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教练差点就要被沐恒气得背过气去了。
这小子……这小子……去他娘的!
他们昨天居然连一题都没有写就从窗户跑了!
坐在最前排的令晔眉头微皱,他想的问题比别人都要多,他可以保证没有天阁二中的学生会去跟葛教练告密。
毕竟,天二内部总体上还是比较团结的。
那么,在另外排除了楚白月熟门熟路地对龙潭书院内部天网的屏蔽因素以后,唯一可能让他们昨天所做的事情暴露的也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做得太明显了,被教练自主发现了;而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有当时在场的其他同学或者老师目击了这件事情,并且将它告诉给了葛教练。
而如果是学生的话……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令晔总觉得会是潜伏在队伍里的不稳定因素。
师生团体天然的轻度对立性让他对于这种行为有一些恶感。
能够背叛团队一次的人,就能有第二次。
最强大的团队精神很多时候是需要无视外部介入因素的。
令晔想到最后,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仅仅比沐恒柯函他们早到一步的楚白月,以及很早就到了,但是却被葛教练吓得局促不安的陈鹤。
陈鹤也不想的。
但是昨天的情况那么特殊,他跟着这群人通宵在外面晃荡,早上的时候还脑子不清醒地被楚白月塞了个认错的条子,浑浑噩噩地背完了条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沐恒一个人明认暗秀,他能把自己的那几句认错的话给背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别说他接下来还跟着楚白月去体验了一把天阁二中“因材施教”的提高班。
数学课代表猛男落泪。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陈鹤体验的第一节课就是化学,化学老师还好,没有对新同学表示自己的好奇。
他抽人回答问题就挑了原来的同学,并没有为难陈鹤。
楚白月跟祝明承在化学课堂上全程划水,划得全部的化学尖子生都忍不住去偷偷摸摸地看他们。
化学咆哮男巫这个boss如果没有强大的肉盾骑士在前面拉着,造成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害得那些学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活到下课。
陈鹤刚刚接受了全校的目光洗礼,暂时对大家的目光形成了免疫,所以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除了听不懂。
他跟着楚白月上的第二节课是高级生物。
生物课总应该没有化学这么变态了吧?
不可能的。
任何课程,它一旦跟“高级”这两个字结合到了一起,那注定就会是一场噩梦。
高级生物课的教室没有太多的人。
这导致老师一眼就看见了陈鹤这个新面孔,她还很高兴地把课本合上,说“既然今天来了新同学,那就让我们学点轻松简单的内容吧?”
然后,陈鹤就收到了一份课堂讲义。
他抬眼一看,好家伙!那是一片alpha折叠、beta折叠的海洋这还是陈鹤能看得一知半解的内容。翻过面来,他就看到了一片吡咯赖氨酸茚三酮……麻袋!连字都看不懂好吗?!
这可能就是学渣的命吧,陈鹤当时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保持着微笑,在半梦半醒当中,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第一节高级化学的课堂,只不过这次的老师温柔又可亲还漂亮。
陈鹤就这样完成了自己在天阁二中旁听的第二节课。
紧接着他又跟着楚白月去上了英语、语文、数学。
等他最后从高级数学课教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这种只剩下一口气的情况下,陈鹤觉得自己能从八角楼二楼的会议室爬下去,而不是跳下去,就已经用尽了残存的生命值。
再多写五千道题,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活活地猝死在会议室里。
沐恒大概也是看陈鹤这么精神恍惚,才在第一时间里就选择了铤而走险。
这就像他看到楚白月为难的时候,会选择替她接过做决定的担子,承担做出这种决定的任何可能的后果。
陈鹤都懂的。
他在高一开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的沐恒,沐恒的身边是放了一盆奄奄一息的上一届学生留下来的仙人掌,花盆里表层的泥土都干裂成白色的了,结果他在路过沐恒身边的时候偷偷摸摸瞧了一眼,就发现沐恒拿着手机在查“如何养活一棵仙人掌”。
这跟沐恒身上那种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冰冷锐气完全不相匹配。
陈鹤不知道沐恒之前经历过什么,以至于他那个时候那么的内外分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沐恒是个好人。
后来的将近一个学年,沐恒都在照顾那棵差点死掉被丢进垃圾桶的仙人掌,等到了高二的时候,谢老板还从家里拿了个花盆来把仙人掌分盆了,送了一个走廊的二三四五班各一盆。
美其名曰:“仙人掌外交”。
不过,也只有沐恒照顾的那一盆,始终都欣欣向荣。
这也是陈鹤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居然会跟着沐恒去做从二楼爬下去的这种事情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太信任沐恒了。
沐恒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生就应该被人当作崇拜对象的存在。
陈鹤甚至都能理解在昨天周一升旗晨会上给沐恒硬捧场子的那个天阁二中同学,换了任何一个人来,或许这件事情都会显得荒诞,但如果是给沐恒捧场子那真的是太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愿意别人付出的人,很多时候也会获得别人同样的善意。xiumb.com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有坏人的,但是沐恒并不是在为了那些坏人在付出他沉默的善良,他很清楚自己是在为了谁而付出善意。
毕竟,那棵仙人掌离死亡被丢进垃圾桶,可能真的只有那么一线的距离。
“沐恒!”
葛教练愤怒的声音终于在教室里响起。
沐恒笑着抬头,回答到:“报告老师,我在。”
葛教练一口气被沐恒堵在了嗓子眼上,整个人撑在讲台上,全白的头发剃成了板寸,精神矍铄地树立着,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似乎他还能再为国家出二十年的卷。
他缓了缓,颤抖着问到:“你他娘的到底在干什么?”
沐恒把手里的鲜磨豆浆杯子举起来给大家看了一眼,甚至还晃了晃,解释到:“我在喝豆浆。”
教室里响起了细碎的轻笑声。
葛老师:“……”
老夫纵横教育界五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心底默念了十遍“不生气、不生气……”,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沐恒,压抑着满腔的怒气询问到:“你你们昨天为什么没有写完题目就离开了会议室?!”
沐恒放下了豆浆杯。
只见他微微挑眉,整张脸上刻意表现出来的温顺气质顿时全都消失不见,他非常无辜地茫然道:“什么?我们昨天晚上不是把四千八百八十八道题都写完了吗?”
“大胆”
葛老师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但沐恒的话过了一下他的脑子,他瞬间就愣住了。
怎么可能写完?
小五千道题呢,一点都没有水分的五千道题。
正常人,就算是他亲自上场,一个晚上也他妈的写不完啊!
更何况他还特意在最明显的系统提示里,专门禁止了合作这一条路子。
其实本来他是想要让大家合作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些学生里只有十个才能晋级到国训,如果在这里就让他们拥有了太深的朋友情谊,那对后续的国训都将会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和影响。
毕竟,现在的赛制跟他以前那会儿的赛制又不一样了,要考虑的东西也更多了。
他老葛虽然天天坑应星那小子,有时候还把人给往死里坑,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真的特别喜欢坑自己的学生。
只是偶尔需要锻炼一下年轻人的嘛。
令晔回头看了一眼沐恒,心底默默地叹息:这家伙……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坑爹啊。
想当年他跟楚白月一个班,班里有个沐恒,沐恒一个学年也不出现几次,大家最多也就是知道他是他们班的学生。
还是偶尔在校园里遇到的时候,他过来找楚白月取每天的作业,顺便就在楚白月的技术组副组长办公室里把作业给写了。
令晔有时候就会看见顶着一头白毛红毛蓝毛竖起来的沐恒,还他妈的耳钉上带小铃铛,简直比什么不良都要不良。
但是他在面对楚白月时表露出来的表情跟行为又很正常,甚至比什么正常人都还要正常。
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很烦躁,于是就跑去借了楚白月的小办公室实际上是一间堆满了各种破烂的杂物间把自己关在里面写题。
但是写到一半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露出了外面抱着自己的作业正要进来的沐恒。
沐恒一身乱七八糟审美从头到脚发挥得相当不稳定的衣服,进来以后把自己的作业在楚白月的桌子上垒好,还顺手拿了个电动机压住。
令晔很烦躁,但这家伙一直不走。
他刚想要抬头开口赶人的时候,就听见沐恒在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他正在写的题目开了口。
沐恒说:“你这道题其实没必要用定义法来做的,用定义法就是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你直接用这几个公式,拼拼凑凑随便写点过程就好了。”
当时的令晔还有些年轻气盛,张开嘴就要顶牛。
结果,沐恒直接就着他的动作把他的笔给抢了,随手就拉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唰唰唰”几笔就留下了三个变形式。
令晔顿时哑然。
不仅哑然,他还很讶然。
沐恒这种看着像是家里送进来混日子的家伙……居然也有点本事啊?
这件事情其实在令晔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他没有想到,平常班里看起来最像智障的那个家伙,居然也能解出会让他自己都感觉烦躁的“难题”。
不过,那都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
现在想起来,甚至都会感觉这是好多年的以前了。
但总体来说,令晔跟沐恒也确实是不熟。
语塞的葛教练卡在那里卡了大概几十秒,才卡出一句:“你等着!我这就查后台记录!”
本来昨天的事情就是他用来杀杀这群少年人的威风的。
那扇门等到了十一点就会自动打开,大家直接就可以回宿舍了。
而且昨天剩下的学生也确实是按照这个流程在走的,只有沐恒,不,只有这四个奇葩学生!
老天爷给你把门关了落锁,你就真他妈的去走窗啊?!
葛教练气冲冲地去查了后台的记录。
四千八百八十八道题沐恒,完成度100,查重率14.3,检测正常。
柯函,完成度100,查重率17.2,检测正常。
楚白月……100……检测正常。
陈鹤……100……正常。
一个晚上写完了四千八百八十八道题,还他妈的是四个人都写完了?!连智能查重都查不出鬼来?!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葛教练一定会一金牌奥赛砖过去,告诉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但是现在,“春秋大梦”真的变成了现实。
葛教练的表情呆滞,:“这不可能……”
于是,他还多查了一个正确率,。
沐恒:98.3。
柯函:99.9。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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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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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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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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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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