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名曰‘太公祖令’。”吕不韦答道。
“太公祖令?”嬴政从名字上似乎已经猜测出了一些端倪。
“不错。”吕不韦面色平和,语速放缓,“王上可还记得,之前老夫送与你《吕氏春秋》时,因那个‘氏’字,老夫第一次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嬴政点点头,说道:“寡人记得,仲父是姜太公的第二十三代玄孙,难道……?”
“不错,这太公祖令,正是先祖太公亲手所铸,这是九枚太公祖令其中的一枚。”吕不韦说道。
“啊?”嬴政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手中黑得发亮的太公祖令。
“当年,据说先祖太公留下遗命,凡姜姓吕氏的子孙,见祖令如见太公,对持有祖令者提出的要求,必须要尊崇,并且要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吕不韦神采奕奕地说着自己家族的隐秘,“据说,这八百年来,已然现世的共有四枚,都运行出对于吕氏一族来讲的大事,其中一件,便是众所周知的‘田氏代齐’!”ωωω.χΙυΜЬ.Cǒm
“什么?”嬴政惊声道,“仲父是说……田氏代齐的事,是太公的遗命?”
吕不韦却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先祖的遗命,而是持有祖令者之命。他命齐国吕氏王族将王权暗中转交至田氏一族手中,然后整体隐匿起来,等待下一个持令者的传唤。”
“为什么这么做?”身为一国之君的嬴政,当然知道让一位国君主动放弃自己的江山有多难,那可是祖宗的基业啊!
“当时的康公自然也是无法理解,但太公组训不可违逆,在挣扎了数日之后,终于答应了持令者的要求。”吕不韦概叹了一声,“于是,他暗中遣散了几乎所有的王室子孙,分发了钱财,然后整日虚度光阴,借酒消愁,还暗中扶持田氏一族,尽快取而代之。”
关于田氏代齐的史料,嬴政自然读过一些,而之前他也不甚理解为何齐康公会自甘堕落至此而丢掉了自己江山。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那后来呢?”嬴政好奇地问道。
“后来……”吕不韦收起了那一丝不甘的表情,接着说道,“后来,吕氏子孙便逃往列国,隐藏起自己身份,但为了太公祖令,却并没有隐姓埋名,以便随时被差遣。而老夫的祖上这一支,便前往赵国安了家。”
听了吕不韦与太公祖令的渊源,嬴政心中一阵唏嘘,低头又看向手中漆黑的祖令,不禁问道:“莫非仲父的这一枚,也是接了什么任务所得来?”
“哈哈哈……”吕不韦突然大笑起来,半晌都没有停下。
嬴政的心里毛毛的,但却并没有出声打断。
大概是笑累了,吕不韦捋了捋胡子,然后转过身,看向窗外,开始了自己的讲述:“老夫的本名,并非叫做吕不韦,而是叫做吕尚,与兄长吕崇自幼相依,却怎料兄长与嫂嫂在留下了两个孩儿之后,也撒手而去。”
“无奈之下,老夫只好以贩卖布匹为生,以供养两个侄儿。”
“突然有一日,一位荆姓的青年男子找到老夫,并示出了这枚太公祖令。”
“在这之前,老夫本以为那祖训仅是个传说,离自己还很遥远。可是在见到太公祖令的那一刻,老夫才坚定了自己对祖训的信念,而那一天,也成了改变老夫一生的一个转折点。”
“在鉴别了祖令的真伪之后,老夫接受了这个看似颇为离奇的任务。”
“那个荆姓的男子,交给老夫一名女子,并告诉老夫,这名女子原本姓姬,是大周王室的后裔,而为了避人耳目,便将那女子的姓改为了赵国的国姓,原来的姓则变成了名字。”
嬴政在心里将那两个字连起来读了一下,却顿时眼珠外凸,青筋暴起:“母后?!”
“嗯,不错,那女子,正是你的母后。”吕不韦继续说道,“当时你的父王正在赵国作质子,而那个男子的要求,便是让老夫千方百计地接近你的父王,然后将你的母后嫁于你的父王。”
嬴政:“……”
“老夫很好奇为什么偏偏非要是眼前的这个女子,问其原因,那男子只说了两个字:血脉!”
“所以,当时老夫就觉得,他们的子嗣,也就是王上你的血脉,定然不凡。”
说完了这句话,吕不韦回头看向嬴政,眼神依旧锐利。
却只见嬴政,下巴都快要砸到自己的脚面了。
也不知是吃惊于自己的身世,还是感到事情太过离奇。
“王上不必太过震惊。”吕不韦笑了笑,说道,“待老夫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再结合你现在了解到的,想必便全都理顺的通了。”
嬴政这才缓过神来,用力推了推自己的下巴,然后点了点头。
吕不韦继续说道:“那持有祖令的荆姓男子,给了老夫一笔钱财,以作开销,而后,又命老夫想办法助你父王回归秦国,并且成为王储。”
“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为大秦之主!”
嬴政瞪圆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摩擦着掌心的冷汗:“仲父是说,就连寡人的出生,都是早已谋划好了的?”
“不错。”吕不韦答道,“既然你血脉尊贵,想必定然会成为一代雄主,也或者,这本就是一个必要的因素。”
“也正是因为对这血脉一事的好奇,老夫才网罗世间的才士,以编著《吕氏春秋》的名义,来探究其中的奥秘。”
原来这才是吕不韦著书的真实目的。
“那仲父探究出什么了?”嬴政问道。
“呵呵,这事看似复杂,其实也不那么难。”吕不韦笑着说道,“所谓的血脉传承,传的是后世子孙,而要追根溯源的话,只要向前不断地查询先祖的由来,便会越来越走近真相。”
“你嬴姓一族,若是向前追溯,是起源于黄帝一脉;而大周的姬姓世族,则是起源于炎帝;再看大周之前的殷商王族,亦同样是黄帝的血脉;而大禹一脉亦是神农的后裔。所以,老夫经过多年的积累与分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嬴政似乎是被吕不韦完全地带入到了谜团之中。
“朝堂……罔替!”吕不韦眼睛眯了眯,说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四个字。
嬴政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吕不韦继续解释道:“世人,都自称为炎黄子孙,但这其间的含义,似乎是被曲解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炎子黄孙,其所指的,也并非是华夏的族群,而是掌权者的血脉。”
嬴政终于明白了吕不韦所说的意思:“仲父的意思是说,朝堂的最高权势,是由炎帝和黄帝的血脉传承轮流把持?”
吕不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表面上看似是朝代不断地更迭,但实则,却是一直掌握在炎黄血脉之手,而其背后,又似乎是始终有着一个推手,又或者说,是有一个专为此传承而维持规则的一个,或者几个家族在把控着历史的走向。”
嬴政并没有被自己的震惊所掩埋了理智,他细细地思考着吕不韦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如此说来,寡人是在出生之前,便被确定了血脉。”嬴政想了半晌,才喃喃道,“所以也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之人?”
吕不韦没有回答嬴政,又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王上可想知道,那持有祖令的男子,还要求了什么?”
嬴政点了点头。
“他还要求老夫,要亲手带兵去灭掉大周,带回九鼎。”吕不韦目光闪烁,“因为只有由老夫亲自带兵,才能保证大周王族的人不被屠戮,虽是国灭,而人不亡。并且,在王上长大之后,还可以顺利成章的将九鼎直接交于王上之手。”
“老夫觉得,这持令者到是与大周王室颇有渊源,但灭周一事既然出自他的口中,想必,定是其背后势力的决策,那么也就说明,改朝换代的时刻已然来临了。”
嬴政眨了眨眼,想起了李斯最初对他说的那句话:九鼎移,江山易。
“哦,对了,那持令者,王上也曾见过。”吕不韦说道。
“寡人见过?”嬴政大为惊讶。
吕不韦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将太后许配于先王,后来便有了王上,后来的事情,王上也都知晓了,但在老夫接王上回大秦之时,咱们被赵国的士卒追赶,险些遭了毒手,而那个出手救了咱们的人,便是那个持令者,想必那几年,他一直都是在暗中相护。”
“什么?!”嬴政的脑袋嗡地一声,似被重锤击中一般。
荆姓……
是荆良!
如今已经改名荆轲的荆良!
原来吕不韦早就与荆良相识。
怪不得荆良在咸阳的时候,总是神出鬼没,想必是刻意避开吕不韦。
原来是荆良,一手安排了嬴政的身世。
但他却从未对嬴政说过此事。
而且,按年龄算来,如今的荆良应该与吕不韦相仿,也应该是年近半百之人,但其外貌却看似不到三十岁。
吕不韦见嬴政面部僵硬,似乎是被触动了什么心事,于是问道:“王上,你怎么了?”
“哦,寡人没事。”嬴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仲父所说的那个人,寡人不只见过一次,那次去岐山祭祖,也是这个人帮寡人解围的,寡人还跟他聊了一阵,后来他请求寡人,不要告诉仲父见过他。”
嬴政说一半,留了一半,因为蒙骗了吕不韦拿了赎金的事情,毕竟难以说出口。
吕不韦眼珠转了转,说道:“看来,他还真是经常守护在王上身侧,只不过,咱们都没有发觉而已。”
嬴政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仲父,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大多你都知道了。”吕不韦又捋了捋胡子,“老夫帮助先王成功坐上了王位,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大秦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中,但唯独的意外,便是你父王的早逝,这让老夫的确有些措手不及,直到那一日,李斯来到老夫的府上,给老夫看了这个太公祖令的图画。”
“那时,老夫便知道,这是有人来接替老夫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了,于是,老夫的心中,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而这段时间,王上定然经历了不少,也学到了不少吧。”
嬴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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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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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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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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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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