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跨进去,其实没看清床榻上的人,可是被一地的衣服和水气吓着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二位主子在干什么。
陛下方才正在火气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他。
但是王喜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里头传来卫宴洲的声音:“端进来。”
他还以为要等上个把时辰呢。
王喜忙将还热着的粥端了进去。
卫宴洲的表情确实不大好,阴恻恻的,令王喜想起四个字——欲求不满。
皇帝陛下的眉头蹙着,沐巾裹得程宁只露出个脑袋。
程宁的双唇红彤彤的,甚至可见微微的肿。
这会儿看着是彻底没有力气了,恹恹儿靠在卫宴洲的怀里。
“端过来,”卫宴洲吩咐着,腾出一只手去接粥,又吩咐:“叫人去将程宁的衣衫取过来,她那个宫女呢?”
“奴才这就去!”
王喜派人去找春华了,再进来时,他家陛下已经快要将一碗粥喂完了。
昨日程宁爱吃的小菜,他叫人备了许多。
卫宴洲舀起一勺白粥,送到程宁唇边,她愣是不张口。
而若是在粥上加一点小菜丝,那一口便很好胃。
“这是腌渍的东西,吃多了胃疼。”卫宴洲没好气地数落,有心让她少吃几口。
程宁任他说,一个字也不回,反正只有粥就不张口。
卫宴洲都要气笑了,“你这到底什么臭脾气?”
两个人一来一往,看着不太和谐,可卫宴洲的表情虽然不好看,却始终也没有真的发火。
只剩一点碗底的时候,程宁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本来就累极,刚才又被热水一泡,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能坚持着吃了大半碗粥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喜这时放轻了声音,将碗接过来:“陛下,让娘娘睡会儿吧?”
这日头都老高了,正是好睡的时候。
卫宴洲将人放平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在程宁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这番亲昵的动作,程宁醒着的时候他定然不会做。
当着外人也不会做。
王喜看在眼里,也只当没看见。
只是程宁似乎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呼吸有些急促,眉也蹙着。
她现在睡觉都是这样,有时候卫宴洲宿在临华宫,夜半醒来,她也是这番睡不安稳的模样。
“娘娘心事重,是不是忧心着程家?”王喜试探一问。
可是卫宴洲显然听不得程家二字,刹那就拧起了眉。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王喜忙闭口不敢再言。
他扫了眼四散的程宁的衣衫,已经被卫宴洲撕破了:“奴才派人进来收拾。”
嬷嬷来的很快,捡起地上的几片碎布。
知道这是皇帝的营帐,她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直到拿在手上的衣服里掉出个东西。
红彤彤的。
她心里一惊,忙要弯腰捡起退出去。
“等等,”卫宴洲眼熟那东西,一招手:“拿过来。”
王喜从嬷嬷手里接过,定睛一看,这不是早晨南熵王子胸前的平安扣么?
“陛下——”
程宁衣服里竟然也有一个平安扣,卫宴洲难得的思考了一瞬。
方才他只是看了一眼南熵,以为他身上的那个平安扣,就是程宁在鹧鸪庙呆了一夜的理由。ωωω.χΙυΜЬ.Cǒm
可程宁身上分明还有一个。
鹧鸪庙的平安扣,一人只能求一个。
她根本没有送给南熵,那是要给谁?
恰巧春华此时进了来,手里抱着给程宁的衣衫,胆战心惊地望了卫宴洲一眼。
她刚才被吼怕了,又被侍卫拖着走,还以为程宁今日又要受一番苦。
但是此时她静静躺在床上睡着,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恐怖。
“你过来,”卫宴洲摊开手中的平安扣问她:“你家娘娘给谁求的?”
竟然是那枚平安扣。
春华老实地摇头:“奴婢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程宁没有说过,她问了一句程宁也没有回。
但是平安扣这种东西,一般不都是给在意的人才会求么?
程宁在意的人也不少,程家,她的亲兵,傅佑廷,卫宴书.....
那么多人,她不说,谁又能猜到。
但是卫宴洲无所谓,他将平安扣往自己身上一戴:“朕的了。”
管程宁为谁求的,反正他不会让她有机会送出去。
春华微微睁大双目,没见过如此霸道不讲道理的霸占:“陛下,娘娘她肯定不是——”
“春华!”王喜冷喝着打断她的作死言论。
就算你心底知道这不是熹妃娘娘为陛下求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想死不成?
春华瘪着嘴,有些不服。
陛下若是有些自知之明,就该明白娘娘绝不可能为他求平安扣。
将娘娘害到这个地步的人是谁,她怎么可能还为他求个平安扣?
卫宴洲冷哼:“记住了,你们娘娘只能是为朕求的。”
一个平安扣,只要没有送出去,那送给任何人都有可能。
凭什么不能是他?
程宁一个如此不信神佛的人,她凭什么给别人求平安扣?
春华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若是为程宁好,此时就应该闭口不言。
陛下的占有欲向来没有道理,她不能一而再地挑衅他。
否则受苦的还是程宁。
“陛下!”营帐外突然传来谢轻漪的侍女茵茵的声音:“陛下,我家娘娘醒了,可否请陛下去看看?”
卫宴洲与王喜对视一眼。
这么快就醒了?
不过也正常,太医都挤在她那儿,也没有伤及要害,醒过来也不难。
卫宴洲起身吩咐春华:“你在此照料。”
这是皇帝的营帐,春华明白他这是要亲自看着程宁了。
可也无从反驳。
出了营帐门,茵茵跪在一边等着:“陛下,娘娘醒来没见着您,以为您在猎场受伤了,正哭的伤心呢。”
谢轻漪昏迷了近十个时辰,有着为卫宴洲挡箭在,此时不邀宠更待何时?
说到底是为他受的伤,卫宴洲无不可地顺着谢轻漪的意思去看她。
进了营帐,果真看见谢轻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一边的太医正劝着:“娘娘先将药用了才行啊,否则伤口长得慢。”
看样子是不好好喝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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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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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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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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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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