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然后拿起立在孙乐瑶面前,沉声问:“看得懂吗?”

  “什、什么?”

  下意识问了一句之后,孙乐瑶看到了纸上的文字,她蓦地愣住,眼中流露出一抹惊愕。

  恰好,顾远捕捉到了。

  他收回那几张纸交给属下,而后站起身问:“你说你是从南落国来的,为何对姜国如此了如指掌,还有去年雪灾的事,你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你的年纪也存在很大问题,方才回理正问题的话中有许多自相矛盾的东西……”

  他目光冷淡却带着压迫感,如染血寒刃逼近一般让人下意识往后退,孙乐瑶心中一紧,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她心跳得极快,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她做得如此隐秘,竟然也被人查到了,而且还查到了她身上!

  该死,这群人是怎么查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垂头思考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先装傻。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眸,没有去看顾远的眼睛。

  顾远倒也淡定极了,因为这个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低眸扫她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既然我们找到了你,那手上就一定有充足的证据。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锦衣卫的审讯手段和大理寺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你最好在回答之前好好考虑一下说的话是否合适。”

  孙乐瑶张了张口,话噎在嘴里。

  顾远看到了她的转变,既然她的态度已经开始犹豫,那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半了。

  他这次来带的有一个擅长审讯的人才,见孙乐瑶态度松动,顾远便把她交给了审讯的人。

  官兵压着她离开的路上,孙乐瑶听见了迎面走来的几个侍从的对话。wWW.ΧìǔΜЬ.CǒΜ

  “捉住了捉住了,方才顾远大人已经差人上报皇上,说不定陛下这会儿已经收到消息了。”

  “本来不是还在城南搜吗,怎么说找到就找到了呢?”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当时我刚好在场。是佑安公主身边的人来报的信......”

  “又是佑安公主帮的咱们?”

  “可不是嘛,来报信的那个男人,我之前就在公主身边见过,他上次还笑眯眯地问过我一个问题,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欸,别说了,就是前面那个.....”

  方才说话的那几人停了下来,纷纷往边上站,把宽敞的长廊留给押送孙乐瑶的几人。

  他们就站在边上目送几人离开,眼里的探究尽数落在被押送的人身上。

  事后,负责审讯的人又回来找到了顾远,是来送审讯记录的。

  打眼扫过那送来的两页纸,顾远的眉头不悦地蹙起,他抬眸看了一眼满脸苦色的属下,声音冷淡地问:

  “怎么全是这些无关的东西,我让你问的问题你是一个也没有问出来?”

  下属喉间一哽,脸上的表情瞧着更苦了,还掺杂着无可奈何。

  “不是我不想审啊大人,实在是她嘴太紧了,怎么也撬不开。”

  顾远压根不信,明明在堂上的时候那女子的态度已然松动,交代罪行是迟早的事,怎么让他审了一段时间还审回去了呢。

  “大人您不知道,自从我把她带下去之后,她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我问什么她都不说,威逼利诱她也当听不见,不过、不过......”

  下属顿了一下,神色间闪过几丝犹豫,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顾远看出了他的顾虑,因此冷声道。

  “是、是她一直说着想见小公主,像魔怔了一样......”

  “想见殿下?”顾远抿了抿唇,心中在思忖罪犯与小公主之间的联系。

  他空了一段时间没说话,刚回过神后就听到他的属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人,要不您让小公主来看看......?”

  他想着自家老大和小公主的关系貌似不错,是京城中甚少能让小公主记住名字的人之一。

  而且小公主貌似也很关注这个案子,请她来本意也是为了破案,那不如......

  但这句话,却让顾远的不悦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他声音冰冷,夹杂着几分怒火,劈头盖脸地砸向刚才说话的下属。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破案本就是我们的事情,得殿下相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饭都喂到嘴边了你还要得寸进尺?不如直接别干这个活了!”

  下属刹地顿住,像是被骂清醒了一样。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的身影微微颤抖。

  顾远眼神冷冰冰地瞧着他:“若是今日罪犯要见的是太子殿下,你会向我提议请太子殿下来吗?”

  男人慌乱地摇头,对自己方才的失言之语满心悔恨。

  他当然不敢,太子殿下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他怎么敢让他屈尊来这监牢中帮着他们破案,除非是不想活了。

  而自前些日子天雷风波过后,小公主的身份已经与太子不相上下了。

  虽说太子这个身份无品级,但若是一定要论的话,应该是正一品。而小殿下如今的护国公主同样亦是正一品。

  下属不敢去找太子,但敢找小公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卷卷年纪小好说话罢了。

  顾远睨了他一眼,声色中蕴含着淡淡的警告:“不要觉得殿下年纪小,你的这些心思,她身边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远一语惊醒梦中人,下属浑身一颤,抛开她公主的身份,她还有一大堆护着她的家人,以及身边各种能人异士。

  他这点小心思,可不被摸得清清楚楚的。

  顾远是懂什么恩威并施的,他见下属满脸的苍白之色,知道目的已成,于是又开口道。

  “行了,这句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以后不要去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男子感动得痛哭流涕:“谢大人!”

  顾远没说话,但心里吐槽了一句:这是你该谢的。

  要是这没心眼的在别人面前说这话,一旦被有心人听到,那他可就没救了。

  再次回到审讯室内时,男子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孙乐瑶本是坐在一条长凳之上,在最前期的审问环节,锦衣卫并未对她用刑,一般是遇到那种死倔死倔的人才会动用酷刑。

  “鱼卷卷在哪?我要和她单独说话!”孙乐瑶站起来,眼神死死盯着进来的男人。

  她明明已经换了身份,为什么鱼卷卷还一直要针对她?

  原来那个皇宫门口来试探她的人是鱼卷卷,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屋内有立在一旁的锦衣卫皱着眉出声提醒:“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许直呼殿下大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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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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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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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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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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