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一点。”惑懒洋洋地垂眸看他,一张泯然于众的脸上透出些许不平凡来,压低声音在他头顶道:“进去。”
关卡的守城官兵只是抬眸扫了一眼这对看似孱弱平凡的兄弟俩,问了来因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放他们两个进去了。
客栈内,提心吊胆了一路的荧崩溃地看着他哥,“不是,王兄,我们来这里干嘛啊?”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惑往椅子上一躺,黑色的长发因为他下躺的动作垂坠下来,像瀑布一样。
“来杀拓跋褕。”他说。
拓跋褕不死他心实在难安。
“就我们两个?”荧坐到他身边,神色僵硬:“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惑没说话了,他心想拓跋褕那蠢东西死也发现不了。
待在怊阳都休整的第一日,荧没有踏出去一步,但他王兄的状态与他完全相反。
惑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早上起床之后就出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他出去打听了一天的消息。
漠北四面环海,怊阳都是去往神都的必经之路,在都城的渡口处乘船半月即可到达神都,中途要经过许多小岛,这些小岛同样都归漠北所属。
当然也可以一个岛一个岛的转,不过那样会麻烦许多。
最快的方法是第一个,不过直达神都的船很难搭,尤其是像他们俩这种打着做买卖幌子的,怕是在第一道审查程序上时就能被刷下来。
惑分析到这里时,荧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他心说这样刚好,若是去不了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不过他王兄显然没死心,第二天天不亮,他又跑出去了。
这次回来的时间更晚一些,他去了整整一天一夜,荧都差点要以为他出事了。
刚进来的惑回身关上房门,在密闭的空间内,他身上那股胭脂水粉味儿以一种极其嚣张的速度占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王兄你......”
惑脱下身上的衣服,淡淡地把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给补充完:“去花楼看了一下。”m.χIùmЬ.CǒM
荧往后退了退,离那些衣服远远的。
他对女人身上的浓香味儿有阴影,一闻到就会想起曾经那些痛苦的事情。
因此,惑站在窗口吹了很久的风。
一直到清晨,人都吹麻了。
“好了王兄,你说吧。”
惑叹口气,关上窗子坐回椅子上。
“现在刚好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怊阳的船渡我们去神都,不过这全事能不能成主要看你。”
“我?”
神都的大部分舞妓都跟着漠北将士去了海上,因此神都这方面尤其空虚,需要各都城往上送人填补这个空缺。
与其他国家不一样的是,漠北这方面的产业是合法的,而且还有一个严格的阶级。
最上面的叫乐神女,三年一选拔,人气最高的可以得到这个称号。
得此称号的舞妓就可以见到王室里的人,并且还有一系列特权。
巧的是今年刚好就是三年一度的乐神女选拔,除了被送往神都的舞妓之外,另有许多自发的女子前去参加初级选拔。
惑昨天出去的时候去花楼看了,怊阳都内要送往神都的舞妓、以及那些报名参赛的女孩里没有一个比他弟弟好看。
“我们人鱼的美貌是神明赐下的武器,现在是你用它的时候了。”
荧:“.........?”
不是?不是!
你长得比我好看,你怎么不用呢?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惑,悦耳的声音哆嗦地不成样子,“你变了王兄,你以前很爱我的,自从......”
自从他吞了父王的鲛珠变成一个男孩之后,王兄就不爱他了、母亲也不爱他了、卷卷也不爱他了......
他知道自己男孩的身份讨嫌,但也没想到这么讨嫌啊!
“听话。”惑抬手覆着他的脑袋,颇为敷衍地揉了揉。
“我、不、去!”平时就跟个小丫鬟一样对惑唯命是从的荧在这个问题上尤为坚定,“我是男的,死也不去。”
高冷哥哥和他的叛逆小丫鬟。
惑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自己的性别了?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小少年黑了脸,“王兄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反正我现在是绝对不会扮女孩子的!”
他语气很坚定,惑也不急,只是抬眸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这孩子平时不倔,突然这么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里,荧脸颊有些发烫,颇为不好意思:“是这样的王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想留下什么黑历史,等一切结束后回到姜国,我希望自己在卷卷的心里是一个很完美强大的形象,这样也能让她的家人觉得我可靠......”
“回到姜国?”
“在卷卷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让她的家人接受你?”
惑一字一句地反问,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这么说,你是想入赘吗?”
“也、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想永远跟她在一起,就是她现在太小了,我有些害怕......”
惑面无表情:“.........你还真考虑上了。”
荧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王兄,啊了一声,弱弱地问:“不能提前考虑吗?”
惑的声音沉稳,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声,语气有些惋惜。
“你怕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就算要入赘也是我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虽说这声音宛如春风拂面、山鸟和鸣一般动听,但抛开声音只听话,那也实在太扎心了吧。
荧:这世间最伤人的刀,是从我哥手里捅来的那把。
“而且不谈你身上的责任,就算你此刻是自由的,那也完全配不上人家。”
“所以听话,我明日去给你置办衣服首饰,你乖乖参加选秀,先把拓跋褕杀了要紧。”
这天,一个满心憧憬的少年轻轻地碎掉了,再也拼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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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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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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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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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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