灭亡,滇王墓的所在她实在是无处查起,心中的那股子自信也褪了不少。
她之前主动跟黑瞎子在一起,除了是真喜欢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想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些事情应该也看淡了,反正就算没有这个诅咒她也会先他而去,所以就算万一她失败了,慢慢变衰弱,最后走了,他应该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可现在……
“当你为我哭的时候……我发现我舍不得了。”
舍不得总有一天要被迫离开他,也舍不得他那么难过,所以就想着提前结束。
黑瞎子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挪到了她身边,骄灼便将身子大半倚靠在了他的肩头,整个人气血弱的像是随时能背过气儿去,他用手抱住了她的腰,轻轻的环着她,握着她的手,将十指紧密的缠绕,一点点的收紧着
骄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这次的行动牵扯三家人,我必须按照计划行事,并不是我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可叹,这次在计划中尚且出了这么大纰漏,寻找雮尘珠没有计划可言,只会更加凶险……”她从小害怕蜘蛛,如果不是那些墓里守墓的蜘蛛,这次她未必会受伤,做做戏就行,可人算不如天算……
黑瞎子听完后,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分手是真的?”
骄灼摇摇头,说:“是或不是,现在取决于你,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就是要让你再做一次选择。”
黑瞎子听着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意,心中很受触动早就没了火气,只剩下了丝丝缕缕的心疼。
黑瞎子捋了捋她垂到脸上的碎头发:“丫头,你跟瞎子我分手是因为怕找不到雮尘珠解不开诅咒,可万一日后你找到雮尘珠了呢?”
骄灼眨眨眼,把头凑到黑瞎子脖子那蹭了蹭:“那我就回来,跟你负荆请罪,到时候你会原谅我吗?”
黑瞎子听这话心里好受了不少,行,还知道回来找他,他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肩上不许她再乱蹭,故意说:“不会。”
骄灼听到后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口,点了点头说:“哦,那幸好霍哥哥来了。”如果不是霍道夫突然到访一语道破了她身体的问题,她还并不打算就这样跟黑瞎子坦白,想着事情办完直接跑路来着。
骄灼的下巴被温热的手指抬起,慵懒危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霍哥哥?”
她勾唇一笑,双手臂滑到他的肩膀,揽住他脖颈:“先回答我。”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顺势搂住少女的腰身,把头低下去,两人离得极近:“丫头你年纪小,反复无常惯了,可怜瞎子一个老实人被骗的肝儿疼,不过丫头你记住,这双手我既然牵起来了,就没打算再放开。”
骄灼听后,感觉到两股热流直向上涌,立刻垂下眼睫,直到眼前渐渐清晰,她才敢抬眸看着黑瞎子。隐隐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是那么认真,这一刻,时间仿佛凝结住一般。
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心中的悸动,她侧过头,唇刚好贴上他的唇角,用软舌反复舔舐着他的唇,扰得他直感到心尖儿麻痒,整颗心化成了一滩春水,抛开所有顾虑,也俯下头,揽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红唇含在嘴里,缠吻起来。
一吻过后,他把脑袋抵在她的颈窝,咬了咬她脖子上的软肉,叹道:“瞎子算是让你给吃定了……”
现在这间病房是没法住了,也幸好她身体素质不同于常人,包扎处理了一下裂开的伤口,准备回家养伤。
医院里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家里人的,尤其是就住在这附近的张日山,骄灼这次的行动也没敢瞒着他,所以在结束的第一时间,老父亲就打电话要来接她,说让她直接去新月饭店住着,比家里安全。
“老爹,我朋友正好在这,让他送我过去就好了。”骄灼还是决定让黑瞎子送她过去。
车内开着冷气,女孩将睡得酡红的脸庞埋在男人结实的怀里,细细的吐着气,目的地早已到达,黑瞎子不愿惊醒她,胳膊支着脑袋,跟着闭目养神,静静等着她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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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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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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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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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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