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倔强的抿着唇,没人来拉住她,她就自己挺直脊背往外走。
简家这片正好是闹市区,晚上什么都热闹了起来。
灯红酒绿的对街,在路边停了一排的车。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家酒吧,低调内敛的门头,一眼看去人来人往的繁华,扎眼的车子就知道不是什么等闲地。
简意看了一眼,然后拎着箱子闷声往前走。
头疼的很,视线也变得模糊,简意狼狈的蹲下身,她听见有脚步声,轻佻的口哨声响起,她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但绝不是她想见的脸。
简乘风的朋友多,三教九流的都有,经常带回家喝酒,每次都是喝到半夜才肯作罢。
有时候简意出门撞见了,便会被这群人不怀好意的调笑,肆无忌惮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她听见他们问简乘风她今年多大了。
这群人显然认出她了。
为首的叫林墨,风流浪子,这片有名的小混混。
“小意妹妹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林墨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箱子,然后笑得一脸荡漾,暗示道:“要不去哥哥那儿?”
突然的靠近,简意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匆忙避开林墨作乱的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别碰我!”简意大声呵斥,不怀好意的触碰让她感到无比恶心,简意下意识向周围扫了一圈,求救的目光在对上那些调笑和猥琐的眼神戛然而止,她有些绝望。
林墨知道她没人撑腰,有恃无恐道:“你爸卖女儿谁不知道?反正早晚的事,还不如跟我?”
怒火直冲心头,她不报此时有人能出现救她的期望,秉着鱼死网破的劲儿,抡起手里的行李箱朝林墨身上砸去。
林墨被她砸中了腿,脸上出现恼怒的神情,骂了一句脏话,抬起手就要给她一个教训。
彼时,一阵短促的车鸣声响起-----
下雪的冬夜,四顾茫茫,那辆黑色迈巴赫就好像突然闯入的外来客,车前的双闪明亮又逼人,就这么不经意的照亮了他们这儿的一片地。
车窗摇下一半,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好看的侧颜。
他搭了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手指纤长,金属打火机亮起蓝色的光,烟雾顺着他指尖缠缠绕绕,他微仰着头吐息,藏在黑夜里的面孔,有一半的晦暗,让人着迷。
后来目光就这么淡淡看了过来。
如果让简意形容当时的感觉,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想要“驻足”。
可惜现实不给她欣赏的机会,林墨很快又像一条难缠的毒蛇靠了过来,几番挣扎,简意渐渐没了力气,随时都要晕过去,巨大的恐慌朝她袭来。
也是这个时候,一支烟到了尾声,一点火光被他撵灭,简意挣扎着扭过头,她看见灯影惶惶,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下简意完全看清了他。
黑色的呢子大衣,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好看的脸露了出来。
一片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他似是有些不满那些人为何还不走,冲他抬了抬手,漫不经心说了句:“过来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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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还残留着一丝烟味儿没有消散。
简意上了车,有点局促的坐在后排。
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谢谢。”说完抬头打量他,却被他不经意落在车内后视镜的目光所捕捉。
对视的那一瞬间,简意仓促的移开了眼,却听见他落下极短促的一声轻笑。
发动车辆的声音响起,简意听见他说:“去哪儿?”
简意不敢真的让他送,“您把我放到下个路口就好。”
夜色静悄悄的,下车的时候周围静的不成样子,拖拽行李箱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简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走了,她回头看了眼那辆深黑色的车。
车身与暗夜融为一体,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又看不见这辆车。就好像一场海市蜃楼,她要分不清今晚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手机铃声打乱了刹那的平静,一点儿思绪被揉碎,简意手忙脚乱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林卿阮的电话。
简意顿了一下,转过身,接了电话说:“卿阮,那钱........”
林卿阮很急的打断了她:“小意,你在哪儿?我刚回家发现那傻逼房东把我们门锁换了。”
简意彻底懵了,完全没想到糟心的事情堆在了一块,林卿阮说房东不肯租给她们了,让她们明儿一早上门拿东西。
林卿阮说自己今晚找朋友借宿一晚,问简意今晚怎么办。
简意抬头看了看天,街景早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二环内的寸金地盘,哪有她消费得起的住处。
她抿了下唇,不想在麻烦好友,便撒了个慌:“我随便找个宾馆住一晚吧。”
打完这通电话,简意彻底泄了气。
行李箱轮子卡进了青石缝里,她一时没拉动,带了脾气使劲拽了两下,转过身简意才发现那个男人还没走。
他靠在车旁边,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手上又多了根烟,原本没有情绪的脸上,此刻覆了浅浅的一层笑,有种浑然天成的轻荡。
简意停在了原处。
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身后是一段死胡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简意觉得迎面刮过的风都在变得缓慢,他们衣角擦过的时候。
恰好这时候,靳砚琛也灭了烟。
他倾身看过来,也是这个时候,简意看见了他鼻尖上的一颗小痣。这小痣一下破了他整张面庞的清冷气,多了几分浪荡人间的浮华。
简意的手机隔音没那么好,她料想这男人大约也听见了刚刚林卿阮的那一通电话。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发出了邀请:“要不去我那儿?”
简意心狠狠往下一沉,她觉得这男人和林墨也没什么不同,多了份好看的皮囊与绅士十足的派头,内里都是一样的本色。
默不作声的拎着箱子往前走,算是无声的拒绝。
走了两步,眼前开始发晕。脚步一虚的时候,简意感觉腰上横了截手臂,其实也没多大感觉,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片刻消失,她歪下去的身子被扶正。ωωω.χΙυΜЬ.Cǒm
靳砚琛撑着手臂靠在车门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他叩了叩车门,看穿她的强撑,带着点儿揶揄道,“上车吧,要不然就该坐120了。”
简意想说深更半夜的,她晕在路上,真不一定有人能给她打120。
她又一次坐上了他的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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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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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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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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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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