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懿悄无声息的掠过夜幕,来到姜守中所在的小屋外。
月黑风高打人夜。
听着屋内绵长的呼吸,石懿两眼闪动着狞芒。
他将蒙在脸上的黑布,往上遮了遮。
说实话,让他一个小玄宗师的高手来教训一个毫无武道的普通人,委实太过掉价,石懿心里着实憋的慌。
可自己不干,总不能让主子来吧。
除非对方是一个女人。
——漂亮女人。
石懿手指轻轻拭掠过手中的锃亮刀锋,感受着刀刃的刺冷,犹豫了一下,他将长刀回鞘,在附近找了一根孩童手臂粗的木棒。
主子说只要打断对方的腿就行。
当是给锦鲤报仇了。
虽然石懿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但主子既然有心放屋内之人一马,那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情。
石懿将手掌贴在门上,轻轻一震,里面的门闩被打开。
究竟是要打断左腿呢?还是打断右腿?
他还在纠结着。
甚至石懿已经神游物外,开始幻想几日后,如何玩弄那位面馆老板的二女儿。
可惜那丫头岁数有点小了。
就在石懿准备推门而入之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警觉。
来不及做出思考,男子身子本能的朝后翻了一个空心筋斗。脚尖刚触及地面,立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斜斜斩下。
刺亮的如瀑刀芒在黑夜里划出一弧耀眼明光。
然而,这一刀却劈了空。
墨衣大汉紧张的扫视着寂静四周,耳蜗里鼓溢着怦怦的心跳声。
一滴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打湿了脸上的黑巾。
他确信,刚才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究竟是什么玩意?
石懿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屋内,然而下一刻,他僵住身子,骇然看到一枚玉簪悬停在了小屋门前!
剑气盎然,隐约可窥见一柄长剑虚影。
飞剑!!
石懿心中震惊,如临大敌。
武道九境,唯有宗师之上,入天荒境的高手才能御剑。
惊惧的石懿甚至连多看对方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仓促间长身飞起,脚尖往身后墙檐一借力,转身朝着夜空中逃窜而去。
飞剑发出轻鸣,拖着剑影追击而去。
感受着身后迫近的浓重杀机,石懿肝胆欲裂,心中直骂娘。
情急之下取出一张符箓,咬破舌尖,将鲜血吐在符箓上面,然后重重拍于自己的胸口。
石懿身形速度暴涨。
与此同时,他的七窍也都溢出血点,面目尤为可怖。分明就是在以燃烧自身真元为代价,博取一线生机。
……
京城郊外,云湖。
平静的湖面近乎凝固,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镜子,反射着远处无禅寺隐约柔和的塔灯和岸边模糊的树影。
小船静静漂浮在湖面上。
微弱的月光偶尔透过云隙,投射在小船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勾勒着船上的女子身形婀娜诱人。
李观世拎着从厉南霜那丫头手里要来的酒壶,小口饮着。
唰!
女人忽然将酒壶扔之湖中。
一串酒液滑落而下。m.χIùmЬ.CǒM
李观世慵懒地的挪指抹去玉靥上的冰凉酒液,细红的丁香小舌扫过指尖,红唇微微一吮,竟有股无心的冶艳美感。
酒壶落入湖中。
渐渐的,湖心泛起一纹纹涟漪。
一抹大红艳丽的长裙如鲜艳的玫瑰缓缓绽放,绚丽而又诡媚。
“有事?”
红衣女子盯着李观世,语气冰凉。
李观世仰望着天空厚厚云层,唇角笑容勾起,“怎么说也是我将你从那宅子里放了出来,面对恩人,就这态度?”
红衣女子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方的态度并未让李观世生恼,开门见山的说道:“放你出来,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这个人……也只有你能找到。”
“我凭什么帮你?”
红衣女子俯视着船中风姿无双的绝色女人,有着女性之间的嫉妒以及自身性子的骄傲,“就你也配使唤我?不过是个到处找男人交配的妓子而已!”
李观世笑眯眯道:“好久没有人敢这般当面骂我了,你很有胆量。”
红衣女子发出一声嗤笑。
论修为,她自然不是李观世的对手。
可如今她的妖魂已经融入这片湖泊之内,打不过,但躲得起。
六百年前,一位权臣谋朝篡位之后,将前朝太后,皇后,皇帝,公主等一干皇亲国戚甚至部分大臣,九百余人全部淹死在此湖,连襁褓内的婴儿都没放过。
因为真龙怨气,导致此湖出现了一只龙蛟大妖。
后来妖气枯竭,大妖陨落。
而如今随着妖气复苏,此湖之内的妖龙煞气还残留三分,她已经吞噬七成。李观世真想杀她,难有手段。
就在红衣女子讥讽之时,忽见面前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长针,牢牢锁住了她的本命魂机。
红衣女子露出惊恐之色,欲要潜水而逃,却惊恐发现浑身难以动弹。
李观世捋起衣袖,露出一条欺霜赛雪的藕臂,伸出船舱,微带透明的指尖轻轻捋过湖水,动作极为轻柔。
霎时,无数由湖水凝成的水刀飞起。
刮向红衣女子。
锋利的水刀毫不留情的切下红衣女人身上的一块血肉。
不等红衣女子发出惨叫之声,其他水刀也好似被一位位擅长刑法的刽子手操作,将她身上的皮肉一块又一块割下来。
动作温柔且冷酷,精密且恐怖。
鲜血滴落,染红了湖水。
李观世面无表情,手指无聊的缠住一缕发丝,出神望着夜空。
红衣女子先是惨叫,继而哀求,又是咒骂,不多时又变成了哭求,最终没了声息,偶尔只余痛苦呜咽之声。
直到女人身上的最后一块肉被剃下,竟变成了一具骷髅骨架。
骨架被一缕缕粉色气息萦绕。
红粉骷髅,骷髅红粉!
李观世这才将目光看向化为骷髅的女子,笑眯眯的柔声问道:“现在,可以答应帮我做事了吗?”
骷髅点头。
“生前一副贱样,死后还是一副贱样。”
李观世笑了笑,轻轻挥手。
湖中的肉块飞起,重新黏在了女人身上,犹如工匠给菩萨重塑金身,很快便恢复了之前冷艳妖媚的模样。
血液也化为红色嫁衣,遮住了女人姣好诱人的身躯。
红衣女子跪在湖面上,簌簌发抖,眼里再无之前的桀骜,颤声道:“真人尽管吩咐,即便刀山火海,梦娘也在所不辞。”
“真乖。”
李观世眉目温柔。
她正要开口,蓦然轻蹙眉梢,目光看向云湖岸上某处。
只见一位浑身是血的蒙面墨衣大汉,踉跄狂奔而来。
身后追着一把玉簪飞剑。
那把飞剑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再追杀墨衣大汉,而是转身折回。
可下一秒,玉簪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制住。
颤抖不止,无法挣脱。
李观世抬手将玉簪收来,夹在指间,神情出现了一瞬恍惚。
“这丫头,真的死了吗?”
女人喃喃自语。
石懿见危机解除,长松了口气,正要抱拳道谢,却看到船上的女人衣袖轻摆。
墨衣大汉身体赫然炸开,爆成一团血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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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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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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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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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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