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褕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正如姜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诗中写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以为走投无路的局势因为一则消息再次扭转。

  战场就是如此,情报若是用得对了,直接可以影响到战争的成败。

  现在的局面不就很好地验证了这一点吗。

  如他预想中一样,惑收起了长剑,沉寂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沉黑隐晦。

  拓跋褕弯下腰捡起因为石桌破裂而滚落到他脚边的青白釉茶盏,拿在手里把玩,丝毫不惧。

  他在等,等眼前这个人低头,等南落国为了人鱼族妥协。

  一旦南落国选择保下人鱼送他们回漠北,那这两国之间的同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算破不了也会互相猜忌。

  就像两个原本约好要一起去找人算账的兄弟俩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反悔一样。

  拓跋褕闲闲地转着小盏,垂下的眼眸遮住了他狠戾而冰冷的眼神。

  南落国与人鱼族这如海一般的财富,他岂能真的不取?

  还有在姜国受的这么多屈辱,他岂能不报?

  笑话!

  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让当初侮辱自己的这群人加倍奉还回来,一个也跑不了。

  不过现在的关键是平安离开姜国!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了一眼白发男子,期待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慌乱一类的表情。

  但拓跋褕失望了,惑抬起手,冰凉的剑尖擦着他的伤口,雪白的剑刃上沾了点血。

  他眼中划过一抹惊疑,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发男子。

  惑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不解,他眼眸漆黑,周身的气质有些妖冶的圣洁。

  “看得出来,你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我们一族放在眼里。”

  他平静道:“不要去挑战一个你不熟悉的种族,当心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他们人鱼族又不是离了大海就活不下去。

  拓跋褕用两根手指夹着脸侧锋利的剑移开,垂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握紧,但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给答案为时尚早,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族人,你能放弃不代表他们也能放弃。”

  南海对拓跋褕来说就只是南海,但对这些人鱼来说,还有一个名字,叫故乡。

  拓跋褕在赌,赌这个‘故乡’在人鱼眼中的重要性。

  在看到惑收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院中只剩下他一人和满地的石桌碎片。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弯唇笑得邪肆。

  正厅传来几道说话声,拓跋菁声音扬高,隔着门在提醒他,“王兄,姜国的人来了!”

  拓跋褕手中还握着那个青白釉茶盏,听到妹妹的提醒只是不过心地笑。

  姜国来了又如何,他如今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磋磨的拓跋褕了。

  哪怕再被关进天牢,不需要漠北出手,南落国为了海中的财宝就会想办法捞他的。

  想到这里时,正厅的人刚好进来。

  拓跋褕回头,眼神幽暗,面色从容地看着来人。

  他的态度很明显,满身写满了一句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要说什么。“”

  哪知许焉的眼神直接略过他,像是被勾住了一样看着那满地的碎片。m.xiumb.com

  “石桌一百两,青白釉茶盏一只二十两,茶壶六十两,清理费用一人一个时辰五百文,而且石桌不太好清理,要多雇几人.....”

  拓跋褕:“?”

  像是看不见拓跋褕疑惑的眼神一样,许焉竟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银制小算盘,低头认真地拨弄着上面的珠子。

  “您稍等,我算一下账。”

  跟着来的姜国官员贴心地帮他一起算,这一幕看得漠北众人无语极了。

  .........他们是没见过钱吗?

  刚才还在心里信誓旦旦地想自己再也不会被姜国所拿捏的拓跋褕黑着脸交了罚款。

  无论他再怎么说这些东西不是他打碎的,那个带头的年轻男人就是不相信。

  交完罚款后,许焉清点了两遍,还是当着漠北众人面清点的。

  “咳!”确认无误之后,许焉甚至一本正经地指责起了拓跋褕:“拓跋大王子,虽然来者是客,但您也不能觉得不是自己家就想摔就摔,想砸就砸。”

  拓跋褕黑着脸,语气僵硬:“首先,我再说一遍,这个石桌不是我打碎的,其次,我可以保证我们没有破坏你们这里的任何东西。”

  许焉耸了耸肩,“反正我们又看不到,您说是就是咯。”

  不知是被激得还是如何,拓跋褕气得不行。

  “我带你进去看,若是没有毁坏,你给我跪下道歉。”

  许焉答应的毫不犹豫,利索到让拓跋褕生出他就是在等这句话的错觉。

  “好啊,不过我要查看所有房间,拓跋大王子可愿?”

  拓跋褕抬眼看了一眼他们漠北的人,所有与他视线相交的人皆是满脸的自信。

  他收回视线看着许焉,“好,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若是反悔丢得可是你们姜国人的脸。”

  许焉笑了笑,“这个您大可放心,我说到做到。”

  商定好之后,拓跋褕亲自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里面东西整整齐齐,有很多都是没有动过的,其次是拓跋翎......

  在查到最后一个时,似乎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到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给自己跪下道歉的样子,拓跋褕的眼神跟得不是那么紧了。

  最后一个房间,恰好是巫师的。

  巫师方才出去了,此时没有跟进来,他桌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小盒子,看着杂乱极了。

  许焉几乎是刚进门就看到了桌上一角放着的一个紫色小瓶子。

  瓶子的材质很特殊,与常用的材质不太一样,能看到里面的液体。

  深紫色,与描述中一样。

  许焉眼神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像之前那样在屋中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拓跋褕就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看,眼神有些嘲弄。

  但是紧接着,几个姜国人也跟着进来站在他的身边,几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等拓跋褕重新能看到屋内的场景时,许焉已经走出来了。

  “怎么,找到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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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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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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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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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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