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李迎娣答应一声,像一只蝴蝶似的迅速从房间里飞出来,一屁股坐到桌边。
张蕊听到李家和说话,虽然不是冲她说的,但她知道李家和也在叫她吃饭,否则用不着那么大声说话。于是,她也没客气,直接来到桌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干坐着等着李家和盛饭。
李迎娣很好奇地看着张蕊和李家和,她觉得两个人今天都是怪怪的,怪得让她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
李家和也没再说话,默默地盛了三碗饭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碗,然后又起身去冰箱里取来一瓶腐乳,盛出两块放在小碟中,端上了桌摆放在自己的面前,这才坐下吃饭。
李迎娣没有轻易动筷,她实在搞不明白,今天爸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太反常了,她想试探一下水有多深。
于是,李迎娣虚张声势地闻着菜味,故意抬起右手大拇指冲李家和比划了一下,一脸佩服地说到。
“爸,你真牛,出手不凡,做的菜就是香,比我妈做的香多了。”
李迎娣故意这样说,她想刺激一下张蕊,平时她就向着李家和。今天如果两人真吵架了,她就算帮了李家和一把,如果两人没有吵架,那就看张蕊什么反应。她知道张蕊的城府不深,情绪外露,她一探便知因为什么。
张蕊也知道李家和做的菜确实比她做的好吃,她不想反驳李迎娣,于是,冲李迎娣淡淡地说到。
“你觉得好吃,以后就天天让他做,我巴不得不天天伺候你们呢。”
张蕊虽然没有生气,但话音里却透着一种揶揄和不满。
张蕊的表现大出李迎娣所料,似乎根本就不生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李迎娣很吃惊。
李迎娣更加迷惑了,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偷眼看着张蕊和李家和都在默默地吃饭,她一时没敢再多说话。
张蕊和李家和都是一脸的平静,谁都不看谁,彼此也不说话,各自端起饭碗吃着饭,晚饭吃得很沉闷很压抑。
沉闷压抑的空气压迫得李迎娣实在受不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她担心两个人在饭桌上吵起来,弄得不欢而散。
李迎娣清楚地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张蕊和李家和饭没吃几口,就因为一句话不合大吵了起来。那天李家和还把碗摔在了门上,稀粥溅得到处都是,吓得她拉着妹妹招娣连饭都没吃就躲了出去,直到两人不吵了才敢进屋。
李迎娣实在是害怕这样的事情重新再演一遍,她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于是,她胡乱地吃了饭,迅速放下碗筷,说了一句“爸妈,我上晚自习去了”,人便冲出了家门。
走出向阳院的那一刻,李迎娣手抚胸口,长出一口气,小声说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好险”,然后便快步向学校走去。
自从李迎娣记事起,就经常见到妈妈张蕊和爸爸李家和吵架,似乎不吵就不能活。她其实早就厌烦这样的生活了,早就盼着自己能早点离开这个家。因此,她便经常抱怨时间过得太慢,这多少分了她的心。
不过,张蕊和李家和并没有吵架,见到李迎娣走了,两人也是草草吃了晚饭,然后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张蕊和李家和都绷着脸,倒驴不倒架,似乎谁都不想先说句软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家和还是先说了话。
“你今天晚上发的什么神经?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李家和眼睛看着电视,说出来的话不是很中听。
“还我发神经,你也不是不知道,月末单位忙,下班急着往回赶差一点被车撞了,我又急又累,你就不能帮我做顿饭?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连张蕊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她居然对李家和的话并没有生气,说话的语气也收敛了许多,听起来实在算不上刺耳。
李家和对于张蕊生气时说话的语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能听出来,张蕊没有吵架的意思,他本就来也不想和张蕊吵架。
因此,听到张蕊险些被车撞了,李家和不由担心地问到。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被撞到吧?”
李家和依旧装作看着电视,心却在专注地听着张蕊说话。
“如果被车撞了,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生闲气?不过,真的好悬的,大货车的后轱辘紧擦着我的自行车前轮过去了。更可气的是,那个司机停下车冲我一顿骂,说我眼睛瞎了,不想活了,还说我想死去上吊投河,想讹他,门都没有。这把我气得就差翻白眼了,我把他臭骂了一顿。”
“所以,你就回来冲我发了火?你也爱生这闲气。”
张蕊终于不爱听了。
“你说什么呢?我差一点被车撞了,那辆车是闯红灯,你还说我生闲气?”
李家和听到张蕊有惊无险,压制着火气,尽量平心静气。
“马路上人多车多,自己不注意怎么行?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那么大的车你还看不见吗?还是你走神了。”
李家和的话虽然依旧刺耳,但张蕊听出了李家和对她的关心,再加上她的气本来就消得差不多了,就决定不和李家和计较了,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屋里静得只能听到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李家和才说到。
“明天我要去北京和上海出趟差。”
张蕊明显一愣神。
“明天?你怎么不早说?一点准备都没有。”
“单位临时安排的,技术考察,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不用准备。”
“你一个人去?”
“嗯,别人没时间。”
“欧阳安排的?”
李家和没说话。
张蕊埋怨到。
“马上过年了,安排你出差,欧阳也真可以,你就不能拒绝?”
李家和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张蕊对他的工作指手划脚。
“是我自己申请的,这是工作,这事你少管。”
“好好,我不管,你什么时候走?要去几天?”
“明天中午的飞机,大约十天以后回来。”
“从咱这到仙桃机场要两个小时,还要提前安检,你一早就得走,我马上给你准备带的东西。”
张蕊说着话就要起身进屋给李家和找衣服。www.xiumb.com
李家和急忙阻止到。
“不用了,我装完了,明天早上将洗漱用品带上就行了。”
张蕊重新坐好。
“咱厂技术改造的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这么急,你明天出差,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没事,明天八点走就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我从北京和上海给你带回来。”
“我这么大岁数了,啥也不缺,一会儿,迎娣回来了,你问问她想要什么,你给她带就行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那好吧,你如果累就先去休息吧,我等迎娣回来。”
张蕊也没再推让,刚才的惊魂一刻让她确实感觉到疲惫不堪,她需要早点睡觉,于是边起身边说到。
“迎娣不回来,你不许睡觉,我先去睡了。”
张蕊下命令似的说完,起身直接进了卧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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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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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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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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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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